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草菇老抽
曲千蔻自然是难过的,但也有点高兴。她自打被卖进刘家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她的未婚夫又与周围那些凡夫俗子不同,端得是清雅方正。
刘垣多少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自己伤了曲千蔻。曲千蔻又因为暗恋刘垣多时,即便被刘垣残忍地对待仍然小意温存。
两人各怀心思,倒也过了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就在这段时间里,刘垣教了曲千蔻一些修炼的基础。
当初刘家夫妻买下的是曲千蔻而不是别人,正是因为曲千蔻也有先天道骨。虽说这道骨距离“上乘”二字甚远……只是若是曲千蔻的道骨是上乘道骨,只怕一开始就被她父母给挖去自己用了。她父母之所以愿意卖她,也是为了多换一些灵石,助益自己的修炼。
曲千蔻不算很有天赋,只是因为教她的人是夫君,所以她学得格外认真,练习也特别勤奋。她在刘家只要没在干活儿,只要不是在服-侍夫君,都会见缝插针地找地方练习。
没多久,事情生了变故。
聚荣仙朝和大能和另外五国的大能起了冲突。上面神仙斗法,下面小鬼遭殃。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能打出了强横一击,刘家所在的村子连同山头霎时间被夷为平地。刘垣的散修师父在千钧一发之时挡在了刘家前头,只勉强救下了刘家兄弟与曲千蔻,对还在田里的刘家夫妇却是鞭长莫及。
散修师父奄奄一息,死前把刘垣托付给了自己的一位好友。他的那位好友是个修仙门派里的执剑长老。他要刘垣拿着附有自己神念的玉佩去见那名长老,说罢便脖子一歪,仙解了。
刘垣带走了弟弟,但没带上曲千蔻这个“妻子”。
曲千蔻也是“贤良淑德”,竟是在村子的废墟里傻傻地等着夫君来接她,一等就是五十年。
五十年后,终于有人回到了村子里。可回来的不是刘垣,而是刘余。刘余还带着两个和他有六、七分相似的孩子,说是自己的儿子。
再后来曲千蔻得知刘垣与一位女修合籍了。再再后来曲千蔻得知原来刘余的两个儿子并不是他的亲生子,而是刘垣这些年在花柳之地与人生下的孩子。
刘余这番回来,是觉得大哥不是人,没有一点儿责任心,从头到尾都对不起自己的两个孩子,更对不起还在苦苦候他的嫂子。
刘余想替哥哥承担哥哥本该承担的责任,毕竟他……从小就心悦嫂嫂。
曲千蔻原本是不想承小叔子的这份好意的。可她和夫君……和刘垣之间本来就没有三媒六聘,更没有婚礼婚书。待刘垣的道侣硬拉着刘垣来找他弟弟,想要帮兄弟二人修复关系,曲千蔻这才再一次见到刘垣,也见到了刘垣心悦的女修。
这位女修正是刘垣心心念念的那种天仙。她单纯,因为出身高,所以不食人间烟火,不懂人间辛酸。也因为出身高,她自带仙骨,是门派里人人宠爱的任性小师妹。
女修完全不知道刘垣早前有过童养媳,只当曲千蔻是刘余的妻子,刘垣的两个孩子是刘余与曲千蔻所生。她一声声“弟妹”叫得真心诚意,却是听得曲千蔻心如刀绞、柔肠寸断。
刘余面色不善,当场就要叫破事实。却被曲千蔻拉了下来,曲千蔻就这么认了自己是刘余的妻子。
刘垣这下子脸色也很精彩。入了夜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狗胆,竟是觍着脸去纠缠曲千蔻,问她什么时候跟自己弟弟搞上了,还对曲千蔻动手动脚,令人恶心得不行。
后面不用说,自然是刘余出现,英雄救美。带着曲千蔻回了自己的屋子。
为了不让兄长继续纠缠,刘余问曲千蔻要不要真的和自己做夫妻。
曲千蔻当时心如死灰,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好。”
就这样,二人当晚圆了房。
刘垣的道侣第二天一见刘余与曲千蔻,脸就又红又烫,可见是听到了昨天晚上的动静。旁边刘垣则是气怒不已,又不能当着道侣的面发作。
就这样,刘垣与他的道侣成了曲千蔻与刘余这对夫妇的“对照组”。
一面是刘垣正人君子的面具日渐崩塌,被道侣识看透了本性。另一面是刘余与曲千蔻这对夫妇承包了飞舟上的瓜果香饮,不光赚到了立身之本,还有了可以修炼的盈余。两人抚养的孩子也是大的懂事、小的聪慧,一家子过得是蒸蒸日上。
到了话本儿的结尾处,刘垣被师门抛弃,还被解除了合籍的道侣对着腰子捅了一刀,坠入满是妖修的深渊里去。曲千蔻则安心地靠在夫君刘余的怀里,享受着激-情后的温存。
这是个看完后能让人吐出一口浊气,大呼畅快过瘾的故事。
前提是曲千蔻不知道自己是天生“旺夫命”。
没错,话本的前半部分,
刘垣之所以又是被散修师父当亲儿子看待,又是在散修师父死后有机会进入修仙宗门,修炼的速度甚至比人修仙宗门的精英弟子还要快,又是获得了小师妹的青眼,全是因为曲千蔻有“旺夫命”。
当曲千蔻的爱意渐渐从刘垣的身上流转到刘余、还有两个儿子的身上后,这一切就都变了模样。
在话本最后的最后,在那个叫作“番外”的东西里,曲千蔻才从自己视为儿子的男人嘴里得知:那天刘垣来纠缠她,刘余来为她解围,全是兄弟二人的设计。
刘垣是怕曲千蔻巴着他不放,用二人过去有过肉-体关系来威胁他,最后贴在他身上像条水蛭一样吸他的血。刘余则是多年来都想要得到嫂嫂,想要得眼睛发绿,喉咙里都要伸出手来。
兄弟二人都觉得只要曲千蔻与刘余发生了关系,一切就都可以迎刃而解。
刘垣觉得被其他男人碰过的曲千蔻可没脸拿她为他守贞多年当借口。就算她硬是不死心,非要在她的道侣面前说她是他的女人。只要他当场点破曲千蔻已经委身刘余的事实,就是他的道侣心再软也不会允许曲千蔻留在她的身边。
刘余则是觉着得到了嫂嫂的身体,嫂嫂就是自己的女人了。只要假以时日,嫂嫂会连心也一并给自己的。
被大儿子、也就是亲侄子在曲千蔻的面前揭破这些过往,刘余很是惊惶也很是恐慌。而大儿子对曲千蔻说,自己才是真正爱着曲千蔻的人,请曲千蔻选择他。他比刘余更诚实,更年轻,也更有潜力。
故事里的曲千蔻最后拒绝了男人,在她看来,这个被她养大的孩子就是她的儿子,哪怕她们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并且……
“你是与刘垣做了那一出戏,可我知道,你想保护我的心,你对我的爱,是真心的……”
曲千蔻笑着原谅了刘余,她与刘余深情地拥抱在一起。二人渐渐吻到一处。
才怪!!
曲千蔻猛然起身,从梦中惊醒的她汗流浃背。
“阿蔻?”
睡在曲千蔻身旁的刘余鼻音浓重地朝着曲千蔻探出手来,曲千蔻这一次却没任由他把自己拉进他的怀里。
他可是骗了她啊!!和他大哥一道骗了她!!
她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刘垣缠上她时那种恶心的触感,还有他那些污秽不堪的言词……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倘若刘余真的为她着想过一分,他在仙门的那些年为何不告诉仙门的人他大哥在家早已有妻?他就是送封信来告诉她,他大哥不是良配,让她不用苦等也好啊……!
还是说,因为他知道越伤心的女人越容易拿下,所以,他打从一开始就决定要让她伤心到底,好轻松地接收了她?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她原以为刘余与他哥哥不同,不是那么好高骛远,懂得脚踏实地。现在看来,刘余确实“务实”,他为了达成他自己的目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她是不是在这个过程里遭受了伤害。
这种人,今天可以为了想要得到你而伤害你。那明天呢?如果他变心爱上了他人呢?
他又会用什么样的残酷手段来摆脱自己?
第116章 天命、气运与金手指22不识抬举。……
“我口渴了、去喝点水……”
推开刘余搂过来的手,曲千蔻下了床。刘余睡得迷迷糊糊,见曲千蔻满额是汗,只当她是热醒的,也没有强让曲千蔻留下。
曲千蔻去厨房舀了一瓢水来喝。她喝得太急太快,一时间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清风城乃一国国都,地价自然比别处高上不少。曲千蔻与刘余带着两个孩子搬到这里后买不起地皮,只得租了一间不带院子的小屋。
小屋不过巴掌大点儿地方,不仅没有茅房,厨房更是就在两个孩子的隔壁。曲千蔻就是捂着嘴巴,她的咳嗽声也吵醒了大儿子刘冀。
“母亲?”
刘冀怯生生地从外头探了个头进厨房,待她看见曲千蔻确在其中,连忙走进厨房,还记得掩上了房门。
厨房狭窄,一个成年人站在里头都快转不了身。刘冀这么一进来,曲千蔻想出去也得让刘冀先出去。
“冀儿……”
儿子轻抚自己背脊的动作并不能让曲千蔻在实质上好受些,可作为一个母亲,曲千蔻很难不为儿子的熨帖感动。
只是她刚要夸赞刘冀,便从刘冀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上看到了梦中那个傲慢青年的影子。这让曲千蔻又一次想起自己梦中看到的情形。
“母亲是做了噩梦吗?”
刘冀看着就十一、二岁大,他被曲千蔻养得唇红齿白,平日里又总是一副懂事的模样,因此经常被夸像是王母座下金童,灵气逼人、俊秀可爱。
往日曲千蔻也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这一刻,被刘冀用手抚摸背脊的这一刻,曲千蔻整个人差点儿没有当场蹦起来。
幼时她少抱着刘余安慰,给刘余梳头,给刘余洗脚。她没想过自己的这些行为会为刘余带来何种心思。
到了教养刘冀,她更是一腔慈母心肠。唯一的纠结也不过是瞧着刘冀那张比刘余长得更像他生父的脸,告诉自己刘冀和刘垣不一样。她不该因为厌恶刘垣就苛待刘冀。孩子是无罪的,不是吗?
但在知道这孩子长大后会变成个想取父而代之的青年后,她就没法忍受这孩子亲昵抚摸她身上任何一寸的动作了。
不,曲千蔻,那只是个梦!那只是个梦啊!
刘冀是你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你难道还不清楚他的个性有多乖多好多懂事吗?你怎么、怎么能认定他今后就是会变成那种会对养母产生邪念的坏种呢?
还是说……你在怀疑他是发现了你的“旺夫命”,这才想要当你的丈夫?
曲千蔻被袖子掩在下面的手静静地抠在了一起。右手指甲一下子在左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
“是呢……母亲做了个很糟糕的梦。”
那真的只是梦吗?梦中的画面、声音都那么真实,就连触感和痛感也——
如果那不是梦,那又是什么呢?
曲千蔻想起了自己睡前修炼的事情,也想起了自己手握的那块灵石的来源。
这一刻,叶棠那说不出是魔性还是神性的笑容像涟漪一样泛开在她的脑中。
是那位贵人故意让她做梦的吗?可她怎么知道她的生平,如何知晓她的过去?她与她今日只是第一次见面呀?
还是说早在今天之前,那位贵人就调查过她了?她上那艘飞舟,就是为了接近她、把灵石给她,让她做这么一个可怕的梦?
不对……那位贵人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她不过是个筑基期的修士。她的境界之微末,与那贵人少说差了有六、七个大境界。那贵人能拿她来干嘛?她就是连给她当天材地宝的资格都没有啊!
再说让她做这种梦,那位贵人能得到什么好处?倒是她给她的灵石那样大一块,已经抵得她平时好几个月才能攒下的份额了。
“母亲?”
见曲千蔻又陷入沉思,刘冀忍不住跳起来,在曲千蔻的眼前挥了挥手臂。
“啊……”
曲千蔻回过神来,刘冀却扁着嘴:“母亲今天好生奇怪,果然是因为白日里那客人吧?”
“什么?”
想到曲千蔻在飞舟上一直朝着叶棠投去艳羡的眼神,刘冀握拳道:“母亲放心!冀儿日后一定好好修炼,成为不逊色那位公子的人物!届时冀儿一定会让母亲也穿上那样华美的衣裙,浑身上下都戴满五颜六色的珠宝!叫母亲不必再艳羡其他女子!叫母亲不用再在他人面前卑躬屈膝!”
“……”
曲千蔻呆滞了一会儿。
如果没做那个梦,她想自己这会儿一定感动得紧,大概会搂着大儿子就啜泣起来,再把脸埋在他小小的肩膀上说:“母亲等你!”
然而都怪那个梦,都怪那个该死的梦,现在她一点儿都不想哭,反而还想笑。
她不但不感动,反而有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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