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云际
而后将衣服重新拢好,看向一旁的闫衡。
挑眉道:“闫将军,该你了!”
闫衡出列,立于大殿上,神色镇定自若。
而后,缓缓解开衣襟,肌肉线条分明的胸膛逐渐显露,他缓缓转身,让所有人都能看清他的臂膀上并无伤痕。
随后,他重新整理好衣衫,目光直视苏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苏御眸光微沉,那晚天色虽暗,闫衡蒙了面,可自已跟他交过手,熟悉他的招式,确定那人是他,也确定自己的暗卫挥刀砍中了他。
没有外伤,只有一种可能,他穿了金丝软甲。
闫衡迎上苏御的目光,一丝阴冷的笑容,从他的嘴角一闪而逝。
他确实穿了金丝软甲,西狄一战,他差点殒命,自那以后,他便时刻穿着这软甲,以防不测。
只是外伤没有,内伤却是有的,前两日被闫昭撞的那下,叫他疼得咬牙。好在这两日恢复了些。
苏御便是认出自己又能如何?没有证据,他定不了自己的罪。
出了大殿,入了宫道,闫衡叫住了苏御。
“苏大人,可否单独聊聊。”
苏御回眸,阳光下,白玉雕的容颜,清华高贵。只轻轻一瞥闫衡,那副与生俱来的高贵凛然,好似能将旁人衬作泥埃。
闫衡最厌恶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横跨一步,立在苏御面前。二人身高齐平,气势对峙。
“苏御,你已四面楚歌。就别装了。”
“你还没有资格跟我说这话。”
“可我就说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苏御勾唇冷笑:“再等等,你就知道了。”说罢,错过步子要走。
闫衡伸手拦住他。
“京中已经传开了,你将小妾嫁给贴身小厮。成婚前日小厮却死了,小妾又被你抱回了府,你猜御史台会不会弹劾你?”
苏御轻笑:“你似乎忘了,御史台由谁掌控。再者,一个女子而已,何时成了他人弹劾我的把柄?”
“是吗?那云若呢!她怎么想?”
苏御心中一凛,面上却不显,扯出一抹冷笑:“常玉翡死在你的府上,你还是想想怎么给中郎将交代吧?”
闫衡一怔!
他盯着苏御离去的背影,想起常玉翡的死,心头一阵阵发紧,他以为那药不致命。
按照医者的说法,她是服用了翻倍的剂量,才会暴毙。
她这次没有说谎。
一想到云若要害自己,他的心就剧烈疼痛起来。她从前没有对自己下狠手,为何这次会这样!
他望着苏御离去的方向,脸上渐渐浮起一抹毫不掩饰的狠厉之色。
出了宫门,一名陌生男子,往闫衡手里递了个纸条。便匆匆离去。
他刚要打开看,就见中郎将朝自己走来。
顿时将纸条没入掌中,他身姿挺立,直视着中郎将,如今自己是三品武官,而中郎将是四品,他自是不用再像从前一般对中郎将行礼。
中郎将面含怒气走到他面前,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闫衡。
“你为何要害她一条性命?”
话音刚落,闫衡露出一丝悲恸之色。
“害她的人不是我,是苏御。他为了给王婵报仇,买通府里的下人,暗地里给她下毒。”
话音未落,中郎将猛地一步上前,声音冷冽:“你以为我会信你的片面之词?玉翡死在你府上,你脱不了干系!”
闫衡不退反进,作无辜状:“中郎将若不信,大可去查。苏御曾派暗卫多次潜入我的府中,意欲杀害翡儿。他一心要害翡儿,我是防不胜防。”
见中郎将强硬的神态松动了几分,闫衡又低声道:“因我保下翡儿一事,苏御处处针对我,今日在朝上你也看见了。只怕他下一步就该冲着我来了。”
“常大人,你是翡儿的亲生父亲,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没有站出来保护她,我为她做了这么多,你有何资格指责我?”
中郎将闻言,身形微颤,闫衡的话如针般刺入他的心,让他一时无言以对。
又听闫衡道:“你要为女儿讨公道,该去找苏御,而不是在这冲我嚷嚷。”
说罢,错身向前走去。
闫衡眼中露出一抹得意之色,暗自思忖,这一回苏御又失算了。
要不了多久,中郎将也会是镇北王的人。
行到无人处,他打开纸条看了一眼,又是勾唇一笑。
——
京郊一处别院,正厅里,地上铺着绒毯,金丝楠木的长几上供奉了一尊菩萨。
顾临轻轻吹开茶面上的浮沫,悠哉地品着香茗。
闫衡手执茶杯,却未饮,目光时不时地落在顾临身上,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顾临抿了一口茶,抬眸间,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事成后,除了想要那个女人,还想要什么?”
第278章 大人心里也是有我的?
闫衡放下茶盏,起身朝顾临行跪拜之礼。
“王爷,臣只求发妻一人,此生有了她,别无他求。”
闻言,顾临淡淡一笑。
“闫将军,真乃重情之人。你如今之境况与本王当年一般,那兔崽子夺人所爱,属实可恨。”
“本王答应你,待功成后,苏家将彻底消失在京都,那女子自然是你的。”
“谢王爷!”
“只是,她肚里的孩子是苏家的骨血,不能留,这一点你可明白?”
闫衡略微垂下眸子,将眼底的异色隐匿其中。每每想到云若肚子里有苏御的种,他的心就好像插了无数根铁针。
他巴不得那孽种死。
可如今她为了苏御,想要谋害自己。他若再害她的孩子,她必会恨毒了自己,即便是得到她的人,也再难与她重归旧好。
想到这些,闫衡心里烦躁,却未在脸上显露半分。
低声道:“微臣明白。”
顾临听了,轻轻抬手示意他起身。
待闫衡再次落回椅子上,顾临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这一次,本王损了上百名死士,却未能伤他分毫。这笔买卖算来算去,还是本王亏了。”
此次刺杀,是闫衡向顾临献计。失败了,这责也得他来担。
闫衡听了,脸上未现丝毫慌张,反而还露出一抹笑意,不紧不慢道:“王爷,这笔买卖您不亏,还赚了。”
顾临闻言,眉梢轻抬,饶有兴趣看向闫衡:“本王赚了什么?”
“苏御豢养杀手的老巢,已被我发现。”
顾临听了这话,幽幽笑了下,苏御豢养杀手的事,他早就知道,若不是怕伤了柔儿的心,他早就对苏御下手了。
那兔崽子长大了不仅会咬人,还想吃人。
留不得了!
而今,那帮暗道里的老鼠,屡屡坏自己的事。他早就想一锅端了他们。
奈何,一直抓不到切实的证据。
此刻,目光定在闫衡的脸上,不觉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来。这是一把好刀,由他来杀苏御,柔儿就怪不到自己身上。
顾临笑道:“好,你只管放手一搏,事成后,本王保你如愿得到那个女子,武安侯府的一切也皆是你的。”
闫衡心中冷笑,这些身处高位的人,既想别人替他卖命,又怕别人图谋他。
所以,方才顾临问他除了云若还想要什么,他说无求。只有这样,才能让顾临信任他。
侯府的一切,自然包括爵位。他不求,顾临才能放心地给。
——
武安侯府
偏院,素白的灵堂,被换上红绸。
石霞身着一袭红色嫁衣,她怀里抱着时雨的牌位,立在堂中,王嬷嬷带着一众仆从见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二人都没有亲人,这高堂拜的自然是周云若。
随着司礼一声,夫妻对拜!
石霞对着一旁的棺椁拜了下去,众人见着这一幕,都忍不住落了泪。
周云若自始至终都面带笑容,只这最后一拜,叫她哽咽了。
随后,一阵风吹进灵堂内,带起红绸飞舞。
也掀开了石霞脸上的红盖头,露出一张泪痕斑驳的脸。
随即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石霞双手紧紧抓着棺椁边缘,泪水落在冰冷的棺木上。
“时雨…..你在对不对?时雨……”
这一幕让众人惊愕。
此番异象,不明所以的人兴许会觉得害怕。可周云若不怕,她是死过一回的人,要说鬼,她自己就是还魂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