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云际
“什么意思?”
见他明知故问,周云若唇边掀起一抹苦笑,背过身不愿再看他。
冷冷说:“你心知肚明,何必多问?”
第230章 现在就给我休书
将要抬步,身后又突然传来一声。
“绾绾她”
脚步微顿,不想等他先开口,周云若咬了咬牙,打断他:“她不是好好的被你养在外面么。”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沉寂片刻,周云若垂下眸子,低声道:“将人接回来吧!在外面偷偷摸摸的也不是长久之法。被人瞧见,传出去,恐怕都以为是我善妒,才逼得你如此。”
话音刚落,苏御蹭得站起身来,一把抓起她的手腕。
“这是你的真心话?我在你眼中算什么?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我对你的好,你竟一点都看不见。”
他说的急,待说完了,才看清她眼底蓄着泪水,苏御心间猛地一颤。
又听她冷声道:“你的好是什么?一边给我锦衣玉食,一边却又在别处温柔缱绻。这样的好,大可不必强加给我,我不稀罕。”
“嘭!”
殿内,常侍闻得那声响动,惊得一哆嗦,垂着头屏声敛气。
殿外的雨声与争吵声交织在一起,更添了几分纷乱。
长公主猛地站起身,衣袖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带起一阵冷风,她大步向殿门走去。
待她出来一看,碎裂的花盆,泥土与瓷片四散。
长公主目光如炬,瞬间锁定在苏御半截染了污泥的靴子上。
她没看到这花盆是怎么倒的,可她看到周云若的鞋面上是干净的,且那花盆是碎在苏御脚边,她便以为是周云若踢翻了花盆。
长公主眼神凌厉地扫向周云若,下一刻便劈头盖脸地训斥她:“放肆,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一个嫁过人的女子,能嫁给御儿,已是高攀了他,竟还敢顶撞他?今日若非看在你怀了身孕的份上,本宫定要让你知晓何为规矩!”
她让周云若来,是想她温柔小意的将孙儿劝走。她心疼孙儿下雨天跪在地上。
可孙儿刚刚顶撞自己,她自来是高傲的,即便是心疼,也拉不下脸去说软话。
这会子见周云若不仅没将孙儿劝住,还将孙儿气得脸色铁青。
长公主压在心里的这股子怒火,便一股脑的都想朝周云若身上发。
可周云若听长公主这般说,心下更是觉得委屈。
她当下也是冷了脸道:“您难道没看到是他一直攥着我的手吗?他在外面养人,我好心好意成全他。这也是错吗?”
“我是什么身份,也不需您时常挂在嘴边提醒,既然看不上我,当初就不该由着他用手段娶我进门,我本来也没想高攀你们。”
长公主闻言,面色沉得可怕,她抬手指向周云若,目光却看着苏御:“听听,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祖母一早就告诉你了,她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偏要强求。娶了又能怎么样?她还不是对你一肚子怨气。”
“够了!”
苏御低吼。
长公主一听,更恼了。
再次看向周云若:“既是想走,也没人留你,待你生下孩子,给你休书就是。真当御儿离了你活不了,你这边走,王家那边便有比你年轻的姑娘许给御儿。”
闻言,周云若身形一晃,心中凉了一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就得有自知之明。
当下挺直了脊梁,冷冷道:“既如此,那还等什么,现在就给我休书,我立刻就给王家姑娘腾位子。”
此话一出,苏御拽着她的手腕,就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扯,力道不算轻。
周云若仰头,视线被他冷峻的脸占据。
他的目光紧锁着周云若,声音有些哑,冰凌似的声线被蒙了一层雾气般,带着不均匀的喘息声,低低沉沉:“怀了我的孩子,还想离开。你做梦!”
此刻,周云若的眼底蓄了泪水,却极力不想将自己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给他们瞧见,蓦然埋下脸。
“我又不是你养的金丝雀,腿长在我身上,你管不住。”
说着,她就去甩苏御的手,可他越握越紧,让她挣脱不了。
就在此时,子归从雨中快速奔来。
小小的身影,浑身都湿透了。上前就厮打苏御,没打两下就被一旁的小厮们拉住。
他怒视着苏御,依旧哭喊:“不许你欺负我母亲”
长公主刚要开口训斥,就见武安侯从另一侧走来。
他冷着脸上前对苏御冷喝:“还不快松手。”
这时,周云若又是猛地一甩,终是甩开了他的桎梏,三两步来到子归的身旁。
解了身上的帔子裹住他湿透的身子。
子归抱着她就哭:“母亲,是儿子没用,打不过他。”
见子归哭得满脸是泪,周云若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
眨眼间,母子抱在一起哭。连一旁的丫鬟婆子们看着都觉得心酸。
更别说是苏御了,他定定地看着她落泪,心下抽痛。
他方才一听她要休书,情绪就控制不住。
现下见她落泪,又觉心脏似扎了密密麻麻的针,疼意翻涌,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这时又听武安侯沉声道:“她可怀着身孕呢!你们这是做什么?”
被长公主瞪了一眼,武安侯就将目光对准苏御。
“九年前,你跪了一夜求她,这会子终于把人娶了,你又把人欺负哭,回头带着孩子跑了,看你怎么办。”
这话如重锤一般,不仅砸在苏御的心上,也砸在了周云若的心上。
第231章 自己惹哭的,自己哄!
她抬起泪眸怔怔地看着武安侯,此时武安侯也看过来。
见她满脸泪痕,当下眉头一蹙:“快别哭了,怀孕的女子不能哭,不然生下的娃娃也爱哭。”
周云若却开口问道:“祖父,您刚刚说九年前,他跪了一夜,是什么意思?”
武安侯顿时回头看了苏御一眼,见孙儿低着头不语,心道,这傻小子竟没告诉她。
当下就要告诉云若,还未开口,就听长公主咳了一声。
他便向长公主看去,见长公主轻轻摇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只摆摆手:“人老了,记性不好,忘了说的是哪句。”
雨声大,子归哭的声音也大,她只听清了前半句,后面的话听得模糊。
她自己也不敢确定,便没再问了。
此刻又见子归仰头看她,一双清凌凌的眸子里闪烁着泪花,语气坚定道:“母亲,你等我十年,十年后我定给你好好教训他。”
说罢,还瞪了苏御一眼。
长公主见此不悦,就要呵斥子归,却被武安侯拥着朝殿内走。
走了几步,又回头对苏御道:“杵那做什么?自己惹哭的,自己哄。”
苏御这才抬起头,刚想朝周云若走去,就见她转身牵着子归走了。
他立在原地,心口堵得越发难受。
武安侯拥着老妻进了寝室,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性子,他自是了解的。
孙儿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妇,定不会无缘无故把人惹哭,这事不用想都知道,是老妻闹的。
当着众人的面,他也只是嘴上训斥孙儿,待进了屋,便板了脸对长公主道:“她如今怀了苏家的子嗣,你这脾气该收收了。”
“真要把人气个好歹,伤了孩子。我到了地下都没法见祖宗。”
长公主郁气未消,当下就抱怨道:“你看看她,哪里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刺猬,一靠近就扎手。”
“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她倒好,句句反驳,句句带刺。这也就是我老了,脾气收敛了,要隔从前”
武安侯搂着她的肩,接了她的话:“要隔从前一杯毒酒赐了去。”
说着,又笑着摇头:“那是对别人,自家孙媳妇,肚子里还揣着咱俩的玄孙,你舍得?”
闻言,长公主无奈叹了一声:“自是舍不得,嘴上教训她两句罢了。”
说着,她气呼呼地坐到了床沿上,拿起手帕擦拭着眼角,仿佛真的被气得不轻。
“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要受她这气,真是作孽啊!”
武安侯凑近瞧了两眼,嘿嘿一笑:“一滴子眼泪都没有,快别诓我了。有本事你也学学御儿媳妇,那眼睛一眨,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闻言,长公主蹙了眉,随即又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似乎是在笑自己被丈夫看穿了心思。
武安侯见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他轻轻拍了拍长公主的背,仿佛是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以后别欺负她,你没瞧见,咱孙儿刚刚那心疼的模样,我瞧着他眼眶都红了。”
“真的?”
“嗯,我离得近,看得清清儿的。”
长公主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心疼之色,转而又道:“这满京都也找不出比咱御儿更优秀的男子,可他一见那女人就跟掉了魂似的,一肚子圣人诗书全抛到九霄云外,我看他就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幸亏你刚刚没告诉她,要叫她知道御儿爱慕了她这么多年,她更要恃宠而骄,那往后还不得将咱御儿拿捏得死死的。”
武安侯瞧着长公主那一张一合的嘴,笑着打趣她:“是是是!公主说的是,微臣保证对此事守口如瓶。”
长公主娇嗔地睨了他一眼,又用食指点了下他的额头:“老不正经。”
片刻,又想起芷兰的事,眉间又浮上愁楚。
武安侯似猜到她心中所愁之事,握了握她的手,轻声安慰道:“闹了这一场,御儿这几日恐怕都得忙着哄媳妇。趁着这几日你抓紧给芷兰定个好人家,等他回过头来,也是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