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胡芦
说着拍拍书桌上的电视机。
只见刚从牛皮纸箱里取出的电视机,四方的格子形状,工业的质感,二十五寸崭崭新新的。
苏麦麦瞥见纸箱上的“牡丹牌”三个字,好不讶异。连忙冲上前,用手抚摸着电视机面板惊喜道:“是电视,贺衍你从哪弄来的?太好了,但你哪来的电视机票呢?”
要知道,八十年代初期电子工业产品简直是稀缺。何况牡丹牌电视是首都产家电的一面旗帜,在这个时候,厂家就从国外引进了先进生产线,能买到一台那是多少家庭的梦想啊。
苏麦麦原本想等过稿之后,先买上一台收音机听听广播和音乐。葛翠平之前赔了两千五百块,苏麦麦手头上的钱自然够买,但她得看到自己有新的流水进账后,才会动用那笔钱。
——她一直还没真正适应婚后的生活,还是习惯与贺衍各用各的,尽管贺衍已经把工资账本都塞给她了。
大佬果然是大佬啊,闷不吭声干大事儿。苏麦麦眼睛明亮起来,如有璀璨的星光,跳过健美舞的双颊也像牡丹一样娇媚动人。
贺衍很少看见她这么兴奋的时候,看得他都不舍移开眼神。娶个能吃爱睡爱享受的媳妇儿,竟让他心里生出一种拥有的满足感,他还想做得更多更好一些,让她跟着自己过得舒适自在。
这本就是他婚姻的初衷,他曾经抵触结婚,只因不愿娶个像他母亲彭老师那样,为了家庭而牺牲自我。
男人的语气敛了惯常的冷肃,在沉稳中兼含温柔:“早就想买台电视机给你用,之前市里一直没到货。我找人打听过后从乌市进的,拉天线的师傅明天上午过来,拉上天线你就能看了。”
陈建勇笑嘻嘻道:“小苏嫂子你是不知道,咱贺副团把你们结婚照都带在军账里,每天一得闲就掏出来看。”
贺衍敲了他一记:“闭嘴,哪都有你东张西望!”
陈建勇便抱着头改口说:“贺副团找他三哥换的电视机券,为此送出去了三套收集的苏联邮票。今天回来特地开车拐去火车站的寄存处,把送到伊坤的电视机拉回来的。”
贺衍凛眉瞪他:“再多说,下次不允许你踏入家属区半步。”
春宵一刻值千金,还是不打扰人夫妻团聚了。
陈建勇识相地立正:“那小苏嫂子我就先走了,明天中午来你这蹭饭啊,再给我做顿红烧肉吃吃。可太好吃了,上回都没尝出味道就没了。”
苏麦麦笑着应道:“好,这次我多做半斤红烧肉,再给你来盘可乐鸡翅。”
听得陈建勇东西还没吃到,嘴里就已经冒口水了,两步做三步地出了院子开车离开。
贺衍垂眸,睨看女人耳际绒绒的碎发,问道:“什么是可乐鸡翅,怎不说做给我吃,次次有吃的喝的都端给陈建勇?”
隐隐的一丝醋意,还有某种霸道的气宇。
苏麦麦怎的从未发现大佬还这样在意啊,她收回目光转向贺衍,仰头道:“做出来了,不是大家都吃嘛,哪少得了你的那一口。就是用可乐做的鸡翅,明天你就知道了。”
正好前几天她去市里买了两瓶国产的可乐,买这种饮料还要专用的票券,一次不能买更多。
屋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了,苏麦麦就肆无忌惮地盯着贺衍看。出去近半个月,陈建勇的肤色都黑了几个度,贺衍的看着还是和之前差不多。他隽冷英俊,魁梧体格,衣服和军帽上还带着几分戈壁上的尘土。
苏麦麦揪着他的衣摆,轻轻地拍掉:“你不是和你家三哥关系不好吗,怎么还和他交换邮票?反正你又不在家,何必着急买电视。”
听二姐贺涵说,贺衍和他在军用机场工作的三哥贺钊不对付,两人从小就打架。更小些的时候,他母亲彭老师总告诫他要忍让,等年龄大了点,贺衍就锋芒相对了。
贺衍任她软和和地扯着,几分歉意地淡笑:“你在家,买了是给你看的。我今晚搬桌子,也觉得之前匆忙准备的太简陋了,再容我到月底,我把家里布置得让你更舒适待着。”
苏麦麦心里算账,嘴上嘟囔:“但那邮票放到以后一定可值钱,得想办法把它们都要回来才行。”
毕竟以后苏联解体了,这三套邮票可就成了绝版邮票,不管是收藏价值或者售价,那都是很了得的。
不过这种话暂时还不能够说。
贺衍看她这副斤斤算计的样子,觉得新鲜有趣:“老三打小到大就跟我有仇,换就换了,哪里还能再要回来?”
但某件事,贺衍记老三一功,若不是贺钊唆使老头子派大哥二姐来催婚,他可能就错失苏麦麦了。他的手在媳妇儿肩后一环,下意识想拥住她。
苏麦麦勾了勾他的衣领子,脸色泛红:“你别管,等到休假去了你们家,我自有办法把东西要回来。”
又问:“今晚回来,什么时候走?”
贺衍应道:“周日都是休息的,周一物资运到,清点完毕周二早上出发。”
竟然能待上两天三晚,还以为明儿一早就得走了!苏麦麦高兴地说:“挺晚了,你快去洗洗吧。”
她自己晚饭后冲过凉了,不用洗。贺衍就倒了两壶开水,兑上一大桶凉水,提去卫生间。
隔壁卫生间里,马妹花正在往脸上抹珍珠霜,用小苏教的方法,额头,两颊,鼻子,下巴,眼皮,哪哪都点一撮,然后涂抹均匀。
涂完后,马妹花就把珍珠霜藏在了橱柜里,外面用一大碗花椒粒挡着。一则廖赴延一般不翻捣厨房,二则他看见花椒就头疼,肯定不会去挪那个碗。
然后爬上床,跟廖政委说道:“小贺一回来就开始洗澡了,小苏今晚走路上就在盼着,年轻人真是生活丰富。我跟你说话呢,看啥看?别这么看我!”
啪,胳膊上打一巴掌。
廖政委吃痛皱眉:“你一到晚上就鬼鬼祟祟干啥?最近我看你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皮肤是不是变好了?”
马妹花大眼瞪他:“谁鬼祟了?老娘年年皮肤好,以前怎么不说。赶紧睡,看我我也没兴趣。既然现在不想生孩子了,你当我还稀罕那事?关灯。”
都隔多久没有了。廖政委心底暗暗升起的念头,顿时被她吼得藏起来,拉了电灯线便躺下。
贺衍冲完澡回到屋里,苏麦麦已经换好睡衣在铺床了。
又是那一套小圆扣子的纯棉碎花睡衣,看得人毫无缘由地心底灼燥。贺衍瞥过去,发现她今晚穿着内衣睡,就晓得她必然还记着上次两人的亲嘴。
只是他蓦地一看,竟觉得苏麦麦更挺更娇俏了。分明才出去一个多星期,女人的变化怎就能这样大呢?
苏麦麦的确穿了让周杏花做的新式内衣,不过她自己没去注意有啥区别。
她往枕头躺下,对贺衍说道:“关灯睡吧。”然后直挺挺的躺平,仰头盯着天花板。
“好。”贺衍掀开被子躺床上,她却没等到他关灯。一会儿苏麦麦忍不住瞥过去,发现贺衍用手托着后脑,正在盯着自己看呢。
被窝里滚烫烫的,是男人隔着衣物传递过来的阳刚。苏麦麦悄悄气紧:“贺衍你……盯着我看干嘛?”
贺衍目光深邃:“半个月没见面,想多看看你。”
苏麦麦抿唇,翻过去朝着墙,不给他看了。免得看到他那健悍的体格,她的道心又要动摇一遍。
贺衍望着她的后背,肩膀薄薄柔柔的,腰肢纤蛮,后背也很好看,腰下起伏更是像座雪山。
苏麦麦虽然看不到他,但知道背后正在火辣辣。她忽地转回身来:“再不拉灯,我自己拉了。”
贺衍借势环住她的腰,说道:“我走的那天早上问的问题,想好了没有?”
那两道浓眉长眸盯着苏麦麦,随后俯下去吻住了她的唇。
上一次他起初生涩,后来凶猛,这一次却在凶猛中带了温柔技巧。那热烈堵得苏麦麦呼吸上不来。贺衍的手就勾去了她的肩膀后,解下她的肩带。
苏麦麦连忙低喊道:“还不行,这两天是危险期。”
贺衍顿了一下,问她:“什么是危险期?”
苏麦麦脸红,含着被吻到酥麻的唇角,答道:“就是女人排卵的最容易受孕的时期,我还不想生孩子。”
苏麦麦现在才刚满二十岁,放到后世才上大二的年纪,大把的青春美好时光啊。在后世很多女人不生或者到了三十几岁才生,那多好呢,多享受几年。
她可不想一穿书就带球了,如果可以,就贺昀一个孩子也不错的。
贺衍对生育从无执念,他大哥二姐三哥都生了娃,老头子和彭老师的思想左右不了他。这事儿他并未去思考过,即便现在思考,也是听由与苏麦麦的共同商议。
贺衍忍着炙灼,问她道:“只是因为不想生孩子,所以才拒绝与我同房这么久?”
苏麦麦呐呐点头:“嗯。那你有什么办法嘛?”忽然想起自己在这个保守的年代,吃东西上可以找借口敷衍,如果做为一个农村出身的姑娘提醒他用套,那可就太什么了,她就憋着没说。
贺衍低哂:早不说,枉自己如此辛苦。
他看苏麦麦便觉得她单纯,不知道想避孕是有法子的么?国家当前也在倡导计划生育,虽然还没正式提上议程,但在部队里是有措施的。
只此刻这么晚了,就只好算了。
他望着自己已经解开了苏麦麦内衣的手,那褶皱的睡衣领子下方,赫然映入眼帘一片嫣红色。原来女人的内衣可以做得这么美,贺衍看到了苏麦麦的样子,感觉难以移开双目。
然后他说:“那今晚就忍着,我只亲亲什么也不做。”
苏麦麦发出喘息声,两手环住他的脖颈,摸着他扎人的短发。贺衍越埋越深,她把脖子仰起来了。
扑通,外面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呱当,又一个杯子破碎的声音。
不会有人跑进来了吧?
苏麦麦连忙推开贺衍,让他出去看看。
贺衍从她颈窝抬起头来,男人目光迷离深邃,温柔缱绻。仔细帮苏麦麦揩好小扣,披衣走了出去。
却是一只乱窜的耗子,看到屋里灯光亮起,迅速地掠过厨灶,往窗户上的一个小洞钻了出去。
啊!吓得紧随出来的苏麦麦尖叫出声,往贺衍怀中钻去。贺衍就势把她抱起,匀出一臂抓了团纸张,先把窗户洞眼堵住了。
明天再修。今晚他除了抱自己媳妇,别的什么也不想干!
夜晚的电力足,显得室内光线亮堂,隔着朦胧的玻璃窗,人站在外面也能窥得模糊。
马妹花想起鸡笼忘记关,走到院子里,就听见了小苏一声尖叫娇唤。
她隐约瞥见对面的堂屋里,贺衍魁梧的身躯兜着苏麦麦双脚离地,匀出一手撑在窗棱上……看得她眼睛发烫,连忙关上门回屋去了。
年轻人真热辣啊,从卧室都能折腾到堂屋,还碰翻这个跌倒那个,叮铃哐啷的……真是不得了,这方面学不来不能学的。
第46章 小苏这是你爱人啊,没想……
隔天早上周日,休息日驻地那边不吹号角,显得家属区安宁而静谧,苏麦麦睡到了八点多钟才起床。
贺衍先她半小时就起了,把从食堂买回来的豆浆油条和包子,热在了煤炉上。
等苏麦麦睡起来,他便叫上陈建勇在院子里和了些泥巴,把昨晚窗棱上的漏洞给堵住了。又找了找屋里的其他地方,把该堵的都堵上,免得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再闹个耗子乱窜。
女同志们都怕这些,他没想到的是苏麦麦尤其怕,昨晚连上卫生间都是贺衍抱过去的。还要他拿着手电筒,和她一块儿站在里面等,他背过身去等她好了又抱回屋里。
所幸半夜没人看到,而他乐得苏麦麦这样亲昵要求自己,只是不想她下次再吓着了。
马妹花端着盆子,坐在院里择菜叶,今儿一早都不太敢瞥苏麦麦。只要一想起昨晚上,在窗外朦胧瞥见的那副热烈画面,她就生怕自己臊得露馅了。
她可不想被误会有偷窥癖好啊,实在是关鸡笼的门偶然看到的。
看见贺衍挽着衣袖与陈建勇在和泥,马妹花便咳咳嗓门问道:“小贺这是在做啥,怎么好好弄起泥巴来了?”
苏麦麦帮忙答说:“昨晚上厨房和堂屋闹耗子了,硕大只,摔了这个跌了那个的,吓得我好一大跳,连地板都不敢踩。趁贺衍回来,就把屋里的洞口都给堵上。”
马妹花嘴里应着:“那是应该的,应该的。”
心里暗暗惭愧,原来昨晚不是那啥啊,她还以为是在窗棱上折腾花样呢。
幸亏自己不是周晓群那样的嘴巴,要不话传出去要变成小苏尖声叫-床了,得多害臊呀。
苏麦麦看着贺衍浓眉薄唇,赏心悦目的容颜,心里多少带点儿甜蜜感。想想这人估计在野外演练,半个月没吃好吃的了。
她就提着菜篮子去供销店买菜了。
路上看到邮递员骑自行车路过,她下意识地瞟了眼邮递员后座的绿色邮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到投稿的回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