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矜以
姬青潋立刻就想过去找他,步子刚迈出去忽然想起手无缚鸡之力的猫猫妹妹,又停下道:“我不放心你单独待在这儿,还是之后再去找他吧?”
时一沅却摇了摇头,伸出小短腿指了指应珩的方向,又用另一条小短腿拍了拍胸脯,示意自己没有问题。
姬青潋面带犹豫。
如果妹妹不是拟态状态,他就去了,但她现在是只‘柔弱可欺’的小猫崽,来个小孩都能把她抱走,他着实不放心。
时一沅在他侧脸上写了一个‘去’字,并顺着他的手臂跳到了地上,意思非常明显。
见他态度坚决,姬青潋抿了抿唇,到底还是不太放心,把她从地上捧起来,找了颗相对高的芭蕉树,将她放到树干上,确保足够隐秘,还叮嘱道:“我们回来之前,你别乱跑。”
时一沅看他微皱着眉,乖巧点了点头,目送他潜入海中,去找应珩。
豆大的雨珠落在芭蕉叶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盖过了细微的风声。
时一沅看了看自己的猫猫爪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平静的海面掩下了波涛汹涌的危机。
恰一阵浪涛拍在岸边的岩石上,一把砍刀挥在芭蕉树的根部。
高大的芭蕉树突兀向前倒去,时一沅猛然转头,还未来得及看清树后的情形,整只猫猫便从树上掉了下来,被一只手捏进了掌心里。
第99章 吃吃吃(99)
“小东西, 你从哪里来?”枯瘦如柴的手拎着时一沅的后颈皮,沙哑到犹如锯木头的声音传进她的耳中,惊得她炸了毛, 两只毛茸小耳朵也警惕地竖了起来。
什么人?
她想挣脱对方的钳制, 手已经抬起来了, 却看见一条软乎乎的小短腿。
我现在是一只柔弱可欺的小奶猫——这个念头冲击着时一沅的认知, 她只能无力地捏了捏猫爪子,仰头看向说话的人。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佝偻着身躯,穿着粗布麻衣的老妪。
她头发花白, 脸上的褶子多到堪比老树皮,还长着一块块能吓哭小孩的老人斑, 眼睛是很浑浊的深灰色, 盯着时一沅看的时候, 锐利的视线像刀子一样从她的毛发上一寸寸刮过, 仿佛在思索将她扒皮抽筋之后能得到几两肉。
时一沅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了,求生的本能告诉她这个古里古怪的老妪不是善茬, 最好不要得罪。
她垂下四肢, 顺从而贴服的小小嗷呜一声, 音调又乖又软, 听起来很像在撒娇,换做是便宜哥哥在这儿, 恐怕已经捧着她大吸特吸了。
可老妪并未被她乖巧的表象蛊惑, 依旧用锐利且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 腥咸的海风从远处吹来, 撩起时一沅腹部的小软毛,老妪怪笑了声,一手拎着她, 一手提着砍刀朝倒在地上的芭蕉树走去。
见她暂时不打算将自己扒皮抽筋,时一沅不着痕迹松了口气,悄悄缩起小短腿捂住被海风吹得微微发凉的小肚皮。
忽然,她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与之前大有不同,天空不再阴沉沉的,也没有绵绵密密的细雨,和汪洋一起呈现出美丽的湛蓝色。
有三羽鸥群振翅飞过天际,对着澄澈的天空发出清脆的啼鸣,与声声浪涛遥相呼应,一派宁静祥和。
时一沅支楞起小耳朵。
奇怪,从她被老妪逮住到现在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周围的环境怎么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明明第一次经历幻境时,从未出现过这般艳阳高照的天气。
难道是她无意中触发了隐藏剧情吗?
有新发现自然比什么都做不了强,时一沅悄悄看向遥远的海面。
没有在海上翻腾试图引人注意的应龙,倒是有一艘庞大的商船停在远处的海面上,有船员放下一艘艘小木船,朝北虹岛的方向划来。
那些小木船很快靠了岸,且引起了海边其他岛民的注意,有个半大的少年一边高喊着‘商人来了’,一边向岛上的村落跑去。
从小木船上下来的船员各个肌肉虬结、身强体壮,在岛民围过来时,拍了拍船上的大木箱,吆喝一声‘换物资’。
不等时一沅仔细看,老妪突然把她提起来丢进身后的竹篓里,怪声怪调道:“看什么看?当心那群强盗扒了你这一身皮。”
时一沅:“……”
她摔在一圈又一圈芭蕉上,勉强狗刨了两下才稳住身形。
暗叹一句形势比猫强,时一沅回想老妪刚才的话,默默在心里重复‘强盗’两个字。
跑进村里的少年喊的明明是商人,怎么又成了强盗?
她默默将老妪的话记下,转头打量起竹篓内的东西,放着一串又一串芭蕉,几根芭蕉芯,三个滚圆的椰子,分量不轻,老妪背着却不怎么费力,步子也很稳,完全没有摇摇晃晃的感觉。
时一沅再跳出去和暂时猫下来之间选择了后者。
此时情况不明,老妪给她的感觉也很危险,既然她把她丢进竹篓里,还警告她海边来的人是会扒她皮的强盗,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她不利,或许进了竹篓隔绝开那些人的视线是一种保护。
时一沅透过竹篓的缝隙,偷看岸边的情形。
不少岛民听到了少年的吆喝,从村落的方向赶过来,脸上有明显的喜悦之色,拄着拐杖佝偻着身躯的老人被一个健壮的青年扶着走出人群,和上岸的船员寒暄。
时一沅目光微顿,仔细看了看扶着老人的青年,发现他是异化生物入侵村落时,因为元钦制造出来的动静率先被赤眼大蛇袭击的健壮男性。
此时他站在老者身边,对几个背对着这个方向的船员微弓着身,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如此姿态与他健硕的身材格格不入。
周围人似乎习以为常,时而被海风吹过来的断断续续的声音也充满恭维。
岛上的居民和外来的商人之间应该不是平等的交易关系。
正想着,老妪忽然调转方向,在某块岩石上坐了下来,挡住了时一沅往外偷看的视线。
她眨巴眨巴眼睛,把注意力转向老妪,只见她抓起地上的芭蕉树,挥起手中的砍刀,破开一层又一层的芭蕉皮,把它剥到只剩下成年人手臂粗的芭蕉芯。
这把砍刀很锋利,刀刃上光洁透亮,几乎没有豁口,但和时一沅在元钦那儿见过的那把砍刀很像。
不等她多想,老妪已经拿着芭蕉芯站了起来,朝长满橡树和灌木的丛林走去,是元钦带他们走过的那一条,但周围的景色和她记忆中的不尽相同。
时一沅无法确定这种不同是因为待在竹篓里视野受限造成的,还是她认错了地方,老妪带她走的其实是另一条路。
完全进入丛林之前,她隐约看到围在沙滩的一行人朝村落的方向去了。
得找个机会去看看情况。
有了决定,时一沅半趴在某串芭蕉上,思索该怎么才能逃出老妪的视野而不被她发现。
老妪走路的速度不算快,过了约莫半小时才停下来。
她把手中的砍刀放在岩石上,发出轻微的咚一声,又卸下背上的竹篓,在时一沅支楞起来时,准确无误揪住她的后颈皮,把她拎到面前警告:“别到处乱跑,不然我拿你泡酒。”
她的语气不算凶,但沙哑的声音加上老巫婆般的面孔无端令人心底发毛。
时一沅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还不至于被这种能直接感受到的恐吓唬住。
不过她清楚,现在这种情况最好静观其变,于是乖乖垂着小短腿,摆出一副‘我听进去’了的模样。
老妪咧嘴一笑,露出光秃秃的牙床,松开手把她丢在地上,提着竹篓进了屋,并不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仿佛她只是她一时兴起从外头捡回来的小野猫。
离开老妪的视线,时一沅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开始打量周围的幻境,只看了两眼,左右转脑袋的动作便停住了。
这里对她而言极为熟悉,相邻的两间屋舍,简陋而普通,只能勉强遮风挡雨,院子里安静的伫立着一块岩石,每天傍晚元钦会在那里磨他的砍刀。
这里是元钦的住处!
一个大胆的念头从时一沅心底冒了出来。
她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朝屋内跑去。
热腾腾的气息扑面而来,浓郁的药味呛得时一沅想打喷嚏。
她抬起小短腿捂住鼻子,闷闷哼了两声才控制住打喷嚏的冲动,整只小猫看起来一颤一颤的,很是滑稽可爱。
抬眼看去,老妪站在一个宽大的木桶前,正提着水桶往里面倾倒黑乎乎的液体,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是一种时一沅听不懂的语言。
昏黑的环境加上老妪巫婆般的长相,使屋内的氛围变得相当诡异。
她往旁边挪了挪,看到木桶中坐着一个面色蜡黄且骨瘦如柴的男孩,每当老妪向桶内倾倒一点黑色液体,他的身体就抖上一下,犹如筛糠。
男孩瘦到几乎脱相,眼眶向下凹陷,衬托出格外大的眼睛,本应该是令人不敢多看的相貌,但那双眼睛却没有病弱者的颓败和死气沉沉,反而亮得像是天上的明星,充满希望与生机。
时一沅动作一顿,认出了男孩的身份。
元钦。
猜想得到验证。
她从芭蕉树掉下来的时候,意外进入了幻境空间的另外一段时间线。
把她逮回来的老妪是村民口中喜欢抓孤儿试药的老寡妇。
这个猜测的成立让时一沅有些兴奋。
姬青池和棠溪旭去抓幸存下来的试药孤儿就是为了知道与老寡妇有关的事情。
从别人口中得知的线索到底不如自己亲眼见到的可靠。
小猫崽白生生一团,即便躲在门槛的阴影里,也一下就被老妪注意到了,但她只是瞥了一眼,并未有更多表示。
元钦泡在黑乎乎的液体里,额前在热气的蒸腾下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水,此刻满心的注意力都在忍耐疼痛上,并未发现屋里多了一只白滚滚的小奶猫。
浓郁刺鼻的草药味弥散在屋中的每一个角落。
时一沅仗着老妪没有驱逐自己,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往里跑。
她不动声色打量屋内的情况,发现在一片竹帘的后方,还有另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泡在木桶里,只不过桶中的液体呈灰褐色,且没有元钦那桶的温度高。
男孩也是蜡黄的脸色,却要比元钦健壮许多,他看着正在倾倒黑色药液的老妪,眼底流露出明显的惊恐之色,身体也止不住的发抖。
时一沅在屋里逛了一圈,看到灶台旁边的木架子上放着许多晒干的草药,数量不少,有些已经用掉了一半,有些还满满当当。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老妪,对方已经停止向木桶内倾倒黑色药液,枯瘦的手指摁在元钦的肩膀上,让他把裸露在外的半截脖子也泡进药液里。
元钦被她摁得抖了一下,顺从地沉进桶里,也不知是不是药液的效果太过强劲,他咬着牙根更剧烈的颤抖起来,蜡黄的面颊也蒸腾起一片不正常的酡红。
村内的传言应该不假,老妪的确在找人试药。
老妪完全不在意小白猫在自己的屋子里乱逛,走到灶台边舀起清水洗干净手上沾到的药液,提着木桶出去了。
时一沅想知道药液的效果,顺着夹在木桶旁边的梯子,一蹦一跳爬了上去,在元钦略显模糊的视线中探出了毛茸茸的小脑袋。
她瞧着距离桶沿只有几厘米的黑色药液,微微俯身,伸出毛茸茸的小短腿,准备勾起一点看看成分,忽觉后颈皮一紧,整只猫便离木桶越来越远。
一转头,对上老妪似笑非笑的目光,她默默垂下小短腿,摆出乖巧的姿态,还小小嗷呜了一声,活脱脱一只小可怜。
老妪哼了声,没再说‘扒你皮’‘拿你泡酒’之类威胁的话,而是直接把她丢进了木桶里。
猝不及防被热滚滚的药液包裹,时一沅下意识扑腾起来,浓稠的草药味涌进她的鼻腔,粘腻的触感拉拽着她的小软毛,一股难言的刺痛从她的表皮涌入神经,几乎要把她撕扯成破碎的猫猫泥。
她猛地从药液里窜起来,扒拉着木桶的边缘,像一只被烫了脚的弹弹猫,躬身在梯子上跳来跳去。
老妪似乎被她滑稽的表现逗乐了,喂鸡似的嘬嘬了两声,又把她掀进了木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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