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刀
彼时,楼兰朝殿里,王公?大臣们恭恭敬敬站着,正启奏诸事。宰相启奏结束,发现王座上方没什么反应,他抬首瞧过去。
王座上,身着深蓝丝绒流光王袍的月楼迦,单手支着额头,白皙修长的指尖,轻点着额侧,似在走神。
宰相惊讶,王上在走神?王上居然在走神!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震惊过后,宰相咳了咳,将?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王座上,月楼迦停下轻敲额侧的食指,俯视宰相,“列罪当诛,宰相欲为其求情?”
“臣不敢!”宰相急声否认,不敢再论此事。
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启奏,无事卷帘退朝!”
王上退朝,王公?大臣们拱手,“吾王永在!”
月楼迦离开王座。见?月楼迦步伐比平时快,似有什么急事,宫侍诧然。
吃完早膳的宝珍捂着肚子,来到了海棠花树下面的石桌前。她靠着花树,在海棠花香里翻看魏朝清写的书。
月楼迦步至瑶华殿,见?宝珍靠在海棠花树下看书,他驻足。
风拂过花树,风吹花落,片片落英如粉雨洒落。宝珍仰首,笑着伸手接花雨。
阿娜尔古丽兴奋道:“公?主,真?好看!”
宝珍眼睛弯成月牙,“嗯。”她话音刚落,风就停了。花雨不再,宝珍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月楼迦垂睫,而后,手微微一动,掌风吹向海棠花树。
海棠花树被他的掌风吹得再次摇曳起?来,片片海棠飘落。又下起?花雨,宝珍瞳仁一亮,又伸手接花雨。
这次的风吹了很久,宝珍头上都快堆满花瓣。她笑盈盈地跑出树下,把身上的花瓣全部拍下来时,眼角余光忽而触及一片深蓝。她一探脖子,便发现了路口的月楼迦。
他这是又来给她施针了。她迅速跑过去行礼,“陛下!”
月楼迦的目光落在她的唇角。她唇角的笑容在见?到他之?后便立时消失。
他默然片刻,“坐下。”
宝珍依言坐下。月楼迦净完手,开始给宝珍施针。银针还未扎进头皮里,宝珍的下巴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抬起?来。
她被迫抬起?脸,对上月楼迦冰蓝的视线。
月楼迦:“我?说过不会杀你?,为何还怕我??”
宝珍呼吸急促起?来,她牙根紧了紧,“您……真?的不会杀我??”
“要我?发誓?”
她没吭声。她倒真?想他能发誓。假如他发了誓,她就真?能信他不会再要她的命。当然她没那么大胆,真?让一个?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对她发誓。
“那个?,我?、臣女————”她还没说完话,就只听月楼迦道:“我?以月神之?名起?誓,绝不会杀你?。”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这几个?字,若炮仗扔到了宝珍耳边,她的瞳孔剧烈收缩,良久,她道:“多谢陛下。”
道完谢,她倍感荒诞,一个?之?前要杀她的人,不杀她了,她居然还那么真?心实意地对他感激涕零。
月楼迦:“还怕我?么?”
“不怕了。”她低垂睫毛,盖住眼里的情绪。
“看着我?的眼睛说。”他用食指敲了一下她的下颚。
她重新抬起?眼帘。
此时,一阵柔风拂过,月楼迦雪白的长发浮飘起?来,片片海棠花落于他的发间,仿若一块雪白的绸缎上绣了清粉的海棠花。
宝珍闻到他发间白雪一样干净而清凉的香气,夹杂着淡淡海棠花香。
粉花,白发,衬着他额间的蓝月和?那双冰蓝的眼睛,更显出了他惊心动魄,似若天神的美。
宝珍看了他两息,道:“不怕了。”
月楼迦松开她下巴,继续给她扎针。
宝珍顶着一头针,瞄了瞄扎完针净手的月楼迦。在他转过身时,她急速低头,乖巧老实地等针灸治疗结束。
月楼迦站在她身前,细细逡巡她头上的银针后,发现树上有一朵海棠花飘落下来,他伸手去接。
低着头的宝珍,见?月楼迦忽然对她伸手,她怔了怔,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她不敢违逆他,是以,条件反射地也?伸手,把手放到他手上。
月楼迦微顿,冰蓝的眸子里露出诧异来。
宝珍刚把手放到他手上,一朵海棠花就砸了到她手背上。她瞠目,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月楼迦原是准备接这朵海棠花吧!
她神经?一崩,险些被自己蠢死,立刻把手缩回去。然而她没能成功把手缩回去。
月楼迦握住了她的手。
第76章
手被月楼迦握住, 宝珍一愣,“陛下?”
月楼迦握着她的手,眼里没什么情绪。
宝珍慌张失措, “臣女以为您是要我伸手做什么,并不?知您是要接花,陛下请恕罪!”
他仍未松开她的手, 半晌后?,他取走她手背上的海棠花, 将她的手翻转过来,把海棠花放在她掌心, 同时说道:“头上有针, 别乱动。”
宝珍看着掌心里的海棠花,又看了看月楼迦。他没生气。她安下心来。
针灸完毕,沈秀被阿娜尔古丽扶着去屋子里。月楼迦转身离去时, 发现地上躺了一块锦帕。
是宝珍的帕子。他将帕子捡起来。帕子上绣着红艳欲滴的石榴花。
进了屋子,宝珍不?假思索, 把花扔到一边。
“殿下!”阿娜尔捡起海棠花, “这?是王赐予您的, 不?可丢!”
“这?……算了,那你把它?收好。”
观天台, 大国巫图兰布元望空中翻飞的海棠花, 眉心紧蹙。他放下掷珓,问?身后?的宫人,“东西?可准备好了?”
“大人, 已准备好。”
图兰布颔首, “带上东西?去瑶华殿。”
他要去见识见识这?位会给陛下带来杀身之祸,灭顶之灾的宝珍公主。
“殿下, 大国巫求见。”阿娜尔古丽对宝珍道。
“大国巫?是巫师?”
“是国师。”
“他来找我做什么?”
“奴婢不?知,大国巫只说有事求见。”
“你让他进来。”宝珍放下书,整理好被风吹得略微凌乱的额发。
不?多久,一位身着长袖法?医,头戴蓝羽的男子出现在宝珍视野里。宝珍打量一番此人英俊的面庞,有些意外楼兰国的国师竟如此年?轻,貌似才三十岁的模样,她原以为国师年?纪应该很大。
图兰布走近行礼。宝珍:“请起。”
图兰布抬首,视线与宝珍的视线交汇。
“大国巫见我有何事?”
图兰布错开她的目光,说他听闻她在治脑疾,故特意献上对治脑疾极有益处的宝参。
“大国巫有心了,多谢你,”宝珍没拒绝他送的药。对治脑疾很有益处的宝参,她何必拒绝。不?过她不?会白要他的东西?。
她取下腰链上的玉坠子,赠与他。
“谢殿下。”图兰布接住玉坠。
他接了玉坠子,还不?告退,宝珍沉默下来。她与他不?熟,没什么话题可聊,安静下来后?一时倍觉尴尬,再加上她还等着继续看书,于?是直言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图兰布正欲告退离去,他的大脑却在阻止他,驱使他与她再多待一会儿,多看她一会儿。
想了想后?,他道:“殿下,臣善占卜,您可想臣为您算一卦?”
“可以,你算算我的命如何?”宝珍饶有兴致。
图兰布先看她的面相,后?令宫人取来纸笔,让宝珍在纸上写下“命”一字,随之他开始扔掷珓。
“不?需要生辰八字什么的?”
“不?需如此。”
片刻过去,宝珍问?:“如何,我的命相如何?”
图兰布眸光微微闪烁。他算不?出宝珍的命相。她的命相模糊,如若蒙了一层云雾,谁人也看不?清。
“殿下此生平安顺遂,喜乐安康,衣食优然全欲足,积玉堆金满仓储,荣华富贵无人及。”图兰布捡好听的话说。
“我的命这?么好?”宝珍笑笑,“我信你了,若我以后?的命没这?么好,我可要来找你麻烦。”
眼光触及她弯弯的笑眼,图兰布心脏被拉扯,洪水滔天般的酥麻在心脏上肆虐,心脏仿佛献祭似的,牵引向她。他狼狈地低下头,匆匆忙忙告退。
回到观天台,图兰布在身上泼了两桶冷水整个人才平复下来。
他站在楼台上,凉风吹着他湿润的长发,他静静注视手里的玉坠子。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来。
谢扶光!
之前他给谢扶光送了悬赏令,希望他能杀了宝珍。宝珍满身鲜血地躺在地上的画面闯入脑海里,图兰布面上血色尽褪。
“来人!”图兰布扬声,“快去截住悬赏令!”
“是,大人。”
“慢着。”图兰布神色复杂起来。
杀不?杀宝珍?若不?杀她,陛下就会有杀身之祸灭顶之灾。
对月楼迦的狂热的信仰,与另一种翻腾的感情激烈碰撞,矛盾与纠结让图兰布头痛起来。
不?知多久过去,他抬起布满红血丝的眸子,“截住悬赏令,若已送到谢扶光手上,便?将其?收回来。”
一连几日过去,这?一日,夜色深下来,即将至十月底,天上山的雪越发冷白。围在雪蜜果树下的狼群,见月楼迦又来了,纷纷自觉地给他挪位置,让他摘果。
上一篇:穿越八零替嫁后我成了军官心尖宠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