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刺棠
倒也不至于吧。
“林小姐，我准备跳槽了，港城娱乐公司不少，这孙老板我是懒得伺候。”趁着公司刚刚换老板，一切还没彻底安稳下来，正是溜之大吉的好时候。
可林可盈却出言阻止：“唐先生，你先别跳槽啊！红胜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在红胜待着多留意情况。”
既然知道了，林可盈难以袖手旁观，那孙博宗真不是个东西，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
等唐乾坤一走，林可盈思考着此事该怎么办，毕竟红胜现在是孙博宗的公司，外人怎么插手？
就算是程万廷这样有权势的人，也没有随意去别人公司管闲事的道理。
林可盈仔细回忆书中提及的信息…
反倒是程敏贯彻自身准则到底，有事无事都是：“嫂子，找警察啊！”
被人表白骚扰找警察，发财树被开水烫死了找警察。
遵纪守法好公民——程敏。
梁正轩看着今天下午有人匿名放到警署门口的信，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有人举报红胜娱乐公司威逼演员脱衣服拍三级片，自己的妹妹就在其中，千真万确。
从前只接手过各种恐袭、黑帮枪战等惊险要案的梁sir有些懵。
最近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案子。
将纸条塞进裤兜，梁正轩还是得走一趟红胜调查。
只是没想到，红胜娱乐公司老板竟然是熟人，那个被自己一手铐铐回警署的孙博宗。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孙博宗趾高气扬，上回因为得罪程家，一时忘了这个小虾米，对付不了程家，还收拾不了一个警员？
只是后来准备出手的时候，听说那警员被下放去处理些鸡毛蒜皮的案子，他这才作罢。
孙博宗冷笑：“这不是梁sir吗？干不了大案要案，管师奶吵架去了？”
梁正轩懒得搭理这个二世祖，直接掏出长方见宽的警证公事公办：“孙先生，现在怀疑你们公司有威逼强迫演员拍摄三级片的情况，需要调查，希望你们积极配合。”
孙博宗脸一黑，万万想不到这个油盐不进的警员还敢来闹事：“我看谁敢调查？你……”
梁正轩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孙先生，妨碍警察执法是违法港城法律的，我可以名正言顺铐你回去。噢，我已经被扔去处理师奶吵架了，还怕什么？”
孙博宗再是蛮横，可也知道不能和警察起正面冲突，以免事态闹大，惊动到父亲那边去。尤其这个警察油盐不进，似乎根本不在乎前途。
最终，只能任由梁正轩对公司内部员工以及部分没有外出拍戏的演员进行问话调查。
……
半小时后，带着三名警员结束调查的梁正轩离开，原本还在担心是不是有人匿名举报恶作剧，出于警察的正义和负责还是跑了一趟，结果虽说红胜没人站出来指认，却也让梁正轩敏锐察觉出不对劲。
红胜的员工和部分演员听到询问，神色异常，言语支支吾吾，多半是有所保留。
在孙博宗冷嘲热讽下离开，梁正轩回望一眼红胜鲜红的大字招牌，总觉得有猫腻。
另一方面，林可盈同程敏在杨秋慧的带路下去了一趟方青芸家。
失去倚靠的方青芸如今带着女儿租住在破旧公屋，狭小拥挤，甚至比何阿姐家当初的公屋还要破旧。
凌乱脏污的房间里摆着斑驳的四方桌，无所事事的阿伯和师奶正在打牌，其中一个穿着鲜红色破旧连衣裙，一手搓牌，一手夹着香烟往地上弹着烟灰的貌美女人正是方青芸。
听闻有人来找，方青芸托邻居帮忙代打，见到杨秋慧的第一句话就是：“阿妹啊，我已经赔了你们钱了，为了一棵发财树难道要追杀到我家里来咩。”
心知方青芸误会了，杨秋慧代为解释：“方女士，今天我们过来不是为了发财树。”
林可盈没法言之凿凿将未来会发生的事告知，只简单提起红胜的做派，尤其是如今的孙老板不是个好人。
“威胁拍情色片？”方青芸眉头一皱，却又觉得都是玩笑，“阿丽才几岁，哪里轮得到她？”
“阿丽总会长大的，她长得好，总有被盯上的风险，这么小的孩子，你真就忍心送她去和那么多成年人拍戏？”
甚至拍戏时，这个当妈的还在打牌，压根没有跟组。
牌友叫方青芸快回座的声音响起，她急于在牌桌上扭亏为盈，还清欠债，遂不在乎地吹了吹气：“就是拍了那也叫艺术，艺术懂吗？那些导演，老板都说艺术好，还夸我们家阿丽演得好，以后保准能红！”
一个吸血的妈不管不顾，再加上一个早就不管女儿死活的爹，程敏看得心里难受，也不知这都是些什么人。
三人准备从公屋离开时，正好撞见一个清瘦的小女孩回来，干净纯白的连衣裙像是含苞待放的茉莉花，衬着女孩秀丽的容颜，俨然一副美人胚子的模样。
杨秋慧提醒：“这就是王玟丽。”
王玟丽今年只有十一岁，小时候过着富足但是出身不光彩的生活，那时候虽说是富商私生女，可好歹日子不错。
等亲爹破产跑路，家中境况突变，王玟丽倒是撑起了一片天。
得知面前三位姐姐是来为了自己而来，小小年纪的女孩倒是礼数周全，冲洗后擦干净豁牙的水杯倒上温水送上。
林可盈看着王玟丽清瘦的模样，实在是比同龄人还要瘦小，忍不住问起她拍戏的情况。
王玟丽在拍戏中寻到些乐趣，可也怀念从前上学的时光，最后听几个姐姐隐晦提起公司可能强迫人拍不愿意的戏，她只攥着手摇摇头：“我家里还要还债的，我要继续拍戏。”
拍戏来钱快，比打工挣些零散的钱快多了。
……
从公屋离开，一行人到何记糖水店喝糖水，几人都对王玟丽那么年轻瘦弱反倒要辍学扛起家庭重担唏嘘不已。
婷婷期末结束，这阵子都在店里帮忙，听闻竟然还有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妹妹仔去红胜拍戏，不由想到自己曾经一时脑热的决定。
“她不上学了？”婷婷现在想想，还是上学好，当初不过是自己被迷了眼。
杨秋慧摇头：“方青芸娘家曾经帮过她，外婆给王玟丽的学费都被方青芸拿去赌没了，给多少钱或是把人带去学校，方青芸都不会放弃这棵摇钱树了。”
毕竟王玟丽才客串了第一部电影，就展示出惊人的天赋，导演盛赞她颇有灵气。
红胜为她加了片酬，方青芸得意得很。
婷婷小脸皱成一团，愤怒不已：“哪有这样当妈的，她爸呢？”
“跑路了，根本不管女儿死活。”
“太过分了。”婷婷难以相信。
转头，婷婷拿出自己这阵子攒下的私房钱交给可盈姐：“可盈姐，你劝劝那个妹妹仔，我这些钱可以给她上学用。”
林可盈将婷婷的私房钱往回推：“不用你操心，这些钱留着买早茶吃。”
林可盈心知王玟丽红了还会被那个抛弃她的爹盯上，让女儿一并承担自己的债务。
甚至就算现在替方青芸还了债，她也会一再欠债，拉着女儿沉沦，嗜赌如命的人早就没救了。
治标不如治本，尤其是红胜还有不少人会惨遭毒手，根源还是在红胜那里。
而红胜大变的缘由则是新接手的老板孙博宗。
关于这个曾在后来的王玟丽绝笔信中出现的老板，林可盈渐渐回忆起来，这人身上似乎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
月底，圣诞节悄然而至。
港城也受西方影响对此关注颇多，不过并没有太多商厦推出相应的活动。
唯一的例外是喜天大厦。
美轮美奂的大厦被装扮一新，红布缠绕成圣诞老人模样，门口被装点的发财树承担起了圣诞树的重任，六棵一字排开，喜庆又吉利。
只是把另一条街的阳光大厦老板看急眼了，那都是自己开了光的发财树啊！
喜天大厦推出了圣诞活动，补贴商家，赠送消费顾客圣诞玩偶和礼包。
东西并不值多少钱，可噱头十足，一时吸引了不少客人。
而圣诞玩偶便是程敏操刀绘画，再由林可盈安排杨秋慧找工厂加工，颇受小孩甚至是年轻人喜欢。
圣诞节一天的业绩更是突破开业新高，营业额破百万港币。
喜天越发红火，红胜却是三天两头被骚扰。
孙博宗对于隔三差五就要来自己公司巡视调查的警察咬牙切齿：“梁正轩，你到底什么意思？想住在我们红胜不走了是不是？”
如此一来，各种秘密拍摄倒是进度受阻。
孙博宗还得不时压迫员工，警告他们不准乱说一个字。
梁正轩本来对红胜的事没多上心，可是一来在调查过程中真的发现些猫腻，二来便是看不惯孙博宗这副鼻孔朝天的模样。
“保护市民是警察的职责。”梁正轩一味出示自己的警证，来红胜也是例行问话，令人挑不出毛病，“港城市民也有配合警察调查的义务，孙先生，要不要我帮你科普一下法律。”
考虑着是动用关系把梁正轩调去扫大街，还是雇一帮古惑仔把人摸黑揍一顿，孙博宗又忍下一次。
等死差佬一走，孙博宗心情不悦地狠踢一脚大堂前台，震得前台接待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接手红胜后，顶多揩揩油，大尺度片子拍摄受阻，还得威逼利诱各路影星拍摄，就连程万廷表弟陈松贤这个关系也没攀上。
不顺，处处都不顺。
孙博宗往楼上去，途径艺人化妆室时瞥见屋里的小明星莉莉，肤白胜雪，烈焰红唇，美艳动人，这人是陈松贤见过报的前女友。
“莉莉，你之前跟过陈少，后来就没联系了？”孙博宗色眯眯地盯着人，借着说话的功夫，拍了拍她手臂，轻轻摩挲。
何颖在娱乐圈混迹的艺名是莉莉，随大流取的，毕竟如今的港城娱乐圈人手一个英文名，显得洋气。
只是没想到自己公司老板一换，换了个色字摆在脸上的。
不动声色地挪开手臂，莉莉忍着不适同老板道：“老板，你是说松贤哥？我们都好久没见了，他身边哪里会缺女人。”
曾经和陈松贤有过一段美好的恋情，可惜陈松贤从来不吃回头草，绯闻也向来一个接一个。
那男人实在是靓仔，又大方，拍拖时对自己也好，简直挑不出毛病。
“那你也要去联系啊。”孙博宗只能想着从这里入手，必须得和陈松贤搭上线，“这样，你下礼拜约他来我们公司看看，再请他吃个饭，我出钱。”
莉莉听出老板的言外之意，自然不介意当这个工具人，毕竟人在屋檐下，她只能低头。
待孙博宗一走，莉莉骂骂咧咧回化妆室，同屋里另一个化妆的小明星艾米抱怨：“一天到晚就知道揩油，我看他还想让我去拍三级片！”
艾米翻个白眼，姣好的面容却仍旧美丽，低语埋怨：“色鬼！”
“不止呢，他估计想认识松贤哥，让我攒局。”莉莉勾起红唇，“他应该不知道你也是松贤哥的前女友，不然肯定还要来找你。”
“那还是别让他知道了，少烦我。”
莉莉耸耸肩，用公司前台电话拨到陈家，准备攒这个局。
……
半山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