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人类在星际人外世界的日常 第110章

作者:使魔幽梦 标签: 穿越重生

第93章 你可以享受赌局

  人在无语的时候可能会笑一下,所以虽然不合时宜,但是花寻还是没忍住,在那些黑色的管线如同蛇一样顺着脚踝爬上来的时候,在这种微妙的不适之中笑了一下。

  她感到那只有一圈蓝色荧光的眼睛似乎扫了她一眼,机械蛇人问她:“很可笑?”

  那倒不是。”花寻声音充满了认命的疲惫,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只是我们这个种族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发笑,这种时候笑容和快乐的心情没有关联,但是笑一下能够让人以更加乐观的心态面对艰难险阻,这种行为既表达了我们笑对命运勇敢不屈的坚强品质,也展现出我们对命运无常和自身过于倒霉这件事情的深深无奈和悲愤。”

  无人应答。

  只有管线在她身上缓慢爬升的时候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机械蛇人本身机械的部分运行时发出的嗡鸣。他好像屏蔽了人类长篇大论的解释,对此毫无兴趣。

  算了,花寻单方面决定不计较他没有礼貌无视他人的行为,毕竟他有一半已经变成机械了,可能早就已经丧失了一些幽默感(没有嘲笑机械造物幽默感的意思)。现在花寻唯一对他的期待就是希望这位歹徒还能保留一些基本的道德品质和素养,不要突然凶性大发大开杀戒。

  重新回到这片海域的时候她就立刻想起来一些事情,比如她曾经来过此地,比如在离开之后,关于此地的记忆好像都会模糊,甚至消失。她在刚刚清醒的时候心中还非常急迫的想要完成什么事情,但是这种急迫的心情随着清醒的时间变长,好像就没有那么紧急了。

  就像真的只是做了一场真实的梦一样。

  ......她把弗雷德里希的事情忘记了。

  歌利亚说就算忘记了也不要太自责,但是怎么可能呢?生死攸关的时候,她是唯一能够离开此地的知情人士,但她却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什么都没有做。

  管线像是根系,纵横交错的缠缚住四肢和躯体,却没有给人造成更多的痛苦。当这些电子根系爬上她的脖颈时,花寻本能的抬起头,尽可能的逃避被扼住咽喉的命运。

  人在命门被他人拿住的时候总会产生一些恐慌,惊恐之下会让他们忽略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现在,花寻只想着尽可能的去逃避被根系绞死,却忽略了有别于管线的触感已经先一步来到了她的脖颈上。

  冰凉,光滑,间断略显坚硬的部分不像是指甲更像是某种鳞片。

  等她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那只手已经轻轻握住了她的脖子。

  比起掌控的动作更像是轻轻的接触。

  花寻哽住了。

  她僵在仰着头的动作上,不敢动,紧张的状态下感官也会变得更加灵敏,她感到那只明显要比环境更加低温的手正在划过摩挲她的颈侧,最后停顿下来,用轻微的力量按在她的颈动脉上。

  “这里在跳动。”蛇人说:“这看起来像是某种传动。在你的身体当中也有核心或者泵吗?”

  那只蓝色的眼睛正在打量她,这让花寻产生了一种像是正在被扫描的错觉,她尝试去忽略这种异样。慌乱之中他和蛇人的眼睛对视了一秒。

  本身的那只眼睛,琥珀金色,并不那么明亮,甚至在存在感过强的机械眼的对比下显得过于暗淡。

  ......瞎的吗?

  她忍不住想。

  大脑紧张的时候就会注意力乱飞,就像考试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播放奇怪的歌曲,而且能够对话就会降低敌人恐怖的程度(蛇人说的这还是一个问句说明他对她还是有点兴趣的),花寻感到自己好像有点流汗,大脑实在不知道是僵住了还是正在高速运转,她听见自己回答:“我们不这样叫。”

  “你们?”

  “对,我不是单一特殊个体,我也是在种群当中长大的,种群有自己的历史文化习俗。我是一个人类,目前还没有看到其他的同类,虽然希望比较渺茫,但是我还是希望我的同类还在宇宙的角落幸福快乐的过着普通的生活。”

  那只机械的眼睛闪了闪:“没有意义的妄想。”

  花寻:“人要有希望才能活下去啊。”

  原本顺着颈动脉感受血液流动的手指停下了,但并没有从她的皮肤上离开。

  蛇人问她:“为什么要把生命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上面,愚蠢,且没有任何意义。”

  “孱弱就想办法变得强大,独活就想办法创造族群,你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幻想了一群生活在尚未被发现的角落的同类。”他嗤笑:“你是个奇怪的人类,还是说,人类就是这样善于用幻想麻痹自己的种族。”

  奇不奇怪随便吧,花寻笑了笑没继续这个话题,她说:“这样,我告诉你我的心脏、就是核心,在哪里,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可以吗?”

  蛇人:“我自己也可以找到,不需要和你做交易。”

  “但是你没有见过我这样的种族,我很容易死的,死掉之后核心也会停止跳动,如果你对我怀有好奇心,并且想要研究一下的话,我们两个合作不是更好吗。”花寻说:“我想知道我朋友怎么样了,你知道他的情况吗?”

  无人应答。

  蛇人自顾自的在花寻的身上摸索,顺着血液流淌的路径,那根手指在皮肤上留下一些冰凉路径,最后准确无误地点在了她的胸口上。原本堆积在那里的管线让开一些,空出一小片区域,正好能让蛇人那只尚未被完全改装微机械的手直接接触。

  他正在隔着肌肉骨骼

  ,感受人类心脏的跳动。

  过了一会儿,他说:“不一样。”

  蛇人:“跳动的频率有变化。”

  花寻:“对,心跳和我的年龄、心情还有身体状况有关。”

  蛇人点了点头。

  手掌下的胸膛传来微弱但规律的跳动,这似乎是这个生物全身上下最强大的器官,它一刻不停地在搏动着,基于此蛇人忍不住思索,之前花寻说他是一个脆弱的个体,很容易死,死亡之后这个核心也会停止跳动——那究竟是停止跳动导致了死亡,还是死亡导致了停止跳动呢?

  这是一个很容易得到的答案。

  那些根系一般的束缚缓慢收紧,人类接力保持平静,但是她的呼吸已经变得不再规律,后槽牙咬起。

  心跳也变快了。

  她试图挣扎,但这挣扎的作用微乎其微。

  “你说的没错。”机械眼的扫描下他很容易就能得到花寻此刻的生理状态,她的激素水平开始上升,大脑的某些区域变得活跃,蛇人说:“你很弱。也很容易死。”

  冰凉的手终于离开了花寻的胸膛,她甚至觉得自己那一块皮肤可能都因为这种长时间的接触被冻伤了。蛇人绕着花寻转了两圈,若有所思。

  “我似乎理解为什么你自称为我的资产。”蛇人说:“这幅羸弱落后的肉身在这个世界当中拖累了你生存的脚步,你渴望得到救赎,也渴望变得强大——你想要变得更加符合世界的法则。”

  机械的手指从头顶缓缓抚下,抚过在水中飘扬的柔软头发,抚过有点烫烫的耳朵,抚过稍微冰凉的脸颊,最后像人类对待猫咪一样,挠了挠花寻的下巴。

  他平静却笃定:“你需要我。你是第一个追随我的人,也是第一个能够理解机械救赎的个体。”

  花寻:我不是我没有!

  你能不能把封住我嘴巴的管线撤掉让人说话!

  挣扎时,她突然听见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力量极大,闷响、气泡、水波,突然推过来甚至让人产生了很强的推背感。

  花寻想要回头去看,被按住了。

  刚刚像摸洋娃娃的手按住了花寻的头顶,但他自己却看向了那个方向。

  那只始终平静的琥珀金眼睛终于露出了一些情绪,但很快,蛇人重新恢复了平静。

  他看向花寻:“之前你向我询问那个歌利亚的情况。”

  “如你所见,他现在是我的俘虏。”头顶的桎梏松开了,花寻动作有些激烈的立刻扭头去看,但是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并没有弗雷德里希的身影。蛇人感到她的心跳似乎又发生了一些变化,不足以影响生命状态,但是她确实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让他感到有些奇妙,于是他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如果不是上次你突然出现,我们之间可能没有那么容易决出胜负,是你的功劳,信徒。但是现在还有一点十分麻烦,这个歌利亚的精神防御非常出色,壁垒也格外坚固,一时之间我很难找到在这里有效杀伤他的方法......你看起来想要发言,你对此有什么建议吗?”

  原本缠住嘴巴的管线松开了。

  桎梏解除的一瞬间,花寻立刻开口了,她像是早就措辞完毕,声音坚定道:“你希望我成为你的信徒吗?”

  “嗯?”蛇人歪了歪头:“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

  人类说:“不,我从来没有这样选过,我不愿意做你的信徒,也从来没想被谁拯救,我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虽然有的时候这副身体可能确实因为过于孱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很多麻烦,但是这是我的身体,是我从家乡带来的纪念品,我很满意,从来没有任何想要把它换掉的想法。”

  蛇人:“即便它如此羸弱,宛如残疾?”

  花寻:“没错,即便和你们相比,我的身体确实如此。”

  蛇人的手指无意识的抽搐了一下。他一时之间好像没有想到应对的方法,但短暂的沉默并没有蔓延开。

  “但是我可以做你的信徒。”

  他听见人类继续说。

  “我们打个赌,如何。”

  “这没有任何意义。”蛇人说:“我可以对你做任何我想做的事,你是无法反抗的。还是说,你寄希望于俘虏带你逃出生天?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尽可以放弃这样的想法,他现在只能自保,管不了你。”

  他说:“我不会和你打赌的。”

  “不,你会。”人类说:“你希望我自愿成为你的信徒,如果你赢了,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但反之,如果我赢了。”她呼出一口气,借此平复心情。

  体温、心跳、手指的颤抖无一不昭示这个人类正处在极度的紧张恐惧当中,但她依然没有停下,而是选择继续说下去。

  她说:“你要让弗雷德里希鲜活健全完整、没有任何损伤和副作用的离开。”

  这倒叫人有点惊讶了。

  他确认道:“只是歌利亚?”

  花寻点头:“只是歌利亚。”

  沉重的撞击声再次传来,像是某种激烈抗议。

  蛇人对此视而不见,他再次打量花寻,这一次,相比起查看珍贵标本,他显得饶有兴味。

  他说:“你应该还记得,你以梦境为跳板进入此地,当梦醒时,这里发生的一切你都会遗忘。”

  花寻:“记得。”

  那真是太好了。

  “我同意和你的赌局。”说着,蛇人松开了花寻身上的桎梏:“赌局的内容是什么?”

  人类缓慢地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手脚,在确认内容之前,首先提出要确认歌利亚的状况。

  ?

  蛇人看不出这件事情和他们两人之间的赌局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花寻解释道:“我们之间的赌局是,在规定的期限内,我会想办法偷走弗雷德里希。但是因为我胜利的奖励是让鲜活健全完整的弗雷德里希没有任何损伤和副作用的离开,为了确保我的奖励能够实现,在开始之前,我要确认我的奖品。”

  很合理。

  蛇人同意了。

  花寻很快见到了弗雷德里希。他的状况不算糟糕,只是莫名的让人想起水族馆里贩卖的装在塑料小瓶当中的水母。

  两人隔着屏障,在两边拼命确认对方状态情况,弗雷德里希神色急迫,看起来有许多话想说,只可惜被剥夺了语言,那些无声的气泡并没有传递任何信息。

  但花寻想,他是不同意这个赌局发生的。

  她回头看向蛇人:“他似乎不能发出声音了。”

  蛇人:“对,因为他很吵。”

  人类的目光继续注视着他,于是他思索了一下,继续说:“等他离开这里,他的声音会恢复的。”前提是能离开。

  “那就好。”花寻松了口气,她甚至笑了一下,和之前他们刚见面时候的那种,为了让他们种族在不好的环境中保持乐观的笑容不一样的笑。她说:“我没有问题了。公平起见,这个赌局的期限你来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