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云际
苏御拱手:“陛下,江南舞弊案,疑点重重。臣请派吏部侍郎周生承,会同梁应、耿路年以及淮南道刺史梁世昌前去详审。”
皇帝端坐在高位,思虑间,周生承俯首道:“臣附议,恳请陛下奏准。”
见状,闫衡上前两步拱手道:“陛下,与其让周大人去,不如让苏大人亲自前往,他深受天下文人推崇,若他亲自去,定能平息江南学子之怒。”
闫衡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只要出了京都,杀苏御易如反掌。
周生承闻言,眉头紧锁,回头狠狠地瞪了闫衡一眼:“你只知舞刀弄枪,哪里懂得朝堂之事!”
闻言,闫衡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随即轻轻瞥了一眼萧翎。
萧翎便上前对周生承道:“周大人,战场之上,策略与智谋同样重要。江南科考舞弊,关乎朝纲稳定,吾等自当各展所长,以大局为重。”
言罢,大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皇帝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一众官员,目光最终停在一直未出声的魏宣平的身上。
“魏爱卿,你以为呢?”
魏宣平站在原地,眼皮直跳,他目光不觉向苏御看去。
只见苏御微微偏头,只一个眼神,便渗出一种无形的威胁。
魏宣平当下心头涌起一股无处可逃的压迫感。
他心虚地低下头,江南舞弊案,其中也有他的推波助澜。
若在此时与苏御唱反调,只怕他到了江南第一个要办的就是自己。
片刻犹豫,回道:“陛下,臣不赞同闫将军的提议,苏大人不仅是吏部尚书,更是陛下倚重的股肱之臣。”
“臣以为,苏大人应留在朝中,以稳大局,至于江南舞弊一案,周生承大人公正严明,梁应、耿路年二人亦是干练之才,加之淮南道刺史梁世昌地熟人和,定能查明真相,还江南学子一个公道。”
魏宣平言罢,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他偷眼望向苏御,只见对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那微勾的薄唇好似在说:算你识相。
让他感到刺骨的寒意。
皇帝点点头,沉声道:“就依爱卿之言。”
散朝后,苏御带领吏部官员出了殿门,白玉阶上闫衡与萧翎并肩而站。
双方视线交汇。
苏御勾唇一笑:“你俩站一块还挺配。”
“配!”
“绝配!”
“呸!”
吏部官员与几位翰林,你一嘴我一嘴。
吐沫星子都扬了出来。
闫衡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暗骂这群老东西。
这时卫将军走了过来,他抬手勾上苏御的肩:“一个老家伙配一个小白脸,不搭配。”
瞅着苏御又是嘿嘿一笑:“我觉得咱俩挺搭,傍晚下值来神锋军大营,咱俩比试比试。”
苏御嘴角微抽:“没空。”
“嘿!你小子自从成了亲,就不来找我玩。一身蛮力竟往你媳妇身上使,你媳妇可能受得住?”
周生承闻言,一把将卫将军那只搭在苏御肩头的大手掀了开来,语气中满是不悦:“卫将军,言语粗俗,有失体统。”
几位官员一边附和,一边推着卫将军下台阶。
闫衡的耳中却反反复复回响着卫将军方才的那句话。
肺腑里窜起一股无名之火,他盯着苏御,那眼神中藏着利刃,仿佛能瞬间将人穿透。
苏御未错过闫衡眼底的异色。
他身子微倾:“闫将军,操之过急了。”
闫衡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朝堂风云变幻,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你可得小心了。”
言罢,闫衡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
苏御微眯了眸子,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而后,回过头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萧翎。
轻笑:“白白搭了个女儿给魏家,萧首辅今晚安睡否?”
第236章 缺心眼
口吻里带着不言而喻的讽刺。
萧翎的脸色难看至极,锐利的鹰眸,闪过幽光。
“你别得意太早,镇北王明日就进京了。与其在这里嘲讽我,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应对吧?”
苏御的嘴角轻轻上扬,阳光洒在他精致的脸上,好似浮着一层淡淡的金辉。
衬得他格外耀眼夺目。
“萧翎,接下来站好队,不然,死得快。”
说罢,苏御昂首挺胸,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下了白玉阶。绯色官袍随风微微飘动,光华内敛。
萧翎闻言,神色一怔。
苏御是个笑里藏刀的狠角色,自己与他斗了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威慑自己。
难道
萧翎心脏猛地一缩!
加快步子出了宫门直奔周家,到了三房,清退下人。
萧氏见他这般神色,不安像藤蔓般缠绕上心头。她轻移莲步,靠近萧翎:“哥哥,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翎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将今日苏御的反常告诉萧氏。
窗外,乌云遮日。
半晌,他又沉声道:“苏御那厮,今日之话,意味深长。恐怕,他要动萧家。”
萧氏闻言,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
哥哥若是行得端做得正,便是苏御想动萧家也无处下手。
她眼神审视着萧翎,沉声问道:“哥哥除了受贿,还做了什么?为何这样害怕?”
萧翎紧紧握着拳,勾结中信侯,私售逐鹿铁石。
这些足够萧氏全族流放。
他做贼心虚,如今只是怀疑。他敢和中信侯勾结,一是中信侯给的好处太诱人,二是中信侯是镇北侯的义弟,这样的人轻易不会倒,况且这事做得隐秘。
苏御从何得知?
萧氏见萧翎一言不发,心中一沉。又暗自思忖,哥哥来找自己估计是想借助二丫头稳住苏御。
当下就问:“哥哥,想让我做什么?”
萧翎目光闪烁,终是开口:“妹妹,坊间传闻苏御宠妻,你设法让云若从中周旋,探听苏御虚实。”
萧氏闻言,面露难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与二房的关系,那二丫头如今高嫁,狗眼看人低,一点好脸色都不给我。”
说罢,沉眉看了眼萧翎,小声道:“况且,你那会要纳她为妾,这事她可都记着呢!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哪里会帮咱们?”
萧翎沉思片刻,缓缓道:“那就从她哥哥那下手。”
“元善?”
萧氏想了想,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这倒是个好主意,那孩子随了他娘,是个缺心眼。拿捏住他,不怕二丫头不听话。”
元善下值,巧遇三房元裴,他身边还跟着一名锦衣男子。
这人元善认得,是萧翎的长子萧济,父亲活着的时候,他常随同萧翎来周家,与他是少时玩伴。
这会子见面,倒也无需元斐引荐,二人熟络地打招呼。
寒暄几句后,元善便看向元斐:“五弟,你二人聊着,为兄先走一步。”
见元善抽身要走,萧济朝元斐使了个眼色,元斐一把拉住元善,笑容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狡黠。
“二哥,既是遇上了,你便同我去萧府坐坐嘛,难得今日表兄设宴,咱们兄弟许久未曾聚聚了。”
说着,元斐轻轻拍了拍元善的肩头,萧济也适时上前,拱手笑道:“是啊,元善兄,家父常念叨起往昔与周伯父的交情,咱们少时也常玩在一起,自从你去了平洲,好几年未曾相聚了。今日特备薄酒,望兄能赏脸一叙。”
元善是个随和性子,见人家盛情相邀,不好薄人脸面,当下就应了。
酒过三巡,元善面色潮红,他觉得有些燥热。
于是道:“济兄你给我喝的什么酒?怎的这般烈,烧得我心口灼热。”
萧济转身朝小厮唤了声:“去厨房备些醒酒汤。”
言罢,才看向元善笑道:“这酒是风炉春的陈年老窖,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得来的,好酒入口纯绵,后劲自然大些。”
一听是风炉春的老窖,又是难得的珍酿,元善又要喝,却被萧济劝住。
“元善兄,不宜贪杯,吃菜多吃菜。”
席间,二人聊到儿时的趣事,笑声不断。
不一会,元善靠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眼神迷离,似乎已醉得不省人事。
元斐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见毫无反应,便与萧济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两人默契地起身,一左一右架起元善。
夜幕降临!
厢房猛地被人推开,哭声与斥责声连成一片,如同深夜中的惊雷,撕裂了厢房内的静谧。
元善猛然惊醒,只觉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模糊。他费力地眨了眨眼,昏沉沉的脑海中,一道道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模糊却也真实。
床上赤身裸体的女子缩成一团,泪水滚落,嘴里不停地哭喊着:“你要为我负责!”
元善愣住了,房内萧济元斐皆在。他直直看着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