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拂剑去
“爹……”珠儿像是仍心有余悸,,却已经口齿清晰,说话流畅了,他又看向恒娘,“娘……”
“诶。”
恒娘把他紧紧抱进怀里。
“我刚刚……怎么了?”
“你可把你娘吓坏了。”胡员外在榻边坐下,后怕道,“你撞了邪,人事不省,多亏这位崔公子料事如神,知道你今日会有一难,专门来助你脱困……”
“我不是撞……”
珠儿打断胡员外,刚想说什么,又被崔王孙打断了。
这跛脚少年在胡员外背后说:“胡老爷,令郎被女鬼迷了心窍,我虽然将她吓走,却因法力不足,让她逃脱了。”
“什么,逃了?”胡员外一惊。
崔王孙低声:“胡老爷可以看一看令郎的身根,若是还未恢复,就证明那女鬼还没死,对令郎的咒术还在。”
险些忘了那命根子!
胡员外连忙去掀珠儿的衾被,被珠儿挡住,他皱眉说:“我是你老子,你身上有哪处是我不能看的?”
恒娘点头:“听你爹的,快给我们看看。”
珠儿满脸通红:“给爹看也就罢了,娘你快让开。”
恒娘一边嘟哝着“你不是我生的么”,一边让到了一边,紧张地盯着胡员外的表情。
胡员外低头看了眼,放下被角,慌忙转身,对着崔王孙深深一揖:“还请崔公子收服那女鬼。”
恒娘一听就慌了神,竟然真的还没好?
她也忙走到丈夫身边,深深福了一礼:“请崔公子救救我儿。”
崔王孙侧身避开两人的行礼,接着快步上前,扶起二人,缓声道:“我们阴教中人,行走天下,承蒙五通神君木下三郎,与其母五圣夫人太姥教诲,对这些恣行邪法的妖鬼邪魔深恶痛绝,只是……”
“只是什么?”胡员外急问,若是要加钱,他有的是。
“只是家中无有三郎与太姥神位,崔某法力低微,光靠仪式,难以发挥三郎真正的神威。”
胡员外点头说:“原来如此。”
他吩咐下人速去取钱,又正色问道:“供奉神位需要多少,崔公子直说便是。”
这套路他熟,主家不展示点诚意,这些大师哪肯拿出真本事。
然而没想到,听完他的话,崔王孙露出愕然之色:“胡老爷何出此言?降妖驱鬼,是我们阴教中人的本分。若是胡员外相信崔某,现在便焚香、净手、请圣板吧。再提钱,我立刻便走,也免得您以为我是欲擒故纵。”
“崔公子息怒啊。”
没想到这少年竟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高洁之士,胡员外面露惭色,拱手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接下来,崔王孙怎么说,胡员外便怎么做,不一会儿就在堂中支起祭坛,摆上香烛,血食,灵钱,以及一块画有神像的“圣板”。
神有两位,一位是身穿王服的木下三郎,一位便是他的母亲,身穿后妃服饰,尊名太姥。
在崔公子的指示下,胡员外给珠儿穿上衣服,让下人将他抱到了祭坛前,浑然不顾他一声又一声的解释。
“花姐是好人,是她救了我!”
“害我的是别的东西!”
胡员外和恒娘已经从崔公子口中知道,这花姐就是作祟的女鬼,小孩子被鬼迷了心,说的话又怎么可信呢?
眼看崔王孙已经敲向小磬,俨然又要作法,生怕花姐真被他抓的珠儿忙道:“她告诉我,她是跟着桂花科社一起来我家的,你们不信我,可以去找那群唱戏的问问清楚啊!”
崔王孙手一顿,漆金瞳孔直直地望向珠儿,珠儿畏惧地缩了缩身子,不知怎么地,他一对上崔公子的眼睛就害怕。
“原来如此。”崔王孙意味深长地说,“难怪她会在桂花科社唱堂会的时候生事,前台后台打配合,也是戏班子最擅长的把戏。”
珠儿一怔,怎么也想不到,他的话竟然能被扭曲成这个意思。
他还要说话,胡员外脸一沉,吩咐道:“去,把那群戏子都给我押到柴房,等仪式结束,就把他们扭送县衙。”
一名管事应了一声,走出院门,一招手,叫上十来个身强体健的家丁,气势汹汹地往前院去了。
赵桂花、赵素兰等人还在等着赵二宝的消息,却不想先迎来的竟是麻绳和刀刃。
还好提前叫二狗去请小道长了,赵桂花还在庆幸,却不知道,赵二宝一敲开后门,就被按倒了。
“臭小子,正愁找不到你呢,你竟然还敢回来?”
按住赵二宝的健仆呵斥完,抬头望了眼未动的李昼:“你又是哪位?桂花班没你这号人吧?不想惹事就赶紧滚!”
第18章 一剑怕不是整个官山县都看到了
几个胡家下人面色不善地盯着李昼,见她还不滚,捋袖子的捋袖子,抄棍子的抄棍子。
“小牛鼻子,你也是这群戏子的同谋?”
被人拿住的赵二宝臊眉耷眼,胡家怎么就知道花姐是他们的人……鬼了?
小道长救命啊。
他眼巴巴地瞅着李昼,哪还不知道,小道长已经是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们唱戏的在这些大户眼里,那就是下九流的玩意儿,被认定了作祟害人,哪还有好果子吃?
别说什么国有国法,县衙上自有公论……人家知县老爷能为了他们几个,得罪本地豪强?
李昼注意到了他求救的目光。
来胡府的路上,李昼用心钻研了一番功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好像在收集恐惧这种情绪上很有天赋。
她望着疾言厉色的胡家下人们,轻轻一拍腰间葫芦,拔.出塞子,口中轻声快速念出那句:“米粒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
胡家下人只见她唇快速翕动,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嘀咕什……啊!”
一道刺眼白光,一瞬间笼罩了在场众人。
胡家下人们眼睛被刺激得哗哗流泪,还摸不着头脑。
“收,”李昼装模作样,一本正经地说,“收,收,收……”
说完六个收,对应胡家下人数量,她便立刻塞上了葫芦塞子,最后说了声:“急急如律令。”
这句道士经典台词,她还是记得住的。
这怪异的举动,让众人心头一沉。
一个胡家下人颤巍巍地指着葫芦说:“妖道,你,你做了什么?”
李昼笑而不语,任由他们自己脑补。
众人本来要把李昼乱棍打出,此刻却纷纷觉得胸闷气短,浑身难受。
定是这妖道收走了他们的精气,让他们变得如此虚弱!
望着胡家下人们煞白的面孔,李昼感受到一股又一股恐惧之情涌入体内。
她正要借助这股力量击倒他们,脑子一转,觉得不能就这么结束了,得好好利用一番他们的情绪。
李昼抚了抚葫芦,微笑道:“放心,贫道这葫芦,绝对没有窃走你们的精气,也绝对不会借用你们的精气,对你们下蛊,诅咒,或是把你们的精气炼制成替身,让你们体会下油锅、上刀山的痛……”
李昼每说一句,胡家下人的脸色就白一分,李昼收到的恐惧也就多一分。
她明明说的是实话,胡家下人却自动把“没有”“不会”去掉,被自己的脑补吓破了胆。
其中一人死死盯着她的葫芦,忽然振臂一呼:“我们一起上,把那东西抢……”
“一、剑、霜、寒……”李昼怎么可能等他说完,微微一笑,照着模拟器上那句诗念道。
她是想不出什么承载灵力的文字,可考过那么多年试,谁还不会抄题干了。
只是,她只念到第四个字,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阻力,扼住了她的喉咙,定住了她的喉舌,令她无法把最后“十四州”三个字说出口。
是因为现在的她,还不足以达到这个地步吗?
李昼思索片刻,果断改口:“……官、山、县。”
一剑霜寒官山县!
虽然逼格一下就降了许多,但李昼成功说出了这句改编的诗。
一股血腥气涌上她的喉咙,显然,要覆盖整个官山县,对现在的她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压力。
但不管怎么样,她已经成功了。
一道雪亮的剑光横空出世,经过胡府,穿过春升巷,越过八抬大轿的城隍娘娘头顶,最终落在李昼手心,汇聚成一口灵气四溢的如霜宝剑。
正在祭坛前摆开一排刀、针、钩的崔王孙眉头一皱,停下向五花大绑的珠儿身上刺孔洞的动作,掐指算了起来。
桂花科社被封的头帽箱里,一块染血班牌从箱子缝隙探出头,写着“玉嬢嬢”三个字的面朝上,血迹蜿蜒勾出一个斜飞的丹凤眼。
春升巷花姐生前所住的院子,太子菩萨神位晃动,转了个身,背对大门,来了个掩耳盗铃,看不到就不会怕。
正在县城大街上巡视的城隍娘娘像,慈眉善目俯视众生,唱完迎城隍接着唱闹城隍的信男信女没看到,城隍娘娘忽然翻了个白眼,望向空中留下一道剑气的白云。
只有个被家人抱在怀里的小娃娃,看到了这一幕,指着神像说:“娘娘也翻白眼。”
刚说完,就立刻被家人捂住了嘴:“不可冒犯娘娘。”
这一切,胡府下人们无从得知。
但他们同样眼睁睁看到,面前的小道士使出的强大神通。
众人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随手挽了个剑花,李昼似笑非笑:“我来的目的,是要捉住真正的邪祟,诸位想用自己的血,祭这把诛邪之剑吗?”
如果在李昼出剑前,胡家下人们还心存一丝侥幸,觉得他们人多势众,一拥而上未必不能拿下一个小道士。
在李昼出剑后,这种侥幸已经荡然无存了。
这道长是真正有道行的人!
恐惧之余,胡家下人们心中有惊有喜。
惊的是李昼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深厚的修为,这一剑怕不是整个官山县都看到了。
喜的是,比起那崔王孙,小道长的外形可就名门正派多了,三尺青锋,衣袂飘飘,谁看了不说一声仙风道骨,神仙中人?
上一篇:回春朝:这该死的妇道守不住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