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云际
打从苏御开口问出那句妾室茶,她便隐约明白他为何生气!
刚刚也只是试探,可他后来那句话,也着实气得她胸口疼。此刻,二人身子紧紧相贴,她知道他要做什么!自己也没有理由一直拒绝。
可这会子想到那句话,她心气不顺,自然也不能让他顺心。双手紧紧交叠在胸前,倔强地别过头去,就是不让他靠近。
苏御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却仍温柔地哄着:“云若,别闹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宠溺。
他缓缓俯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处,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安抚她的情绪。
周云若的身体微微颤抖,脸颊上染上了一抹红晕,与眼角的泪痕交织在一起。
苏御眸色深了深,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原本要送她走的,那茶你不该喝,绾绾我从前没碰,以后也不会碰。”
闻言,她回过脸,唇擦着他的唇边而过,二人都是一愣。
片刻,她声音带着微微颤意:“你心里没她吗?”
他叹了气,轻抚她发红的眼角,语气似认真又似漫不经心:“我就一颗心,都被你塞满了,哪里还能装的下旁人!”
长发凌乱的散在他的臂弯里,周云若轻微喘着气,盯着他的眼眸,想看出些什么,却被他纯粹的目光看的心脏莫名揪紧。
又见他眼眸一弯,顿生波光粼粼,笑容说不出的风流。
他伸手拨弄了一下她耳边的一缕墨发,而后平直盯着她,声音又低又磁:“情爱之事,你情我愿才好,我总能等到你愿意的那天。”
周云若望着那一双潋滟的星眸,十四岁时,为他情动,那时她多想落进这一双星眸里,此刻,那里面就映着她的面容。
这一瞬,竟缓缓抬起手,指尖抚上他的眉峰。
苏御蓦然一怔,又见她微微仰着头,那一双氤氲缱绻的凤眸,正水盈盈地看着他。
刹那间,呼吸交织在一起,夜色缠绵,一屋旖旎,纱帐轻垂,她泫然哭泣,声音带着丝哽咽,那声音是她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柔媚。
——
边陲之地
墨云蔽月,火光在黑暗中肆虐,铁蹄轰鸣,厮杀声与惨叫声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火光中,闫衡的身体缓缓滑落,他的视线好似被血染红了,却仍固执地望向那支插进他胸膛的羽箭。
四周的厮杀声好似渐渐远去,只有他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
眼前闪过的画面,是她将一枚玉佩戴到他的脖间:“这是我在寺庙替你求的平安扣,只要带着它就能平安归来。”
“闫衡,答应我的事,可不能食言。”
“闫衡,我图的是你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军功,我等着你来娶我!”
他手指微微颤动,试图去抓住些什么,却最终无力地垂下。
“云若”
天际露出第一道曙光,硝烟逐渐散去。
风吹过,带来一阵阵血腥与焦糊的气味,闫衡猛地坐起身。
他大口的喘息,狭长的眸子似侵染了岁月的流光,直愣愣的看着远方。
倏地拔掉胸口的箭羽,带出几滴鲜红的血液,随着箭羽的拔出,几块碎掉的玉片也随之掉落。
他颤抖着手,拾起那些碎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他的手指,鲜血与碎玉混杂。
他痛苦地闭上眼,自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而绝望的呜咽,如同被遗弃的野兽。
他紧握着那些碎片,脑海里闪过那些既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她屈膝给他下跪,“闫衡,我求你,帮帮我大哥,别让他去岭南,他要是走了,周家在京中的根基就毁了。”
她哭的时候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她比自己年岁小,自己还未生一根华发,她却白了鬓边。
他怎么会推她,又为什么要拿茶水朝她脸上泼。
那句:“你周家有今天,是活该他们从前看不起我,如今落难了,我高兴都来不及,为何要帮”
她脸上的泪痕瞬间凝结。
第159章 他粗鲁,孙媳害怕!
而自己却在笑!
一句:脏糠之妻没让你下堂已是恩典。
踏着她的脊梁而过。
碎裂的画片,渐渐拼聚,绘制成岁月的长河,他抬头,目光穿过一层层青云,
风声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旷野中,他发出一声声嘶吼
天际的曙光渐渐明亮,却照不亮他心中的阴霾。
——
武安侯府
石霞立在门外,听着屋里的动静,双手不觉的捏紧了。半夜才消停,天未亮,又开始了。
她耳朵灵,隐约听见主子在哭,可那动静一点也没收敛,石霞吩咐婆子去备热水时,故意抬高了声音。
这人表面看着温文儒雅,没成想在房事上却是个没节制的,主子受得住吗?
她心中忧虑,脚步不自觉地迈向窗边,离近了,那声音越发清晰,几声压抑的啜泣声与粗重的喘息声交织
石霞的脸一红,忽然,额头被打了下,不怎么疼,却让她惊得后退几步。
左右看看,就几个丫鬟婆子,一夜备了几次水,这会都倦得无精打采。
目光瞥见地上的零星碎泥,当即抬头望向屋檐,心道,这屋檐上干干净净,哪里来的泥?捂着额头讪讪摇头,又一脸迷惑。
等了好一会,屋里叫了水。
石霞立在门外,片刻之后,才见他神清气爽地从屋里走出,一袭朱红色的官服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宛如天边云霞,将他俊朗的面容映衬得更是龙章凤姿。
走起路来,官步威仪,文远双手捧着官帽跟在他身后。
石霞拧眉,直到主仆二人走远,才推门进屋。
瞥见床边散落的衣物,轻唤了一声:“主子,您没事吧?”
帐子里传来微微沙哑的声音:“扶我起来沐浴。”
闻言,石霞上前撩起床幔,目光看去,心下一紧,只见她半倦在棉被里,裹着潮气的眸子,半睁半闭,眼尾泛起一片淡粉。莹白的肩颈处,布满吻痕。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石霞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将床幔撩至一旁,小心翼翼地扶起她。等到了洗漱室,袅袅白雾中,她白皙的肌肤在水的映衬下更显柔嫩,那身上的痕迹却异常明显。
石霞蹙着眉心,终是忍不住嘀咕了两句:“他怎么这样不是文人么!怎的跟个武夫似的”
周云若微仰着身子,缓缓道:“苏家祖辈都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就只出了他一个文人。一样的血脉,他不过是人前假斯文罢了。”
语气中带着不满,恼他床笫之间,霸道专横,事后又柔声细语地哄人。可哄好了,下一次依旧不改。就如刚刚………
水声潺潺,她没入水中,筋骨被热水浸泡片刻,身上的酸痛才稍稍缓解一些。
辰时,还要去长公主那里请安,便起身更衣,特意穿了件立领上襦,又让石霞给她梳了一个堕髻,好将脖子上的痕迹遮掩住。
凤台殿
一进厅,绾绾也在,给长公主行了礼,绾绾又上前恭谨的给她行礼。周云若微微额首。
主次分明,绾绾坐在周云若的下手。
丫鬟婆子添茶置果,周云若来得急,还未用早膳,此刻,拿起一块马蹄糕,小小的一块,就着茶两口就下了肚。
长公主余光瞥去,只见她吃了马蹄糕又去拿核桃酥,没一会儿那碟里就去了一半,还在吃。
这核桃酥御儿也爱吃,两人倒是口味相投。扭头吩咐一旁的常侍:“让人多给她备些。”
周云若抬眸看她,见长公主也望过来,眉眼一弯:“谢谢祖母,这核桃酥甚是美味。”
长公主神色一怔,这般讨巧的模样,看着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听绾绾说,她喝了妾室茶,赠了绾绾一套头面,也没为难人,还给绾绾院里添了几名丫鬟婆子。
自己怕她使坏,还特意命人查了那几人的底细,结果都曾经服侍过御儿,原先也都是从公主府过去的,这般看倒是挑不出一点毛病。
目光又移到她的领口,五月的天已是热了,穿这样严实的衣领,用意了然。
不觉看了看绾绾,昨晚御儿头一次进了她的屋,听下人说,他进去了一个时辰,只闻绾绾的哭声,也没叫水,后来便走了。
想是小姑娘青涩害羞,没这已婚的妇人会勾弄人。也罢!只要御儿进了绾绾的屋,这事早晚都能成。
长公主轻轻挥了挥手,那些等闲的丫鬟婆子们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厅内只余下几人。
她再次看向周云若,面色疏淡如水:“你与绾绾,都是御儿身边的人,自当要一同照顾好他。你虽为正妻,却也不能总把人拘在自己屋里,侯府要开枝散叶,该让他雨露均沾,方能显得你大度贤惠,可懂了?”
言罢,她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周云若抿了抿唇,用帕子擦去指尖沾染的果子屑,动作优雅而从容。
目光掠过一旁低垂着头、脸颊微红的绾绾。
随后,周云若缓缓起身,面向长公主,福身行礼,声音温婉:“祖母,孙媳定然谨记您的叮嘱,尽心尽力,与绾绾妹妹一同照顾好夫君,让侯府上下和谐美满,子孙昌盛。请祖母放心。”
这话说到了长公主的心坎上,疏淡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她微微颔首,褪下腕间的镯子:“今日这话说得讨喜,赏你了。”
说着,就抬手示意她来拿,周云若上前,双手接过,道了谢,却踌躇在原地不走。
长公主敛眉瞥她,却见她突然红着眼,轻轻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大大小小的淡紫。
当下心头一紧,脸色也随之一变。又见周云若凑得更近了些,声音细若蚊蚋:“祖母,我也想他雨露均沾,可可他粗鲁孙媳实在害怕。”
“他掐的。”
“嗯~”
周云若用力地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那模样,楚楚可怜,令人心生怜悯。
长公主神色凝重,眼中满是惊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那芝兰玉树,谪仙般的孙儿,能干出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