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贤惠女 第361章

　　冉佳怡即使不动心，可天天被人纠缠也是很烦的。

　　她应付的办法也很简单粗暴，因着上次的事情，她这个本来不入眼的孙女，终于在韩婆子这个大家长面前露脸了。

　　鉴于上一次她的通风报信，韩婆子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虽说依旧比不上大房和三房的姐妹，可在二房五个姐妹中也是独一份，这一点称不上看重的注视，也让她在韩家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而与之对应的，四丫这个在韩家排名小五的孙女则是招了韩婆子的不喜，对她的态度更加恶劣。

　　原本韩四丫因为年纪不大，上面又有三个姐姐，一向只要帮着打下手，并不需要做什么活，如今冉佳怡的活计便被分摊了不少给她。

　　从没真正吃过苦的韩四丫，第一次体会了农家姑娘该有的辛苦。

　　每日里吃过饭就要早起出去打猪草，打扫偌大的院落，去菜地里捉虫，生活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忙到韩四丫也无暇顾及自己那不知何时才能实现的发财大计。

　　渐渐地韩四丫不觉得这是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好机会，或许就是上天上一次没有折磨够，才会让她回到过去，提前过上这么悲惨的日子。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韩四丫开始怀疑所谓上一世记忆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的？

　　如果是真实的，那她明明应该可以有更好的结局，为什么还是这样？如果是假的，那之前的十两银子和肥皂方子又是真的。

　　如此这般之下，她也糊涂了。

　　不过生活的磨难总会教会如何做人，韩四丫在劳累的活计中，也逐渐体会了上一辈子的好来，甚至于她更加期盼上一世的三姐降临，带她脱离苦海，这使得她每每看向冉佳怡的目光都是灼热的。

　　可惜的是，不论她如何祈祷，上一世的三姐始终没来，她所见到的永远是那个憨厚老实、勤恳肯干的、真正的三姐，而不是借三姐身体的神秘来客人。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正常的方向发展，只是重来一次，其他人早已忘记，只有她保留着上一辈子的记忆，也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与她一样颇受煎熬的还有韩母，倒不是因为穷苦，而是因为始终没能生下儿子，为此她一直自卑懦弱却又敏。感。

　　或许是接受了自己真的不能生下儿子这个事实，她不再强求一个亲生儿子，而是想着哪怕抱养一个也好，不管是大房的还是三房的，也或者其他人的，只要有个男定的就好，因为只有男丁才能给他们养老送终。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好好对待自己的五个女儿，哪怕只有她们五个才是她的血脉至亲，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但也不过只是女儿罢了。

　　因着她的态度，几个女儿对她都不是很亲近，但她不仅没有反思自己做得不好的地方，反而坚定了女儿就是不中用的想法。

　　韩母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女儿尽管算不得完全是亲生的，可也曾想过好好赚钱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给他们养老，只是这一切都被她自己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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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第二十五个故事

　　韩四丫挣扎几番后， 知道自己做不到，也没了那份奋斗的心，她向来不是多么奋斗的人， 一开始还将希望寄托在三姐身上， 期盼着上辈子的那个三姐回来， 带他们过上好日子。

　　可惜的是，时间一日日、一天天重复，每一天都与以往没有不同， 有时候韩四丫也会怀疑，自己经历的那一切是否都是一场梦，如今只是回到了现实， 她依旧是老韩家不起眼的五丫头。

　　渐渐的，她也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眼前的温饱毕竟那些可望不可即的东西重要， 然而老韩家这样的情况，早已注定二房一家都是老黄牛，勤勤恳恳的付出也注定只能得到几把青草罢了。

　　但好在，二房的几个女孩儿们在老韩家过得再不好，也总有脱离苦海的一天， 等到十五六岁，经媒人说合， 嫁给隔壁村落同样年龄的壮小伙们，虽然并不如何富有，可到底有了自己的小家， 开启一段崭新的生活。

　　先是大姐、二姐， 然后便是三姐， 在这之后， 韩四丫才算是彻底放弃希望认命。

　　只是，等她嫁人后，她才发现，三姐嫁出去之后竟然跟变了个人一般，各种新奇的好东西、赚钱的点子，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一如她的上一世记忆那般，这时候，韩四丫才确定，那些并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做梦。

　　二房五姐妹的婚嫁行情并不很好，一来是她们的母亲没有生下一个男孩，挑剔的男方家也担心娶进门的儿媳跟娘一样不会生，二来自然就是几姐妹没有兄弟撑腰，堂兄弟也并不亲近，若是家中有什么事都没个人帮忙的，家底殷实的人家有的是选择，自然不愿意。

　　本来嫁给这样的人家，三姐应该跟大姐二姐一样，整日沉浸在无边无际的家务活中，可三姐却不同，她嫁的人是三姐妹中最不好的那个，那男人上无父母，被叔婶养大却在满十六后就被赶出家门，就连父母留下的田地都被以养育之恩硬生生夺去了一大半，只给了两亩薄田聊以果腹，还要时不时进山打猎才能维持生计。

　　然而三姐硬生生凭借实力带飞了小家，两口子起早贪黑，从吃食生意做起，很快在家中盖起了气派的青砖小院，最后还在镇上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小铺子，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这些都是时间跨度很长的事了，那时的韩四丫早已嫁人，被繁重的农活压弯了脊梁，每日里起早贪黑的忙活，可还要被婆婆妯娌嫌弃不如三姐能干，着实很是怄了一番气。

　　偶尔闲暇她也会想，原本那些都是该自己享受到的，如今全便宜了他人，甚至她不知道，到底是上一世的三姐经历了那些选择了蛰伏，还是嫁人后才到来。

　　这或许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

　　而谜底的始作俑者冉佳怡只在系统空间看着一切发展默默为原主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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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其实回来得挺早，在熬过了韩四丫的几轮摧残后，对方彻底放弃后，委托者就选择了回归，而那时距离她进入任务世界不过三年功夫。

　　在她离开后，委托者继续贯彻装傻充愣的优良传统，压抑住了满腔发家致富的心，做着一个平平无奇的韩家小丫头，熬到自己出嫁才算真正解放。

　　这样的生活当然憋屈，可看着二房一家人过着同样的日子，也就不觉得那么苦了，甚至有时候，她看着只韩四丫一个人有上辈子的记忆还不满足，罪魁祸首的韩母懵懵懂懂，才让她不甘心。

　　可惜的是，这种前世今生的事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后来嫁的人也是她自己选的，还是上辈子那个人。

　　本来若是没有意外，上辈子她也是打算嫁给这个的，可惜韩父韩母接受不了她要把家里的钱财产业带走大半，最后才动了手。

　　其实置身相处，冉佳怡大概能明白他们的想法，本来是自家人努力出来的产业，可结果女儿出嫁几乎带走大半，他们接受不了也是正常，可委托者的想法又与他们不一样。

　　在委托者看来，这是她自己挣来的产业，嫁人后带走本也没什么，毕竟她以后的小家也需要生活，谁能想到她视为父母的两人甚至连商量都不曾商量，直接动手了呢。

　　动手的理由也选了一个很光明正大的理由，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而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据了他们女儿的身体，他们做父母的要为女儿讨回公道。

　　这话要是早十几年在委托者刚过去的时候说，她还要赞叹一句母爱感人，毕竟她的穿越虽说不知缘由，可到底借用了别人的身体，可等到她用这具身体的名义赚了钱，带着一家子过上了好日子，才这样做，未免自欺欺人，也难怪委托者不服气。

　　冉佳怡回到系统空间后，就一直看着任务世界的后续进展，自然将委托者后面的好日子、以及韩四丫的眼热看在眼里，至于韩父韩母，在没了委托者这样的能干女儿，日子一成不变的死气沉沉。

　　这一次没能分家出去，二房两口子在五个女儿相继嫁出去之后，继续当着韩家的老黄牛，日子过着苦，他们的心也跟泡在黄连水里一般苦。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他们始终没能有一个自己的儿子。

　　当年韩婆子提过一嘴过继的事情，大房本就不同意，兼之那时二房也不大乐意，这事情就暂且放下了，韩婆子自觉好心喂了驴肝肺，之后也再也没提过，还让二房两口子好生伤心了一阵子。

　　这份伤心在等到五个女儿接连出嫁，成为别人家的人后，达到了顶峰。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是不可能收回来的，韩父韩母自然也这样认为，除了逢年过节几个女儿上门来走礼，其余时候是再不见有一点联系的，这倒是比其他有儿有女的人家做的更绝一点，但这时早已没了真正关心她们的人。

　　只是这样他们也依旧没有放弃希望，最后还是商量着跟大房出一个儿子给他们养老送终，代价嘛，自然就是韩父韩母要给大房侄子当牛做马，不过他们也心甘情愿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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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韩父韩母的期待注定不能成真，又不是真的过继，便是平日这对叔婶为自己一家做的多了点，也不过就是普通的亲戚情分，大房两个儿子心里有自己的父母，自然不会把叔婶当做自己的父母一般看待，将来两口子死后摔盆打翻他们作为侄子。子弹会尽自己的一份力，只是负担两两口的养老，这实在是不可能的。

　　可笑的是，本该在他们年轻时心心念念的分家大业，直到韩父韩母两口子养老了一身筋骨之后才彻底分家，那时候韩婆子刚去，韩家下一辈的三个侄子都已经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下一辈。

　　对大房和三房来说，儿孙已经成家，这时候分家正是他们当上爷奶的时候，此时欢欢喜喜领了分家的家当，加上自己攒的私房，过起了上无公婆、儿孙在怀的好日子。

　　至于没有子孙辈的韩家二房两口子已经近四十的人，硬生生瞧着像五六十岁，一头黑发早已全白，脸上皱纹密布，手脚不太利落，眼神也不太清楚，连日常的生活都成为了一个困难。

　　而这种时候他们唯一的庆幸竟然是大房和三房看不上韩家的老宅子，自己出去另建了新屋，把历经几十年风雨飘摇愈发破旧的韩家老屋留给了他们，让他们不至于流落街头。

　　韩父韩母老无所依，没有亲生的儿子，便是几个以往再如何不受重视的女儿，此时也得出自己的一份力。

　　几个这时候也已经当上公婆的女儿也没有推脱，见老父老母确实没有生活的能力后，各自出钱给买了生活所需的物品，又请了同村的妇人照看，就当是尽了养老的心，至于亲自来照看，谁也没有提过，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当年他们不受重视的记忆依旧清晰，委托者自然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既然韩父韩母上辈子的希望是他们真正的女儿回来，委托者自觉做不到这一点，可做到跟他们原本的女儿一样，他们还是做得到的。

　　委托者他们这样也没有其他人指责，女儿愿意出钱给父母养老就是难得的孝心人，抛弃夫家不照顾跑回娘家，那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呢。

　　这一世的改变自然不止这些，委托者吸取的上一世的教训，这一次到底没敢再暴露那么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而是一直做着小生意，尽管赚不了大钱，可够一家老小的生活也是够了。

　　她这么做也的确是对的，她不知道的是，在韩四丫去卖了一次方子，让县令大赚特赚之后，他们一家子就上了人家的关注名单，但凡她再弄出点什么过分吸引人眼球的新鲜事物，等着她的可不会是后面一辈子的安稳人生。

　　——我是韩母恢复记忆的分割线——

　　而让冉佳怡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以为韩母这辈子都不会恢复的记忆，却在她年老后突然有一天恢复了。

　　她依旧穷苦老迈，可却有什么地方又发生了变化，譬如，她的三女儿还活着，譬如自家从来没有分家过上好日子。

　　韩母的变化显而易见，她开始满村子到处找人，逢人便问她的三女儿去哪了，又说自己过得应该是地主婆子的日子，只是没人愿意理会这么一个疯老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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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第二十六个故事

　　韩母疯了。

　　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实， 只是为什么要找三女儿，外人就不太清楚了。

　　只是看着这么一个疯老婆子整日里在村中晃悠，实在可怜， 有那心善的就找到韩三丫这边， 让她回去看看。

　　韩三丫早已搬到了镇上生活， 平日里无事是不会回村里的，年轻时候逢年过节还总要回去一趟，等到年纪大了， 家中娶了儿媳就基本留在家中，为此儿媳还好生感激呢。

　　韩三丫本来不打算回去，理由也是现成的， 家中一堆事都要她操持，再说人疯了她去看也不会好转， 但听到来人说的状况她就心动了。

　　离开韩家有了自己的小家， 过去那么多年，她不说看开，但光看韩家父母如今的惨状，她也不觉得有怨气了，但多少还是有点遗憾， 凭什么只有她记得这些，施害者却可以在没了那些记忆后依旧活着好好的。

　　如今听来并不是人疯了， 而是不知怎地有了前世的记忆。可以说，这一幕她日思夜想了几十年，如今终于盼到， 总得过去看看才舒心。

　　吩咐好了家中事， 韩三丫这才提上一副薄礼去看望， 她也不着急， 一路慢悠悠的，下了牛车刚到村头，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老婆子，一阵风似的跑过去。

　　不用多看，韩三丫就知道了这是年迈的韩母。

　　虽说没亲儿女在身边，可五个女儿一人出点钱也足够这二老吃饱穿暖了，是以如今的韩母身形并不如何消瘦，除了年轻时的劳作使得他们看起来更为显老外，平日里也没什么病痛。

　　村里风气一般，孝顺的还好，能侍奉父母床前，还有那不孝的将老父老母气到躺下的也不少见，单从物质上说，韩父韩母的生活已经超越村中大半的老人了，毕竟总有那舍不得的老人会将好东西省着孙儿们。

　　但他们依旧是村中人可怜的对象，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没儿子那是命，可闹到五个嫁出去的女儿宁愿出钱也不愿意亲自照顾的，这也是少见，要知道，村中好多上了年纪的老人，但凡生病都是几个女儿回来侍疾的，那还是在他们有儿子儿媳的情况下，可见这韩家老两口多不招女儿待见了。

　　当然，这也就是背后八卦几声，当面是没人敢说什么的，尤其这老婆子如今疯的厉害，见人就逮，实在不好惹。

　　韩三丫认出人来了，可也没能将人唤住，只得按照原计划先回了韩家老宅，也是韩父韩母如今的居所。

　　曾经格外拥挤热闹的老宅，如今只住了两个孤寡老人，没一点人气不说，还破败不堪，活似一座鬼屋。

　　进了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缩在门沿上发呆的韩父，明明长着副高高大大的身躯，干活时一把好受，可这辈子就从没挺直过腰板，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一般。

　　看见来人，韩父第一反应有些畏缩，而后才摆出一副欢喜的样子来，“三丫回来了啊。”

　　比起对方的欢喜，韩三丫就称得上反应平淡，轻轻嗯一声就问，“娘呢“。

　　韩父听了更为局促：“三丫，你娘出去了，她最近脑子有点不好使，听到什么你别跟她生气。”

　　韩三丫点头，她是来看戏的，才不会因为这无关紧要的事生气。

　　也没等太久，两人刚坐下，疯癫的韩母就自个回来了，嘴里还念叨着“娘的三丫”、”三丫在哪“，也不知是真疯还是假疯，反正人倒是从没丢过。

　　韩三丫这几年只遣儿子过来送礼，自己是不回来的，因此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韩母的状况，如今看过去，只觉愈显老态。

　　韩母许是在外面跑累了，此时垂头耷脑，却在看见韩三丫的第一眼就精神起来，“三丫，你回来了，你回来看娘了吗？’

　　韩三丫淡淡“嗯”了一声，便再无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