作者:大红笙
御马而行,沿途的敌人随手就被吕禄山给砍翻了。
没人敢接近吕禄山的附近,因而城墙前的人隔着老远都看见了他的身影。
待隐约能看见明崇帝的身影时,吕禄山直接翻身下马。
他丢下了画戟,匆匆疾步前行,走近后一撩衣袍,对着明崇帝“嘭”的一声就直接跪了下来。
“陛下!”
侵染了一层又一层浓厚的血水顺着吕禄山的身上滑落,落在了他的身旁。
血煞冲天的吕禄山却拱手抱拳,仰头看向明崇帝。
“吕禄山未负陛下所托,尽灭王庭之寇。”
虽然常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可吕禄山却还不是百战不殆的历练有成之将。
他凭着自己的本事拼出了一个机会。
明崇帝给了这个机会,甚至不惜亲身作饵于阵中厮杀。
所幸,他们君臣都没有辜负这份信任。
明崇帝亲手扶起了吕禄山。
“将军辛苦。”
落在后面赶过来的长平侯笑着连连高喝:“陛下,陛下威武,此战大捷!”
环顾着四方,尸山血海中是一张张疲惫又兴奋的笑脸。
明崇帝笑着点点头,:“此战,大捷!”
“大捷!”
“大捷!”
“……”
由近至远,层层声浪险些冲破云霄。
夜里,成坛的酒水摆满了军营,战事大捷,理当犒赏三军。
吕禄山踏破昆夷部王庭,擒杀王庭部落主一十七人,大祭司一人,连同后裔都被擒杀或是俘虏,吉利可汗重伤……焦灼了许久的战事显然有了结果。
晚宴上,同众将士连饮三杯的明崇帝离席而去,披星踏月中踏上了回京的路。
……
。
端王府
眼下战事大捷的消息还远在千里之外。
已经收到明崇帝下落不明这则消息的端王世子压死了最后一丝犹豫,更是出手就见血。
看着端王世子竟是直接杀了宫中传令的太监,落在后面反应不及的彭浦旬眼皮一跳。
这些日子,连那位庄妃娘娘都事都放在了一旁,朝里朝外的种种——
不必多言,自然就是为了逼迫端王世子。
让他时时刻刻都像是被勒紧脖子,喘不过气来……以便情绪上头之时冲动行事。
但可现在就杀了宫里的人……是不管不顾间就想凭着王府里的这些人朝着宫中硬冲吗?
“世子。”
彭浦旬开口,却见端王世子有些发红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显然,宁愿放手一搏,也不远坐以待毙的端王世子,是真敢杀人的。
觑着端王世子的脸色,彭浦旬嘴里的话立即改了,:“此等无礼的阉狗死不足惜!”
“只是,如今宫中还有禁军守卫,世子若意欲整肃朝纲,只凭府上众人,恐力有不逮。”
“更何况……”
彭浦旬顿了顿,又道,:“世子,此事确需好生计议一番。”
“先生勿忧。”
端王世子脸上反倒有了些笑意。
“若欲进宫,自然不止府内这些护卫私兵。”
端王——当年的诸皇子之长。
他不仅在参与夺嫡之争后活了下来,还一直好好的享着亲王的尊位……说这样的人物没有半点的手腕谁信?
“兵书有云,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端王世子目光直直的落在了皇城上。
“此番先生都没想到的事,其他人哪里能想到?”
“时不我待。”
“若待陛下遇难的消息传开,有了防备,反倒不好下手了。”
彭浦旬看着眼前这个想到就敢做的狠人端王世子。
这遭简直就是不分敌我的出乎意料。
但仔细想想,若宫中没有防备,若刚刚送来的信上面的消息也都是真的……说不得,说不得端王世子真的能成事呢。
只可惜……
彭浦旬心头轻叹了一口气。
他垂下眼,朝着端王世子拱了拱手,郑重道:“但凭世子吩咐。”
都到这份上,哪有退出的道理,王府内的其他人,自然也齐刷刷的拱手应诺。
时机稍纵即逝,端王世子半点也没耽搁。
他一边吩咐众人行事,一边命亲信带着书信和印信出府,又差人传了端王世子妃来,还有人飞快的取了马太监身上令牌拖了尸体下去开始假扮……
坤宁宫
薄皇后神色严肃的看着面前的潘玉莲。
一贯对着潘玉莲的请求都予求予与的薄皇后,这次却没立即应下潘玉莲的话。
“玉莲。”
薄皇后语气都有些沉,:“你可知道,在宫中私自调动禁军,此事非同小可。”
“皇后娘娘。”
潘玉莲神色格外的认真。
“嫔妾知道此事绝不是儿戏,但嫔妾更没有胡闹。”
但看薄皇后的神情,眼下想只凭一个猜测就让薄皇后应允……只怕是不可能。
“娘娘,陛下离京后宫中就从未安稳过。”
潘玉莲垂下了眼,“……就譬如闻怜玥。”
“她不过一介白身,可她却凭着闻家人的身份,凭着区区的一纸婚约……就敢随意羞辱嫔妾。”
“她哪里的底气?”
“是闻家给的。”
“她的态度就是闻家的态度,甚至,甚至也是信王世子的态度。”
“闻家的人又逼迫齐老王妃自尽……”
“他们做出这般心狠手辣,猪狗不如的事来,就是为了鼓动群臣,挑唆太后,置嫔妾于死地。”
说着这些话的潘玉莲,抬起眼时,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现如今,宫里朝外视嫔妾母子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数不胜数……”
“启兰宫生祸,便是他们胁迫宫妃,谋害嫔妾,意欲嫁祸。”
“即便嫔妾害喜严重,借病避退,可他们却依旧不依不饶。”
“现在更是都敢对着太后娘娘下毒手。”
“那碗毒药嫔妾差点就亲手喂给了太后……”
潘玉莲的眼泪落了下来,语气发颤,:“娘娘,这几日嫔妾每晚都能梦见,梦见太后娘娘喝下了那碗药。”
“就在嫔妾的面前七,七窍流血。”
“嫔妾惊惧之下,身下见红,孩儿不保……”
泪流满面的潘玉莲上前一步。
她握着薄皇后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娘娘,嫔妾实在是害怕了。”
“嫔妾的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孩子就没能保住……”
“嫔妾曾经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当日死的为什么不是嫔妾?”
“为什么要让嫔妾醒过来?”
“娘娘……”
“嫔妾如今日日夜夜也在恐惧中,吃不下睡不着,就怕,就怕当日的事重演。”
泣涕涟涟,哽咽中整个人哭的发颤的潘玉莲,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薄皇后的手背上。
“娘娘,他,他现在也会动了。”
不知不觉间眼角落下泪的薄皇后手也有些抖。
半晌,她伸手取过了潘玉莲手里的印章。
“你且在宫里好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