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折栀
“真的,真的诶!脱裤子了!”
“不是,这是什么贼啊,跑到别人家里耍流氓?”
“太嚣张了!该被抓起来!”
“啧啧啧,不大诶……”
“我看看我看看……还可以了,比上次那谁大……”
有个人比出个小拇指,周围人心领神会地嘿嘿笑
宋国刚被金花追得魂飞天外,以为来了人了可以帮着他脱离虎口,没想到这一群人直接站在外面指指点点起来了。这死老虎也是,外面那么多人呢,偏追着他不放!
踏马的,都说的是什么话!没看见他正被俩老虎追着呢,他是对哪一只耍流氓?!
偏被追得气喘吁吁累的够呛,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正巧这时,门口也有人提出异议:“我看他在被金花追呢,流氓也不至于对老虎耍吧,这也忒……”重口味了。
宋国刚还没来来得及赞同,就听见另一道小孩子激动的声音。
“我知道我知道,我刚学的俗语!这就叫光屁股打老虎——不要脸又不要命!”
虎头激动地跳着喊。
就你会说话!!
宋国刚两眼一黑,又累又吓又气,生生晕了过去。
外面的人齐齐“诶(↗)”了一声,就跟看戏的捧场似的。
张美娟在一片兵荒马乱中看见了宋软,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边祸虎东引往她这边跑,一边骂道:“死丫头,没看见你爹妈都快被老虎咬死了,你死人啊呆原地不动!”
第82章
一头扎进了猪群里
宋软慢条斯理地走上前,忽视宋家老两口回头灰头土脸、身上全是条条杠杠的狼狈,义正言辞地道:“不会吧,我家金花不咬人的啊。”
那副鬼迷日眼的表情,活像是后世那些遛狗不栓绳、自家狗招猫逗狗打架咬人弄得一团糟,还对自家狗十级滤镜嘴里叫嚷着“我乖狗啥也没干”的脑瘫狗主人。
金花收了爪子,嗷呜嗷呜地蹭到宋软腿边撒娇。
宋软于是更加坚定了,伸手揉了手金花的头:“你看看,金花多可爱啊,怎么会咬人呢?”
鼻青脸肿的张美娟:???
裤子都被整个脱下来、刚刚悠悠转的宋国刚:???
他们看看在宋软腿边撒娇的大老虎,又看看宋软放在老虎头上的那只手,整个人都惊呆了。
起猛了,看见宋软在摸老虎!
还反应过来继续发火,宋软继续茶言茶语:“金花只是和你们闹着玩儿呢,它一个虎虎不懂事,没掌握好力度,你们和孩子计较什么?”
韩珍珍听宋软说过她以前的事,对着老两口没啥好印象,当即声援道:“就是就是,金花毕竟是只老虎,要是真的想把你们怎么样,你们还能等到现在?”
周围人咋一听,还挺有道理。
金花在宋软腿边钻来钻去,得意地看着他们。
宋父宋母被气的两眼发直,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一幕似层相识。
当然眼熟了,宋软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原主小时候被宋家宝欺负,一开始还会向宋父宋母告状,但他们
只会敷衍地说:“弟弟是在和你闹着玩儿呢,小孩子不懂事没轻重,你一个当姐姐的和他计较什么?”
周围的人也会附和一些“你弟弟毕竟是个男娃,要是真的想欺负你,你还能活蹦乱跳在这里站着”以及“你是姐姐,要让让弟弟”之类的话。
弄得仿佛是原主在挑事作妖一样。
每次的结果就是原主委屈又孤立无援地站在一边,看着宋家宝在父母怀里得意地冲她做鬼脸,然后变本加厉欺负她。
这样的事多来几次,原主也知道告状没用,再被欺负了也只会默默地忍下来。
现在,宋软趾高气昂地把话又还给了他们。
宋父宋母被气的七窍生烟。
张美娟满面通红,正要骂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尖叫道:“家宝!家宝呢!”
周围人一愣。
张美娟是真心疼爱这个儿子,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围着墙根转了一圈,连宋家宝衣角都没看见一片,惊慌失措:“家宝不见了!刚才家宝和我们一起翻墙,被吓得掉下去,现在不见了!”
周围人意味不明地交换着眼神:“娘老子被老虎追,儿子跑没影了,你说说……”
起码来喊人也是好的啊。
这和养了个叉烧有什么区别。
但张美娟不觉得自己养了个叉烧,她为自己失踪的宝贝蛋揪心难忍,不敢碰老虎还在身边窜的宋软,拉着周围人的衣服哀求:“帮我找找我儿子吧,我儿子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啊!”
这说得也倒是,万一迷了路进了深山,那可就完犊子了。
这年头的人大多还是淳朴的,人情味儿也重,虽然都不知道宋家宝长什么样,但还是集结着打算帮着去寻人。
都做好了漫山遍野找的准备了,没想到才走到村头呢,就有了结果。
且说宋家宝被金花吓得夺路狂奔,想着找户人家躲一躲。
但这会儿大家都去大队部看考试热闹去了,家家户户上着门板子,那叫一个严严实实。只有猪圈是底下装着一个到腰高的半扇门,上面是空的,原本是方便倒水到食,现在到成了唯一可以进的空间。
他也是个人才,想着猪比他肥美好吃,和猪混在一起,老虎要是追来应该也不会第一个咬他。
于是当场一个完美跨栏,一头扎进了猪群里。
吓得猪猪们在圈里乱窜,他还一个劲地往猪多的地方钻,生怕自己的身板不能被挡严实似的。
大家找到他的时候,他正钻在一头老母猪怀里,头都不敢抬地瑟瑟发抖呢。那老母猪也是猪生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也吓得一边抖一边叫呢。
这个场景,怎么说呢,就很尴尬。
大家看看在猪圈里和老母猪二重叫的宋家宝,又看看跟过来的宋软:小宋哪,你弟弟和你……有点不一样诶。
宋软鞋底子都快抠破了,丢人呐,太丢人了!
没想到还有这样歹毒的丢脸方式!!!
当场黑着一张脸扭头就走。
众人理解地给她让了一条道。
宋软回到家就把门碰通一关:“帮你们找到宋家宝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少来打扰我!”
宋家三口哪里甘心,彼此扶持着追上来,在门口哐哐敲门。
“软丫头,软丫头,你开开门!我知道因为之前的事你心中有气。但咱家被偷了,那小偷连墙皮都给咱刮走了,家里桌椅板凳一个没剩,我和爸睡得都是用砖头和木板子叠起来的窝铺,这到冬天了我们也是没办法,这才来找你了。”
张美娟哽咽着,配合她鼻青脸肿和父子俩同款的狼狈,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凄惨的可怜。
听得周围人不自觉跟着心有戚戚,就有那墙头草准备张口劝“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毕竟你爹妈养你大,有什么事过不去”之类的话
宋软拉开门,插着腰冷笑一声,脸不红气不喘毫不心虚地打断:
“编瞎话都不会说,还小偷把家里的床铺墙纸都扒拉走。咱家可是筒子楼,隔壁放个屁都能听见,那小偷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地把东西都搬走?!”
“看吧,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吧,就是找借口来找我要东西的,我告诉你,休想!”
她是一点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顾忌的,巴拉巴拉地对着周围的人把老宋家从小把她当奴隶、好不容易找了个工作还被一家人算计着让给二姐、逼她嫁给家暴老男人等等事情说了个详详细细,听得周围的人一个吸气接一个吸气,再看宋家三口的眼神就跟看黄世仁似的。
这家子可真会算计,肠子里都串着算盘珠子吧?
但也有想给宋软添堵、踩着她做名声的——比如田慧妮,此刻柔柔弱弱地说:“毕竟是你亲爹妈,天底下无不是的父母……”
“你觉得他们是好父母送给你,”宋软呸了一声,“反正我可不要,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把我下了药了又卖给谁。”
“觉得他们可怜就实际行动把他们接回去,别只会动嘴皮子装好人。”
宋软碰通一下干脆利落地关上了门,最后甩下一句:“对了,我和他们关系不好,他们要是打着我的名义借钱借粮,我可不会还的。”
田慧妮被堵得一阵青一阵白。
张美娟哭天抢地地要上前去捶宋软家的门,手才刚刚扬起来,门又吱嘎一下开了。
宋软的头再次探出来,也不看张牙舞爪的张美娟,但指向鲜明地补了一句警告:“我把金花放到门边了,敢打扰我的,我叫金花来跟你聊聊。”
腿边的金花配合地嗷呜一声吼。
吓得张美娟一抖,浑身瘫软若烂泥一样滑落到地上。
也不敢指着鼻子骂了,只敢凄凄呜呜地哭:“不孝女啊,该遭雷公打啊……”
只剩下虎头故作老成的童言童语:“这我也知道,这叫砸手里了。”
“就你聪明!就你长了嘴!”大队长媳妇粗糙的大手像抹布一样捂住了孙子的嘴。
虎头发出不满的“唔唔”声,一脸不服。
明明就是他说着的这样嘛!
众人面面相觑——但还像虎头说的那样,这砸手里了。
今天叫他们回去肯定是来不及了,怎么说也得在这里住一个晚上——但是,住哪里呢?
东北现在晚上都会下雪了,身子弱一点的都会烧炕,要是真的一点也不管叫他们在屋外头硬挺着睡一觉,非得冻病了不可。
但要是管的话……
张美娟把希冀的目光投递到人群中:“大家帮帮我吧……”
“emmm……”
东风大队的人抬头望天的望天,低头看地的看地,主打一个不给任何视线交流,甚至已经有些人挪挪腾腾地往后撤了。
东北人虽然好客,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往家里领的。
要是是子弟兵这样的好人,他们当然欢迎,白住算什么,屋里的那些鸡鸭能活一刻钟都是他们都得反思。但听小宋知青的话,这一窝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词儿这么说的……万一引狼入室呢!
再说,把人领回家去,瞅着埋汰样,尤其是那个在猪群里滚了一圈的,得洗澡吧——不然弄脏的是他们的炕和床,得吃饭吧,三张嘴得造多少粮食啊!
——他们柴火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