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丑就不配攻略病娇了吗 第228章

作者:荀欢 标签: 灵异神怪 天之骄子 东方玄幻 轻松 穿越重生

  院中灰烟四起, 伴随着一股浓烈的怪异香气, 巨大的僵气笼罩上空,阴气森森。

  李秀色只觉因这震动脚下也险有些站不稳,忽被颜元今一把拽住,带至假山之后。她被放稳后下意识想去拉他锦袍袖口,却不想拉了空,再抬起头时,其人已至十步之外,恰好以剑为一倒下的小道士挡住了凶僵一抓。

  那小道士被护下后, 匆忙抽身时还不忘在他身后说了一句:“多谢世子!”

  广陵王世子并未搭理他, 只是冷眼看着面前的身影。

  庞眉白发,不似僵尸,更似一个老者。

  这“老者”与其他凶僵格外不同, 其余僵尸动作时多半夹杂吼叫,他却极其安静,甚至动作幅度都显得格外缓慢,但却又形如闪电,只轻轻一动,便有如雷霆万钧。

  此刻他也沉默地盯着颜元今,因眼眶无半分白处,宛若黑洞,寻不到半分焦点。

  二人静对片刻,度衣腾然而起,两臂重重一拨,今今剑“铮”一声响,竟是半分也抵挡不得,弯到极致,颜元今眉头一皱,接连退了数步,胸前也有几分钝痛。

  度衣却丝毫不见停顿,僵手轻抬,红甲于刹那之间伸长数倍,伴着风声烈烈向颜元今逼来,后者避身闪让,袖中滑出一排铜钱,如数紧贴于今今剑身之上,铜钱连成七枚,光泽愈来愈亮,颜元今以内力用力一推,长剑脱手向其心口迅速飞去,于半空中便已燃起极灼之铜钱之火。

  只听“呲——”一声,凶僵并未闪避,恰被剑刺上,原地一顿。

  然而下一刻,今今剑却生生被弹飞坠地,而度衣心口被剑所刺的皮肉之处,伤口也于铜钱火焰中迅速复原,直至消失不见!

  颜元今似也有些意外,蹙眉“啧”了一声。

  度衣足尖一顿,黑气散出,尘土飞扬中他身影一瞬于颜元今面前消失,下一瞬骤然出现在其人身后,无声无息,双臂一抬,正要刺入面前之人的后脑之中,却被反手一挡。

  挡住他的是颜元今指尖骤然生长的黑甲,他素来感知灵敏,身后有这般死气沉沉之息,便一瞬反应了过来。

  度衣动作头微微一低,视线落在那黑甲之上。

  却听到广陵王世子一记嗤问:“怎么,不认得了?”

  他素来厌恶自己这般模样,此刻却以甲为器,内心觉得可笑至极,大抵是药效又消散许多,身躯疼痛之感早已愈发难忍,面上却未表现出来,只顿了顿,冷笑续道:“这不是拜你所赐?”

  度衣只静了一瞬,手上红甲又瞬间伸长数倍,绕过其黑甲,伴随着阵阵凶煞之力,颜元今只觉得胸口于无形之中被一股猛烈的僵气一冲,胸腔中顿时溢满了血腥之味,与此同时,那红甲也正刺入他肩头,令他瞬间吐出一口鲜血来。

  度衣收回手,再度要刺上之时,颜元今因支撑不住,单膝跪去地面,以手撑地,脑后的铜钱铃铛辫甩至身前,发出极大一声脆响,玉铃上的图纹光泽恰照映在度衣眼中。

  他纯黑色的瞳仁一瞬收缩,又迅速复原。红甲停顿在离颜元今额间只差半分之处,苍白面庞中第一次显现出了半分波动。

  这是他亲手为幼时广陵王世子造的随身之物。

  与此同时,忽有一方飞出银丝紧裹住度衣红甲之上,颜元今被人向后一拉,身前迅速挡上一道人影。

  卫祁在挡在前方,余光瞥见紫衣小娘子小厮陈皮跌跌撞撞跑来将人安全带走,这才将视线放回至面前的凶僵之上。他握拂尘的手紧了一紧,不敢让银丝断开半分,声音带着几分轻颤:

  “……师尊。”

  他入阴山观时年幼,但也曾见过师尊几面。

  当日墓穴中得知师尊先体被窃,他便已然猜到是玄直所为,但即便早有预测,还是无法置信这师叔竟这般残酷,师尊修行一生,死后化作凶僵,便是将昔日所成毁于一旦,更难以度化,恐无轮回之日。

  他心中大怒,沉声道:“早知玄直师叔冷情冷血,从不顾念观中之情,可继炼化弟子后又炼化了自己恩师,这般作为,可还配称为人?!”

  “恩师?”

  玄直声音在后方响起,因先前咳血带着些低哑虚弱,却是在笑:“好一句恩师。就因是恩师,我才觉得那般死去可惜了,帮他发挥出自己剩下的价值,这样不好么?”

  卫祁在只剩愤懑,一个字再也不想与他多说。

  度衣视线慢慢下移,并未放在面前的小道长身上,只是盯着他手中拂尘看了一秒,随后,便听“呲啦”声响,他指尖红甲竟生生燃起黑火,瞬间将拂尘银丝烧毁尽灭。

  卫祁在一惊,又迅速掏出符箓,还未举至半空,那符箓便于他指尖自燃,化作尘烟。红甲弯曲如藤蔓,眨眼便攀附上他手中拂尘握柄,顷刻之间,桃木也被烧为灰炭。

  “省省吧。”不远处又听玄直低笑,他这般模样了,还要边咳边笑:“我对恩师自然从不敢懈怠轻慢,既让他成僵,自也要是僵中之最,区区道家之物,如何又能奈何得了这生前胤都的道家之长?”

  卫祁在此刻并不愿再听玄直所言,掏出囊中罗盘,迅速转了几转,罗盘银针剧烈震动,而后腾空而起,他两手捏诀朝前一送:“去!”

  那银针飞至度衣面前,逼近之刻,却骤然停住,随后宛如一瞬无力,纷纷坠地。

  卫祁在眉头轻皱,却见度衣双眸轻轻一缩,脑后白发竟如飞蛇乱舞,骤然生长,直直向他卷来,眨眼间便将他死死捆住,越是挣扎,越是缠紧。

  卫祁在只觉得那白发已然蔓延至他全身,让他逐渐喘不过气又动弹不得,几欲窒息。而那张额带红砂的苍白面庞也于刹那定于他面前,唇角轻轻一张,獠牙骤然伸长,眼看便要一口咬上他脖颈致命之脉。

  千钧一发之际,高墙之上却忽然坠下几道人影,一柄白色拂尘随之迅速飞转向度衣飞去,白发于刹那间被根根斩断,漫天飞扬,后者獠牙一顿,头微高抬,卫祁在便已脱身被人救走。

  看清来人,卫祁在似乎微微一愣:“师傅……”

  长齐负手而立,只轻轻“嗯”了一声,视线却未看他。

  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面不远处靠石而坐、唇边染血之人身上,瞳仁微微一动。

  玄直似也怔了怔,旋即听得他一声笑:“真是好久不见啊,师兄。”

  长齐并未回应,只是视线下移,落至他残缺的下肢之上,微微一顿,才低声道:“……师弟这些年,模样倒是未曾变过。 ”

  察觉他目光,玄直唇角笑意僵了片刻,又很快恢复自然:“师兄也是。”

  他说完,视线朝不远处望去,看见另一边几位人影,又笑道:“还带了帮手。”

  那几位便是阴山观其余几位长老,为首的便是道灵的师傅长奘,按辈分虽为掌门长齐的师兄,但主修道簿文咒、念经度化,平日里收僵争斗类并不会出山。如今瞧见这几位也赶来,道灵又惊又喜,还未来得及出声,长奘已先行至他身前,低头看了他一眼身上被凶僵所抓的伤口,自怀中递上一方药瓶,白眉轻皱,沉声道:“黑气已生,先快将药吃下。”

  “师、师傅,”道灵乖乖一口吞了那药丸,急忙道:“徒儿无、无碍。你、你们总算来了!”

  另有几位长老环视院中一圈,接连叹气:“死伤怎的这般惨重……”

  有性情稍烈者,干脆拂袖:“玄直,这便是你做的好事!”

  玄直轻轻咳了血,远远地点了下头:“是我做的好事——”

  他嗤笑道:“那又如何?”

  那些长老深知玄直德行,心中颇愤,正要再控诉,却忽听空中响起“砰、啪!”的剧烈声响,下意识朝天望去,便见远处夜空燃起蓝烟一片。

  一旁顾隽此刻也望过去,愣了一瞬,而后忍不住欣喜道:“这是宫门方向……傅娘子放了蓝烟,那便是胜了!”

  几位长老点头说道:“不错,我们来之前已途经宫门之处收僵,虽险让谢国公于暗处带散兵偷袭了傅家的那个小娘子,但好在傅家军还是……”

  还未说完,便听顾隽忽问道:“偷袭傅娘子?傅娘子如何?她可有受伤?”

  听出他语气焦急,长奘扭头看了眼他,这顾太师之子此刻面上沾了数滴墨汁,应当是画符画的狼狈,便笑了一笑,安抚道:“无碍。谢小公爷出面救下了傅娘子。”

  他说完,明显见顾隽面上紧张神色微微松了半分,但俨然没全褪下去,便又续道:“谢小公爷虽受了重伤,但也无性命之忧,顾公子尽可放心。”

  听到他这么说,顾大公子这才长长舒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长奘的眼神却稍稍黯然了下去,像是想起什么,低低叹了口气:“其实过去老道与谢国公曾有过一面之缘。他修佛法,吃斋多年,我曾见他于山中救下一只野鹿,彼时穿着上好的袍子,应当是府上来人请他去宫中赴宴,唤他一声“国公”,但他只一心救那野鹿,不惜耽误时辰,叫人回话宫中请罪。老道那时便看得出来,此人其实颇有善心。只是心思虽善,却也过重,压抑许多,从不敢言表,一旦如此,再念佛法,也无法静心。善亦无法解怨,怨念堆积,便成了恶。”

  另一长老摇了摇头:“他最后收手,也不过是再无反抗之力,以及见谢小公爷豁出命去,恐断了自身血脉罢了。怨气?我看即便是败了,也断然未消的。”

  *

  另一边厢,傅秋红放完蓝烟,坐于飞电之上,欲带一队兵往广陵王府方向而去,临走时,还是没忍住回头。

  谢文平一身素衣,并未戴冠,发丝仅用一根木簪簪住。

  他面容清俊,却不显年轻,背微微弓着,许是自身体弱外加常年吃斋,略有几分老态。双手被紧缚于胸前,头微微垂着,却还捏着手中那串被磨得发亮的佛珠,眼底看不出半分情绪与欲望,平静如一滩死水一般。

  这般模样,丝毫看不出是位身居高位的国公,更丝毫看不出是位暗藏多年、心思缜密的叛贼。

  傅小娘子起先看见他真容与打扮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这样的人,当真是想杀了皇帝,自己做天下之主?她素来口无遮拦,打量了半天还是觉得难以理解,开口便嗤道:“我还以为要抢皇位的人至少该是急不可耐,怎么说也得穿件假的龙袍装腔作势,浪子野心叫人一看便知。怎么,谢国公您这是木鱼敲一半便来了?”

  她手下的兵闻言也哈哈大笑,谢国公表情却毫无变动,只是坐于马上,于笑声中神色平静地淡淡说道:“傅娘子此言差矣。”

  他转了转手中佛珠,微微一笑,慢声续道:“龙袍,要从死去的那位身上脱下,才最合身。”

  只一句,便让傅秋红笑容僵在脸上,她在这一瞬间看出,狼子野心并非是要写在脸上的,这位国公爷,野心只怕比谁都大。

  傅将军久经沙场身经百战,才让宫门前这一战逐渐占去上风,谢国公这边厢虽也带了几只凶僵,但关键时刻有阴山观长齐掌门为首的几位道长赶来立阵收服,才免去皇宫之危。

  傅秋红性子颇野,一心只打领头,即便谢文平有多人保护,她仍旧是揪着这位国公爷不放,却不知谢文平留了一手,另有一只精兵躲于暗处,飞箭根根刺来,她险些便要遭殃。

  千钧一发,有人替她挡回一剑,傅秋红吃了一惊,扭头时一愣:“谢寅?”

  谢寅并未看她,只是继续杀敌,他有旧伤,动作明显没有过去敏捷,但还勉强可以维持。

  傅秋红此刻只觉得这小公爷愈发顺眼,一面打斗,一面不忘挑了个与他背对背的机会,大声说道:“谢小公爷,可还想飞电?”她望向不远处自己的爱马:“你若是想,今日事了,我把飞电再送你也行!”

  谢寅这才低声笑了一笑,笑容似有几分无奈:“谢某罪人之身,我养不了它了。”

  傅秋红听着这话便不是滋味,忍不住迁怒于谢文平,当即高声怒骂道:“谢国公,你若还有心,趁早收手罢!倘若再执迷不悟,谢家府上株连,那便全是你一人害的!”

  她越想越气:“完蛋老子害了小子,你舍得叫你这般俊俏的儿子跟你蹲大牢么?!”

  她讲话素来野蛮粗俗,如此紧急关头,让人啼笑皆非。谢寅心中五味杂陈,目光一转,笑容却是一顿,旋即一个转身,长箭便恰刺入心口。

  傅秋红只听到耳边剧烈“飒飒”一声,当即惊呼出口:

  “谢小公爷!”

  “之己!”

  谢国公在不远处,似要上前,却又顿住,见自己儿子为他人挡上一箭,眼中先是震惊,再是吃痛,最后只剩下愤怒:“你不要命了?!”

  谢寅呛出一口气,竟是说道:“是。”

  他慢慢推开傅秋红欲搀扶的手,颤颤巍巍,上前一步:“父亲,收手吧。”

  鲜血自伤口处簌簌落下,谢寅擦擦唇角,笑容惨淡:“若我的命能换你停下,那我不要也罢。”他近乎哀求一般,轻声地重复:“父亲……收手吧,好吗?”

  谢文平手中佛珠几乎要捏碎,又颓然松开:“我凭何收手?!”

  “我这一生,并未做半点坏事,却从未抬起过头。当今圣上,自私自利,毫无大德,却从未低下过头……他本就是该死的!”

  “他本就是该死的,那年围猎若非是我在山谷悬崖边冒着废一条胳膊的风险救下他,他早该死了!而我——”他颤抖着撸起袖子,露出疤痕累累的臂膀:“留下了什么?所有太医都围着他,怕他受到惊吓,可曾有人问我一句?他又可曾派人看望我一次?他从未露面,将赏赐如同赐予乞丐一般给了我,好像这样我就该感恩戴德一般。”

  他低头看自己手臂的旧伤,转而又抬起头,又看向傅秋红,低声道:“你说谢家上下,受我株连?可他们早就以我为耻了,我什么都没做错!我不爱做官,那便是错吗?我不谋权势,那便是错吗?!他们偏要逼我!”

  “好一句不爱做官,不爱做官,却能谋反,可笑至极!他们逼你?他们可曾逼你谋反?到底是他们逼你,还是你自己心中本就伪善藏恶,你自己心中清楚!”

  傅秋红啐骂完,又道:“就因这么简单的理由,你便要和玄直勾结——”

  话未说完,却听谢文平冷笑道:“那又如何呢?我早知此人挂念着我的妻子,平日里他作为之己师傅登门,我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知他本领不小,如今他既可利用,为何不用?圣上昔日不借行止散之事是我派人告知他的,他对颜氏一族的怨念也是我一手勾起的……只可惜此人炼僵炼得实在有些走火入魔,”他望了望天:“如今看来,也难成大事。”

  谢寅沉默半晌,轻声说道:“你之所以睁一只闭一只眼,是因为你信任母亲,绝对不会生出二心。你之所以信任,是因为你晓得母亲爱你。”

  他眼睫轻轻一颤:“那父亲呢,可曾爱过母亲?玄直是为母亲报仇,那父亲可有半分……是为了你的妻子吗?”

  谢国公看向儿子,佛珠戴回腕中,缓缓说道:“我心依佛,自然不会爱她。”

  谢寅不再说话,许是气急攻心,又吐出血来,谢文平露出紧张神色,便见傅秋红一甩长鞭,骂道:“好一句我心依佛,你既依佛,就莫要再给姑奶奶做你当皇帝的春秋大梦!”

  言罢,上马前冲,与众将士再度冲锋,硝烟四起,场面厮杀,乱成一团。独子奄奄一息,谢文平没了心气,直至落网,也不过生怕丢了手中佛珠,再唯独说了一句:“我儿谢寅,请你们救他。”

  傅秋红冷眼看他,过了许久,也只留下一句:“你不配说这句话。”

  *

  与此同时,广陵王府中气氛依旧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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