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拂剑去
……
吃完饭,李昼跟着了尘师太读起了书。
了尘师太先教她认自己的名字,昼,明也,白日也,与夜相对,以黎明为界。
李昼看了眼神色痛苦的三头身哥哥,越发要做个好学的表率:“我知道,我的名字出自一首诗。”
“昼儿还会背诗?”
“嗯。”李昼想起来了,这首诗是她的好朋友薛静真最喜欢的诗,“这首诗叫《苦昼短》。”
她朗声诵念道:“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两头身的小婴儿,清清楚楚地背出一首诗,谁见了不说一声神童?
李昼心里分外得意地想,也没忘了感谢好朋友,要不是她,她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正在绣新肚兜的月娘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女童背书声音,欣慰地抬起头。
旁边算账的李生看着她,慌张地说:“娘子,你怎么哭了?”
月娘一怔,反手摸了摸面颊,入手一片冰凉,才知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我这是……”她亦惊讶地说,“……怎么了?”
第63章 慈悲医女
入夜后, 李府一片静谧。
了尘师太盘膝坐在蒲团上,面前摆了一尊佛像。
佛像衣饰华丽,身戴璎珞, 半结跏趺坐,手持佛印, 神情庄严静穆,背后却有一只高耸足印,每根脚趾上刻有一只八幅□□。
若有第二个人在这里,盯着□□,稍久一些, 便能感觉到它们似乎在不停地转动。
这转动, 持续地散发出金色光晕,死死钉住足印,令它无法行动。
同样的光晕,亦浮现在了尘师太背后。
她快速蠕动嘴唇,虔诚地诵念着经文,金色光晕收缩膨胀,每一次律动,都会排出一些混乱污秽的气息。
在李昼身边待得太久, 即便是她,也免不了沾上了污染。
这些污染自然而然融入了屋外的黑暗中,仿佛一滴水汇入大海。
如果居高临下, 用俯瞰的视角观察, 便能发现, 整个李府, 都已经泡在了这种气息中。
而夫椒城的其他地方,虽然也飘散着这种气息, 浓度却淡得多,仿佛只是多了一层蒙蔽视线的薄雾,虽然会让人看不清真实,却也不至于丧失理智,失去人性。
外溢的邪恶力量,被看不见的秩序约束在了李府之中。
而李府自己,却成了邪恶的温床。
佛像与了尘师太身上的金色光晕,便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着巨浪沉浮,随时都会倾覆。
了尘师太睁开眼,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她看着光明神圣的佛像,低声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语毕,佛像蓦然金光高涨,一团烈焰从中飞出,没入她的心口。
了尘师太闷哼一声,汗如雨下,周围光晕亦在一瞬间暴涨,将最后几缕混乱污秽的气息排出,才重新没入她体内。
她闭上眼,继续诵念起经文,压下了心头的不安与恐惧。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能在这污染的最中心,抵抗多久。
月娘一家,竟然都像没事人一样。
明明都是普通人。
这是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不知是神明的怜悯,还是这家人本身藏着秘密。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必须调查清楚,或许,这会成为这个世界苟存的最大倚仗。
在这之前,愿佛主的光辉能一直照耀她吧。
……
李昼正在喝羊奶,睡觉前喝奶可以睡得香,长得高。
她哪知道,住在隔壁的老师正在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抱着无比悲壮的心情,等待着黑夜结束,黎明到来。
她有自己的事要忙。
李昼用一气化三清,分出一道神识,进行第四次模拟。
不然,这具婴儿身体再睡个三天三夜,娘亲又要担心了。
婴儿·李昼当着月娘的面,喝完奶,漱了口,乖乖盖好被子,听着睡前故事,闭上眼睛睡觉了。
分出去的神识,点开模拟器,点击了【是否开始第四次模拟修仙之路?】的【是】。
一道熟悉的白光在眼前炸开。
重叠在一起的、嘶哑阴沉的声音,在李昼耳边响起。
李昼睫毛抖了抖,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画着复杂、陌生符号的天花板,火光映照的瘦长影子,环绕着她、不断诵念着什么的人们。
她想坐起身,问问这些人在干嘛,却发现手腕和脚腕都传来一股抗力,压制了她的行动。
侧头看了看手脚,发现自己的手腕、脚腕都被晶莹剔透的玉环禁锢住,躺着的玉床镌刻着神秘的花纹,花纹中流淌着气味刺鼻的鲜血。
李昼懂了。
她这次的身体是邪.教的祭品!
善良的李昼最见不得邪.教害人了,一个用力,坐起身。
禁锢住她的玉环咔嚓碎裂,玉屑旋转飞舞,擦过人们的脸颊、肩膀、手腕,令他们发出了阵阵惊呼。
李昼听着,听着,发现不太对劲。
“不好,这妖孽还是苏醒了!”
“速速结阵,若是今日不能镇压这妖孽,封州百万生民,都要沦为她的血食。”
“该死的方神教,他们怎么敢制造出此等邪物的?他们难道不知道,这邪物根本分不清谁是自己人,会把他们也一起吸成人.干吗?”
“呜呜呜,要是我死了,就把我和我床底下的那箱书一起烧了吧……但是绝对不能打开书箱……绝对不能。”
“不就是做了一堆猫妖、兔妖、蛇妖的皮囊吗?”
“……你怎么知道?”
“你以为司里闹这些妖怪的时候,为什么总喊你去捉妖?”
“???难道不是我机敏勇敢,又是新人,而你们想偷懒?”
“要说机敏确实机敏。”
“道判大人!你也知道此事吗?”
“额……这个嘛……咦,她怎么不动了?”
一身绯衣的龚道判连忙转移话题,下一刻,看到了李昼身上的变化。
她身旁,满脸通红的鱼妙萝还沉浸在自己的小爱好早就被同僚上司发现了的尴尬中。
“道判大人,我……”
龚道判反手捂住她的嘴,一动都不敢动地盯着李昼。
鱼妙萝一怔,眨了眨眼,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
只见,那具被邪.教修士从地下挖出的千年干尸,吸收着封印阵法中的鸡血,皮肤从干瘪苍白,变得饱满而富有弹性,脸色红润,眼珠发亮,大眼睛里写满了好奇,神色竟然有几分亲切。
鱼妙萝:“!!!”
李昼是在看清众人的衣着样式,腰间悬挂的云纹符牌后,确认他们的身份的。
哎呀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不是邪.教,是缉妖司的小伙伴。
毕竟跟不少缉妖使打过交道了,李昼认出众人的身份后,便油然而生一股亲切之感。
这次的开局不错,一上来就联系上了官方。
李昼心情愉悦地想,这一次,她要从源头掐断《静真吃鬼图》这种鬼东西出现的可能性。
她再也不要做偏科生了,她要把恐惧以外的情绪,都修上来。
这么想着的李昼,走下玉床,想向缉妖使们友好地打个招呼。
谁知,她才走了一步,一众缉妖使便齐齐往后退了一丈,他们持符的持符,嗑丹药的嗑丹药,锵锵声接连不断,法剑一把把出鞘,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李昼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素衣宽带,穿着是朴素了点,点点猩红,应该是玉床上沾的血,但迅速没入了衣服中,没一会儿就干净了。
嗯,没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难道自己这次的身份是平民,缉妖使们不屑与她相交?
李昼抬起头,正想展示一番自己的见识,实在不行,她就搬出驷州马道录等人来,套套关系。
门外,忽然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为首一道绯色身影,率领一群同样身着绿袍皂履、腰佩云纹符牌的缉妖使,大步迈入屋中,不等屋内人反应,便张口说道:“我们是道录大人派来交接千年干尸的,龚道判何在?”
龚道判一怔,神色古怪地打量了眼来者,并未说话。
绯衣人四顾一圈,从穿着打扮上认出这里的领头人,径自走向龚道判,一副问罪模样:“尔等是要违抗道录大人的命令吗?”
他经过李昼时,李昼伸出手,拍了拍他后背,想叫住他谈一谈。
既然都是自己人,用不着火气这么大嘛。
绯衣人转过身来,和她的目光对上,看清她的面孔,脸色一点点凝固了。
绯衣人本来没把这素衣女子放在眼里,只当她是缉妖司的无名小卒。
只要能拿下龚道判,那千年干尸,也就势在必得了。
这么想着的绯衣人,全部心思都集中在龚道判身上,见后者神色迟疑,还以为她已经被自己的先声夺人震住,真把他们当成了缉妖司的同僚。
当他被素衣女子拦住时,他随意地转过头,心里还在漫不经心地想,要不干脆用这女子,给这群缉妖使来个下马威。
下一刻,他看清了素衣女子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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