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南
大投幕缓缓放下, 魏璋手机投屏, 播放驰援滑州、德县伤寒病区、悲田坊、欧阳书院、百姓及各行当等等的实际情况。
将近三小时的视频和照片,不论是形容憔悴狼狈的知州李念谷、县丞蔡辉、郑院使和太医们,还是滑州城和国都城的稳婆们,抑或是连医护们都不知道名字的滑州城医师们……
还有更多无名的百姓们,在伤寒病初期,听从调派;或是水患近在眼前,操起工具赶到河堤旁的男女;甚至是熟水铺里,往灶里添柴的半大孩童……
全城每一个人的努力与配合,才能将伤寒与大雨对全城的伤害降到最低,才有滑州城及下辖各县的稳定。
可是,百姓如此纯良努力却仍然贫穷,这才是大郸国君与百官该努力改善的事。
他们的贫穷与飞来医馆的寻常百姓形成了天差地别的对比。
播放结束,景佑帝向邵院长道谢,一句话都没说,又和众臣离开飞来医馆,回国都城去了。
魏璋代替金老和邵院长送到方沙城西门,望着众臣上马车前微妙的脸色就知道,这三小时的视频,只“赏罚分明”这一项就够他们忙活大半年了。
邵院长特许出诊的医护们放三天假,在值班房补眠。
阳光真好,回去睡觉。
但是这人吧,上班时候想休息,休息时间一长又想上班,不为其他,只为了早日完成系统任务回现代。
穿越前,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穿越后,自己的狗窝比金窝银窝好得多。
邵院长这趟驰援回来,忽然觉得开会写报告一点都不苦了。
真的,如果现在能回去,有多少会都开,有多少报告都写,什么?报告要改?改!改多少次都行!
邵院长走进门诊大厅,这次出诊治愈的病人可太多了,抬头看向巨幅电子屏,哎?这是怎么回事?
巨幅电子屏上红色字体显示:“飞来医馆第七项任务完成进度,137/10000,完成率1.37%。”
字体那么红那么清晰,但是,这破系统怎么一点都不涨?
难道说,在医院外救治的病人不算数?
不对啊,替郑院长写报告的时候,院内院外、国都城的治愈病人都算数。
金老驾着电动轮椅过来,指着电子屏:“一直没对你说,找了志愿者汪工程师来看过,说电子屏没坏,投屏什么也都可以,说可能是……系统坏了。”
邵院长惊愕地转过头:“还能这样?!那我们还能不能回去了?!”
“不知道。”金老也很无奈。
邵院长麻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这样困在大郸了?有这么坑的吗? !
突然就很想摔点什么听个响!
魏璋也走过来,瞥了一眼电子大屏,又看向金老:“爸,知道的人多吗?他们什么反应?”
金老摇头:“为了国都城百姓看病方便,现在城东设了临时医院接诊,门诊平时没人来,第七项任务要治愈一万名病人,大家都忙……”
“目前,除了我们,就只有赶来检查电子屏的汪工,他说也可能是电子屏里面的小组件坏了……总之他不会说出去。”
全院大几千人,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家庭,也都是为生活奔忙的社会人,绝大多数都上有老下有小,有房贷车贷,是家庭的支柱。
更可怕的是,这次系统还没开无限药房、无限超市和员工宿舍这些任务,药房的药物和器械会有用完的一天,超市里的商品也会被买空……
这么大的医院回不去,根本不敢想。
金老的手指来回轻点,这可怎么办?又能怎么办?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双眼从厚厚的镜片后面盯着魏璋。
魏璋被金老异样的视线盯得心里发毛:“爸,你干嘛?”
“你上次除夕夜怎么就能猜到我们会回去?”金老的指尖来回搓,“两个孩子本来就在,荣华是无意中闯来的,只有你是主动跟来的。”
邵院长被金老这么一提醒,也盯着魏璋。
魏璋嘿嘿:“这个系统明显是来帮忙的,医治能扭转局势的病患,改变大郢的衰败颓势,任务完成以后就能回去。有五成可能,我就敢赌一下。”
“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邵院长追问:“现在呢?”
魏璋掰着手指点:“不给无限药房和宿舍这些任务,也就是说这次的时间比大郢短得多……”
“当然,也是因为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地帮助,仅伤寒一项就保住了几万生命,更何况爆破组还改了河道,一场水患能带走无数生命。”
“这绝对不是完成任务,是超量完成。”
邵院长伸手:“我赞成赌一把。”
金老没反应过来:“赌什么?”
邵院长想了想:“所有车辆回医院停车场,医学资料、教具模型也都留给他们,争取早日让医院里的大郸病患康复出院。”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魏璋一眼。
是的,这货让自己多写了好几份报告,安置他的时候也特别伤脑筋,现在是金老的宝贝儿子。
魏璋一脸无辜。
邵院长主意一定,在“飞来医馆大群”里发一条又一条消息,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多、快、好、省,救治大郸病患。”
于是,第二天,术后闯过重重难关的帝师贺延年,开始接受床上复健。
在经历了颅脑、四肢骨折和颜面部矫正手术的赵潜,闯过了一道又一道难关后,终于处于稳定康复期,口腔科医生给他做牙模,准备装脱卸式假牙。
位于城东的临时医院,继续接收每天赶来看病的国都城病患和家属。
飞来医馆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麻醉科复苏室里,生命体征平稳多日的手术病人,逐步转移到急诊留观或抢救大厅;急诊处于康复期的病患,也逐步出院。
之前被紧急从滑州送到医院的病患,需要剖腹产的孕妇们也都康复出院了。
转眼就到了四月二十八这天,急诊抢救大厅就只剩贺延年和杨功。
贺延年开始下床行走。
而杨功也被医护们从鬼门关强行拽回来,血气血氧都恢复正常,整个人虽然瘦了一圈,但精神非常好,吃嘛嘛香,恨不得一天吃八顿。
邵院长和金老在抢救大厅转了一圈,两人嘀咕,不知道郑院使和太医们现在滑州怎么样了?
滑州的伤寒病人们有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和治疗?
正在这时,邵院长的手机传出视频请求声,接通后看到王强的脸:
“邵院长,医院西门有一群人求见。”
王强的手机换了一个角度,身后真有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风尘仆仆的郑院使。
邵院长有些纳闷,这些太医们不回国都城太医院,直奔这里是几个意思?
金老凑过来问:“所为何事?”
郑院使立刻像看到了大救星,赶紧解释,李知州派了滑州的舞团跟到这里,要向驰援滑州的所有人献舞。
邵院长想了想:“行,我来通知他们。”
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照做。
两刻钟后,去滑州的医护、志愿者、大厨等所有人,都站在医院西门的大斜坡上,随着乐工们一阵又一阵鼓点,二十四位撑伞的男女舞伎踩着云步走向斜坡附近。
大家纷纷拿出手机开启录像模式。
阳光下,伴着鼓点,水绿色衣裙的舞伎们撑伞起舞,伞面绘有绿叶粉荷,或随风摇曳,或顾盼生姿,水绿裙和伞面袍映着泛黄的沙地,像早春新芽一样充满生机与活力。
独唱到合唱,单鼓到群鼓,舞伎们在节奏变幻时组成各种形状,高高抛起手中伞,凌空跃起后旋转,再稳稳接住抛出的伞。
而伞似乎有生命和默契,随意地从舞伎们的左手腕,经肩膀滚到右手;或从手掌经过前倾舒展的后背,停在脚尖。
一曲舞毕,舞伎们列队向斜坡上的大家整齐行礼。
大家热烈鼓掌,把手都拍红了。
郑院使这才郑重解释:“这是大郸滑州地区独有的伞舞,平日只有大型祭礼偶尔出来表演,倘若有为民出力的贤士,为表示感谢就会跳伞舞。”
“代表滑州百姓对你们的真挚谢意。”
啊这……大家面面相觑,被这么认真地感谢,怎么就有点不好意思呢?
嗯,一定要注意形象,即使心里再高兴,也不能笑得太夸张。
大家想了想,点头表示感谢,心里乐开了花。
保科长不愧是六边形战士,火速冲回食堂库房,提着两篮大樱桃又冲回来,塞到魏璋手里。
魏璋提着樱桃交给领舞:“这是飞来医馆的樱桃,作为谢礼。”
领舞望着大又圆的深红樱桃当场楞住,急忙摆手,礼物太贵重了,不能收。
魏璋直截了当:“恭敬不如从命,如果你们吃樱桃算逾制,那就在这里吃完再走,反正也不多。来来来,那边洗手,洗完手过来吃。”
这下轮到郑院使和太医们面面相觑。
金老问郑院使:“为何舞伎们不敢吃?”
郑院使语出惊人:“在大郸,这样大小、颜色如此深红的樱桃,只有春闺试中脱颖而出的状元们,参加宫中樱桃宴才能品尝。”
“我等吃也算儹越。”
保科长听了魏璋的翻译,又火速拿来一篮大樱桃:“来,一起吃,都有,吃完再走。”
魏璋笑着招呼:“郑院使,楞着干嘛?洗手去啊,一起吃。”
大郸人你看我,我看他,他看她……来回看了好几圈,最后不知道谁先伸手,反正两刻钟后,只剩了樱桃梗,樱桃核都没剩。
魏璋眨了眨眼睛:“你们不会吃太快,把核都咽下去了吧?”
郑院使不好意思地摊开双手,手心里有六个樱桃核:“想带回去种。”
魏璋找来小瓶小罐给他们装:“想带就带,飞来医馆就是这么大方。”
郑院使、太医和舞伎们道谢后,带着樱桃核离开。
直到他们再也看不见,金老才慢悠悠地解释:“这个伞舞演变到最后,就是清末官场泛滥的万民伞。”
“四舍五入,你们也是被赠送过万民伞的人了。”
“哇喔……幸亏拍下来了!”
没人能在危险面前不害怕,就像赶去滑州支援的大家,明明害怕却选择面对;也没人能拒绝真诚的感谢,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于是,回医院的大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嘴角怎么都压不住,太高兴了有没有?
四月三十
上一篇:重生之我给国家送外挂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