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苏笑笑问:“担心我啊?”
张怀民眼前浮现出刚刚她张牙舞爪恨不得打死他的样子,顿时觉着白担心了,干脆继续吃面。
苏笑笑以为他不好意思,也没敢继续调侃。因为原主没胆子捉弄张怀民,对他只有顺从。“街坊四邻都在。公安知道我爹迫不及待吃绝户就很讨厌他,我娘担心陈雪早产不敢大闹,很不甘心也老老实实搬走了。”
张怀民又想起一些往事——
团团出生时张怀民回来过。他给团团上户口那天上午刘大军的笑容很勉强,明明心里很在意,他还说“笑笑的爷爷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中午吃饭时刘大军叫张怀民给刘旭介绍对象。张怀民不想管刘家的事,只说他比刘旭大太多,跟他年龄相仿的跟刘旭不合适,跟刘旭年龄相仿的他不认识。
张怀民离家多年,这话听起来不像敷衍,刘大军并没有放过他。被他纠缠烦了,张怀民直言他所在的部队有很多女兵,他试试能不能把刘旭调到部队后勤或者炊事班。
刘大军把刘旭未来的孩子当命根子,哪舍得把刘旭送到千里之外。万一找个条件好的,对方又要求孩子跟女方姓,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刘大军吓得谢绝他的好意。
这些足矣令张怀民想象出苏笑笑抓住陈雪不放,他岳父会有多害怕:“什么时候看出无论何事都没有陈雪的孩子重要?”
苏笑笑:“陈雪太过分,我爹娘却觉着没什么。陈雪把团团的鸡蛋吃了,团团眼馋,那两口子连团团不知道让让弟弟的话都说得出口,我才意识到陈雪这步棋好使!”
张怀民不放心地问:“他们这几天有没有回来过?”
团团点头。
苏笑笑想说什么,一看小孩手上油乎乎的,拉着他出去。
厨房里只剩张怀民一人,冷冷清清的,他犹豫片刻,端着盆到门外看着苏笑笑一边给团团洗手一边叮嘱:“你可以用手抓着吃,但吃之前和吃之后都要洗手,不许往衣服上蹭,谁的衣服都不行。”
张怀民情不自禁地说:“你一个人带着团团辛苦了。”
苏笑笑鼻头发酸,她肯定这不是她,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苏笑笑吸吸鼻子,扬头笑言,“那以后对团团好点,别让我的辛苦白费。”
哪怕苏笑笑竭力掩饰,张怀民还是借着厨房里投射出来的灯光看清她眼眶泛着晶莹。张怀民的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喉咙发紧:“会的……”
苏笑笑不由得问:“我呢?”
“你——”张怀民不擅长甜言蜜语,“我的鼻梁好像肿了。”
苏笑笑的笑容定格,低头问:“团团,干净了吗?”
团团闻闻,“妈妈,我的手香香的。”
“妈妈闻到了,外面冷,我们回屋。”苏笑笑抱起团团连走带跑把他塞被窝里。
张怀民看着她心虚的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把盆放锅中顺手洗了。看到炉子上的烧水壶,张怀民摸摸壶身——很热可以洗澡,便出来拿盆和毛巾。
苏笑笑出来看到张怀民在堂屋和厨房来回转悠:“找什么呢?”
“牙膏在哪儿?”
苏笑笑:“在橱柜上放着。”
张怀民到厨房找到牙膏,就用了一点:“新买的?”
“家具被他们搬走了,小东西也没放过。”
张怀民:“那这几天来干嘛?”
这事还没忘呢?苏笑笑怀疑不说清楚他得惦记到明日,“刘晨没了工作,袁家想跟她离婚,刘晨要跟我换换,我过两年接我娘的班。”
“她不能接班?”
“灯泡厂哪有邮政局体面。”
张怀民:“……”
小姨子和老丈人不愧都姓刘,奇葩一家亲!
张怀民突然想到一点,“袁家不知道邮局的工作是你的?”
苏笑笑:“袁家没问,刘晨没说。”
张怀民不禁问:“婚姻大事,不打听清楚?”
苏笑笑心说,以前你父母不也没发现原主过于贤惠孝顺吗。
“谁知道找谁打听的。”苏笑笑见他穿着单薄的衬衣,在深秋时节很容易着凉,“你先洗漱。对了,换煤球。”
听了她的话,张怀民就觉着身上刺挠。
从头到脚洗刷干净,张怀民到厨房见煤球底部灭了,赶紧换新煤球。
张怀民关上房门转过身,苏笑笑的呼吸停顿片刻,不敢相信眼前的白面书生是张怀民。
哪是洗澡,大变活人啊。
此刻最多八点,团团将睡未睡,看到高大的身影越来越近,小孩惊醒坐起来。张怀民本能停下,“还没睡?”
“你是爸爸?”小孩黑黝黝的大眼睛里尽是疑惑。
张怀民朝里面的苏笑笑看去,他这是又把我忘了?
苏笑笑:“你跟之前像换了个人啊。”
张怀民拿起书桌上的镜子,里头的鬼变成了人,不怪团团不确定。张怀民到床边:“我是你爸!”
妈妈躺在里面一动未动,团团就意识到爸爸还是他爸爸,不是像爸爸的陌生人。
随着团团躺回去,张怀民注意到老婆孩子一个被窝,他一个被窝。张怀民又看向苏笑笑,让她解释。
苏笑笑没法解释啊。
家里只有一张床,张怀民和原主又是合法夫妻,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张怀民今晚都要跟她同床。
这种情况苏笑笑在脑海里预演过,虽然她也有原主记忆,可张怀民对她而言仍然是熟悉的陌生人。
头天见面就共枕,苏笑笑怪别扭,所以她靠墙,团团到中间,张怀民睡外面。又担心半夜不小心碰到张怀民,干脆又拿出一床被子。
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苏笑笑问团团:“跟爸爸睡好不好?”
“不要!”团团扭身抱住妈妈。
苏笑笑看向张怀民,你看,不是我要孩子不要你,是孩子离不开我。
张怀民上床盖上被子,靠着床头问:“团团,你是不是小男子汉?”
团团回头:“是啊。”
“男子汉都是自己睡。”张怀民立刻说。
团团摇头:“我不是,爸爸是!”
苏笑笑愣了愣,没想到团团会这样说,回过神忍俊不禁。
张怀民脸色发黑,“爸爸自己一个被窝,你是不是也应该自己一个被窝?”
“爸爸是男子汉,团团不是。”言外之意,咱俩不一样。
张怀民朝他后脑勺拍一下。
团团往妈妈怀里钻:“爸爸打我!”
苏笑笑被他的小脑袋撞得胸口疼,赶忙抓住团团。
张怀民看到这一幕不敢逗孩子:“没事吧?”
苏笑笑:“先这么睡吧。”
这两天张怀民没休息好,坐着硬邦邦的火车浑身不舒服,也想早点躺下。他脱掉衬衣,就问苏笑笑要不要拉灯。
苏笑笑的视线从他的腹部移到手臂,肌肉线条分明,正应了以前看到的那句——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饮食男女,苏笑笑也不例外,后悔把小崽子移到中间。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团团在里面,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生扑啊。
苏笑笑收回视线,颇为可惜:“关灯吧。”
室内暗下里,苏笑笑听到一声轻笑。
苏笑笑的脸热起来,怕团团发现没敢伸手,隔着两条被子朝张怀民腿上踹一下。
可惜张怀民还没躺下,苏笑笑踹空,还被团团发现:“妈妈的腿怎么了?”
张怀民五感敏锐,哪怕屋里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也察觉到他的被子动一下,他带着笑意说:“你妈腿抽筋!”
“妈妈,我给你揉揉。”
苏笑笑赶忙搂住小孩:“谢谢团团,不用。腿抽筋揉了没用,是因为缺少营养。”
团团:“妈妈吃鸡蛋!”
“对!天一亮妈妈就做鸡蛋。团团,你想吃水煮的,还是煎的?”
团团今儿吃了两个煎鸡蛋,想换换口味:“我要吃水煮的荷包蛋。”
“等你睡醒妈妈就做。”
团团捂住眼睛:“妈妈,我睡了啊。”
苏笑笑拉下他的手,把他搂怀里,没搭腔。过了五六分钟,张怀民察觉到儿子平躺,小声问:“睡着了?”
习惯了屋里只有她和团团,这冷不丁出声,苏笑笑吓一跳:“你,还没睡?”
家里的床软被窝暖,太舒服了张怀民反而不习惯,“太早,睡不着。”还有一点张怀民不好意思说出来,快两年没见妻子,他有点想,“团团睡得沉吗?”
“你试试呢?”
张怀民不信苏笑笑听不出他言外之意。见她不介意,张怀民轻轻掀开团团的被子,抱起团团,低声说:“过来。”
苏笑笑移到中间,张怀民放下团团,给孩子盖上被子,小孩转过身,张怀民僵住,轻声试探:“团团?”
“妈妈……”
苏笑笑本能转过身背对着张怀民把团团搂怀里。
张怀民的天黑了,气得生硬地憋出一句:“明天就给他买床!”
“睡吧。明儿我还要上班。”
团团一声“妈妈”把苏笑笑心里那点旖旎喊的荡然无存。
张怀民问:“团团跟我在家?”
“可以带他去公婆家。下午再回来。我中午不回来。”
张怀民记得以前苏笑笑周五轮休:“周五你休息我们再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