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矜以
这对皇储殿下而言是奇耻大辱,没人敢把事情摆到明面上说。
只是有些军校生趁着假期最后一天外出游玩,接连遇到了好几次盘查,疑惑于最近星曜群岛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论坛上问起,引发了小范围的讨论。
棠溪晟换掉了湿透的衣服,眉目沉凝地靠坐在办公椅上,一眼扫过狼狈不堪的骆夏和夏苒。
骆夏鼻青脸肿,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他的双腿被姬青池打折,此时坐在轮椅上,锅盖发型因没来得及打理,一绺一绺地纠结在一块儿。
夏苒的高马尾在战斗中被削去了一节,右臂还遭受到超出了远超承受能力的力量打击,硬生生折断,这会儿打了石膏吊在胸前。
他们是棠溪晟手下的得力干将,自从跟在他身边行事,还未曾受过如此重伤,且护卫任务失败让赤狼逃出生天,此时都低着头,没脸见人。
棠溪晟自是气恼赤狼被劫之事,可他也知道策划袭击行动的人做了万全的准备,赤狼逃脱怪不得他们,换其他人送也是一样的结果。
那朵黑鸢尾连星曜军校派出的支援队伍都算计到了,用星螺发送了‘皇储遇袭,请求支援’的消息给他们,还狂妄地送出了精确的坐标,使支援队伍投鼠忌器,在驰援押运星舟和救援皇储之间,只能选择后者。
而TA并非肆意狂妄,星曜军校的支援队伍在赶去救援他的途中遇到了海眼风暴,彻底被绊住了脚步,芝麻丢了,西瓜也没捡着。
思及对方的种种手段,棠溪晟叹了口气:“辛苦你们了。”
再者,能把拥有超凡二阶战力的骆夏和夏苒伤成这副模样,可见来者之凶残。
两人皆垂首称不敢。
棠溪晟撇过此事,问起押运星舟被袭击的详细过程。
两人客观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况之后,骆夏补充道:“殿下,属下以为那些通缉犯极有可能是幕后之人雇佣过来的,任务是负责拖住星舟上的主要战力,另一批人则趁此机会进入船舱救人。”
“但当时他们与我们陷入了僵持状态,是突然出现了一个疑似超凡三阶的天赋者,甫一出手便击溃了我和夏苒,气息非常强横,而且没有动用拟态,武器是一柄银月弯刀,属下甚至看不出他是不是黑色天赋者。”
骆夏回想当时与斗笠男人作战的情形,那种被凶兽盯上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双臂不受控制爬上鸡皮疙瘩。
正是因为对方连拟态都没有用,他才怀疑那个男人是超凡三阶的天赋者。
同级别的天赋者,即便强如棠溪晟,也不曾给他如此可怕的压迫感。
棠溪晟细细听完他们的描述,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右手轻轻敲打着节拍。
男性,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武器是银月弯刀,超凡三阶,气息强横,未暴露拟态。
武器可以更换,气息能隐藏,身高特征不算明显,想要在偌大的玄曜星找到这么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纵观整场行动,袭击星舟的是游荡在边境星球的通缉犯和赤狼手底下的黑色天赋者,围杀他的是哈德森家族负责暗杀的紫鸢尾。
只有那个斗笠人藏得严严实实,要么是底牌,要么真实身份不能见人。即便猜到了以上两点,他也没办法通过那些模糊的特征找到人。
海上搜索和港口搜查也没有消息传来,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数个小时,竟是一个通缉犯都没抓到,那些人宛若藏在大海深处的幽灵,悄然出现又无声消失。
棠溪晟有些气怒,但他清楚愤怒只会使自己失去理智和判断,又缓缓把情绪压了下来,沉声道:“你们俩先下去吧,把伤养好再参与任务。”
两人不敢逞能,接连应是。
轻巧的关门声传来,棠溪晟到底是没办法完全压下怒火,握住桌上的水晶摆件,将其捏了个粉碎。
体会着粉末从指尖流走的感觉,他呼出一口气,拿起星螺送出一条潮汐之音。
他要哈德森家族的鸢尾们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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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一沅接过荆桉奉来的星钥别在发带上,询问道:“赤狼那群人怎么样?”
荆桉回答:“还算安分,已经送去了小芒星。”
随着金乌军团和圣天使军团在蔷薇座陷入对峙状态,螣蛇军团也不再全面封锁星芒森林,半个月前已经对小芒星进行了单向开放。
小芒星上的佣兵可以进入星芒森林进行猎杀异化生物、摘取高价值异植等活动,但不能前往蔷薇404星。
时一沅手下能用的人屈指可数,便玩了一招借力打力,通过齐谦之前做消息贩子时累积下来的人脉,花钱雇佣了一大批S级以上的通缉犯,用星门把他们接到碧琼之海,既弥补了人手不够的短板,又可以迷惑棠溪晟,一举两得。
而她现在,最不缺的便是钱。
先不提姬司谕给她的十亿永曜币,姬芜得知她以前过的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直接让天都姬氏的财务管理处每个月拨给她5%的产业净收入。
账户余额里长长一串零能晃瞎人眼。
时一沅深刻的感受到了成为富婆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付出的金钱为她的计划降低了超过一半的难度。
这还只是饕餮家族继承人备选者能拿到的份额。
谁能拒绝成为天都姬氏的血脉?反正她不能。
荆桉又道:“赤狼想见您。”
时一沅拨弄着发带上的猫眼宝石,“不急,先晾晾他,得让他想清楚,见到我的时候该说什么,我身边可不养恶狼。”
荆桉不擅长揣摩人心,此时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沉默地退到一旁。
正巧这时候,云醒捧着香喷喷的饼干从厨房里出来,笑意盈盈道:“青沅小姐,荆哥,吃饼干吗?齐哥和我一起做的,我刚刚尝了一块味道还不错。”
时一沅笑道:“好呀!”
她从沙发上起身,接过云醒手中的餐盘,叮嘱道:“你看不见,尽量少去厨房,免得被烫伤。”
她语气里的关切很自然,仿佛面对的不是下属,而是需要照顾的妹妹。
荆桉下意识看了她一眼。
云醒小弧度扬了扬唇,点头道:“我会小心的。”
在她的生命中,关心过她的人屈指可数,时一沅的关切或许只是随口一言,但对她来说,弥足珍贵,所以回应的很认真。
餐盘里的小饼干很漂亮,云醒特意挑选了模具,有星星状的,有小树状的,还有小兔小猫状的,很是童趣可爱。
时一沅捏起一块饼干咬进嘴里,味道甜香口感酥脆,虽比不上阿德莱特的手艺,但也远超普通甜品店里的糕点师傅。
她夸道:“好吃。”
云醒顿时笑得眉眼弯弯,“那我给您装一盒带回去。”
“好。”时一沅应道。
她吃完饼干,忽然问道:“你的眼睛和腿是怎么回事?”
齐谦之前被抓的时候,也被打断过双腿,还耽误了将近一周,但在治疗药剂和医生的治愈天赋下,很快恢复如初,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云醒的情况似乎有所不同。
提起身体的问题,云醒抿了抿唇,下意识抬眸寻找荆桉的位置,她的视线没有焦距,可依旧精准找到了人。
荆桉听到时一沅的话身体便微微绷了起来,此时看到云醒的动作,当即跨步到她身边,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
云醒得到了安全感,像出壳不久的雏鸟,依偎在荆桉的腰侧。
时一沅不急着得到问题的答案,耐心地吃着饼干。
轻微的咀嚼声传进云醒耳中,她被激起的情绪有所回落,轻声说道:“我……我的眼睛和双腿都是被拟态火焰灼伤的,普通的治愈天赋没有用。”
时一沅眸光微闪,了然道:“金乌之火?”
云醒骤然睁大了眼睛,“你……你怎么……”
连荆桉也猛然看向她,换做是第二次见面那会儿,怕是又要拔刀了。
“不是很好猜吗?”时一沅偏头笑道。
“能让白泽图腾都无法轻易消解的拟态火焰,只有与它同等或者比它更强大的图腾火焰,我屈指数一数现存的图腾火焰,也就只有金乌之火比较有可能。”
“再说了,你明明是纯血白泽,亮明身份便可以回到天衡星,请来全帝国最好的拟态医生为你治疗,却像个通缉犯一样东躲西藏,我稍微动脑子想一想就能猜到十七年前白泽家族灭族和棠溪皇室脱不了关系。”
秘密再次被窥破,云醒死死攥住荆桉的手,得他轻轻拍了拍肩膀,无声给她力量与陪伴。
时一沅恍若没有看出云醒的茫然与恐惧,轻抬起她的下颚,对上那双毫无焦距的眼睛,轻声问道:“你想报仇吗?”
刹那间,云醒瞳孔骤缩。
时一沅替她别过垂落鬓边的发丝,那双满是笑意的银蓝色双眸仿佛透过了她的眼睛看透了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她缓缓吐出两个字:“你想。”
但她又道:“可你做不到。”
一只拟态有缺陷、眼睛看不见、双腿无法走路的小白泽,就像砧板上待宰的鱼肉,连保全自身都困难,又谈何与永曜帝国如日中天的皇室作对?
云醒眼睫轻颤,眼底涌起淡淡的泪光,时一沅松开手,缓声道:“但是我可以。”
尾音消失,客厅寂然无声,齐谦穿着围裙,靠站在厨房门口,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烟,又想起大小姐不喜欢那个味道,只好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
早在他知道云醒暴露白泽的身份时,便清楚以大小姐的机敏,肯定猜到了白泽家族的灭门惨案另有隐情,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戳破,把他们彻底绑到贼船上。
这次的事情是一次试探,若他们能完美执行,便拥有了上贼船的资格,毕竟以大小姐的眼光,瞧不上只会坏事的蠢货。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醒终于收住了心头翻涌的情绪,哑声道:“您……您为什么要帮我?这对您而言弊大于利。”
时一沅再次捏起一块饼干,不慌不忙回答:“因为我看棠溪灏不爽。”
棠溪灏,是永曜帝国现任皇帝的名字。
这个回答令三人愕然。
她见过棠溪灏吗?
不会是胡扯的理由吧?
这位大小姐扯起谎,他们三个加起来都瞧不出丁点儿端倪。
时一沅屈指敲敲桌面,“现在,和我说说十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次,不是云醒与她对话,而是荆桉开口:“怀璧其罪。”
简单四个字,清楚明了阐述了白泽家族当时的处境。
“白泽家族拥有通天晓地的能力,却不擅长战斗,是七大图腾家族之中最低调的家族。”
“初代家主知道,这种能力必会惹来忌惮和觊觎,便与六大图腾家族定下盟约,永远不对图腾家族使用预知能力,以求换来族人的平安。”
“但有些事情不是盟约可以约束的,比如您这种情况,幼时意外流落他乡,姬芜元帅若是为了找您请求白泽家主相帮,家主也无法拒绝。”
“且盟约只是协议,并不能真正的限制白泽的预知能力,而各大家族之间的争权夺利又是最残酷最丑陋的,图腾家族需要维持顶级家族的荣光与脸面,绝不会允许丑闻泄露。”
“随着时间的推移,六大图腾家族对白泽家族的忌惮越来越深,但白泽家族的存在,对于其他图腾家族而言又是一种制约,所以白泽家族在这种微妙的平衡关系中传承了千百年,直到二十年前——”
“先帝棠溪烨杀了自己的父亲登临帝位,他害怕此事暴露,便想除掉能够窥探过往隐秘的白泽家族。”
“他的长子,也就是七年前被杀手0暗杀殒命的先皇储棠溪泽勾结了活跃于荒芜星域的魔神军团,屠戮了白泽家族满门,并因此事被封为皇储。”
“彼时,小醒刚出生,我的母亲带着她和我逃了出来。”
荆桉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长一段话了,没有什么情绪的声线变得沙哑,眼睛里也爬上了红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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