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南
“多谢殿下。”
第39章
晋王踱步回到春禧殿, 招了招手,立刻有内侍小步上前:“盯住梅敬竹、戚修明和晏敦三家,有任何动静立刻来报。”
“是, 殿下,”内侍迈出的脚步迟疑一下, “殿下, 若他们离开国都城?”
“拦住他们。”
“若是硬闯?”
“封门。”
内侍在晋王耐心耗尽前迅速离开,一路急走到御花园才稍稍松了口气, 总说“伴君如伴虎”, 可兽苑的猛虎们只要吃饱喝足都在睡觉。
然而,等内侍绕着国都城跑了大半圈以后,内裳都湿透了,心惊胆颤地赶来回话,话还没出口,就被一阵风刮了个透心凉:“启禀晋王殿下,梅、威、晏三家像平日一样大门紧闭,无人进出。”
晋王的眉眼像明妃,仿佛天生带着笑意:“无人进出,还是空宅无人?”
“回殿下,有人应门和日常打扫,与平日无异,”内侍能在晋王身旁待这么多年,凭的就是事无巨细的调查能力,以及极强的察颜观色,“房前屋后没有车辙印。”
宁温书信中的飞来医馆着实神奇,可再神奇,医术再高,也不是什么病都能治的。
就算魏国公去飞来医馆耗尽家财,也不能让他多活十年,其他人也一样。
晋王满意了,挥挥手,又继续守在屏风旁,琢磨把飞来医馆的医者调到太医院来,也不知道这些医者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
下午六点,天已经黑了。
门诊三楼眼科诊室的灯都亮着,眼科医生们的“眼结石”战斗的最后一天还没结束。
医生护焉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边说话边干活两不耽误。
平时特别安静的诊室却有点热闹,花主任在5号诊室里报数:“我这儿还排2个!”
“4号诊室还有3个。”
“3号诊室1个。”
“2号诊室2个。”
“ 1号诊室结束!”罗娟眨着酸胀的眼睛,将病患送出诊室,瘫坐在椅子上,“我今天再也不要看到玉米笋了!”
罗娟是眼科出了名的“快手”,出手又快又稳,就算早结束也已经帮同事们分担了病人。
“三天了,病人数量总算够了。”花主任很欣慰,手下的医生、规培医生和实习医生这么多,罗娟就是天赋型眼科人选,既有天赋又努力勤奋,这样的好苗子可不多。
“红烧肉我还是要吃的,闭着眼睛吃。” 2号诊室开始给倒数第二位病人做术前准备。
“吃归吃,做归做,人妇科开那么多巧囊(巧克力囊肿),也没说不吃巧克力啊。”
眼科门诊挂在墙上的电子钟显示下午六点半,最后一位病人终于处理完毕。
大家收拾清扫,上报明天要用的器械包,最后关灯关门。
赵鸿推着金老离开门诊,向急诊走去。
忙碌的三天终于结束了。
花主任和眼科医生们经过一楼大厅,望着巨幅电子屏,有点怀念:“哎,还是上次显示进度条比较好,上班下班都能看到。”
“走吧,去食堂,饿瘪了……”
而宁家一行人等最后一位滴完眼药水,在王强的带领下走到医院西门的移动梯口,有序下到方沙城,回到临时营地,照看牛马和车队。
而礼部陆淳则守在急诊外科诊室里,昨天上午宁温书写回信还边晕边写,到了下午坐起来已经不晕了,甚至还到门外走廊转悠了一圈。
今天早晨精神更是明显好转,喝完热热的米汤,脸上有了血色,说话也有力气。
用宁温书的话来说,一个时辰晕厥四五次,到现在可以下床走动,也只是四天三夜的时间。
如果不是宁侍郎自己说,陆淳是绝对不信的,毕竟国都城医者常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早晚三次汤药不断,也要喝上许久才能痊愈。
这就是飞来医馆的医治速度? !
陆淳在飞来医馆里大开眼界,每天都受到层出不穷的震撼,同时又有许多困惑和不解,尤其是十三皇子每日跟着邵院长和金老东奔西跑。
就算十三皇子还未封王,但好歹也是大郸皇子,怎么可以整日像随从一般?
陆淳在礼部打拼这几年,把所有的棱角都磨平了,当初意气奋发的状元郎劳碌成为生计奔忙的芝麻官,每日在党争的旋涡里艰难生存,幸好还有宁温书这样的孤臣,日常对事不对人。
这也是陆淳主动要求留下来照顾宁温书的原因,现在更是唯命是从。
宁侍郎都对此不置一词,他有什么置喙的余地?
就在刚才,内分泌科医生查房后,通知宁温书明天早晨开始要多多走动,也是十三皇子传的话。
没多久,金老再次进门,拿了一张极长的纸页,是宁温书和宁家家仆的药费诊费详单,条目清晰,折合成米面粮油这些,就宁温书来看真的不贵。
“有劳,”宁温书双手接过清单,小心翼翼叠好,忽然想到一件事,“金老,那些受伤的龙卫和神卫们的药费诊费……”
金老浅浅笑:“十三皇子会支付。”
宁温书哦了一声,又下意识地问:“听说龙卫和方沙城游民的伤都很重,想来药费诊费都会贵上不少吧?”
金老点头:“是。”大概是宁家帐单的十几倍。
宁温书还想继续问,但又觉得打探皇子消息本身就是逾距的事,脱口而出另一个问题:“不知某何时可以回方沙城?”
金老回答得特别干脆:“等通知。”
时间到了晚上十点,能治的病人都治了,算算人数肯定够了,就看他们恢复的情况如何,这个飞来医馆系统能不能给个明确的标准?
从晚上八点到十点,邵院长手里的对讲机一直响,属于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事情,但努努力还都能完成,但惟一让人着急的是,储水中心的水快没了。
其实,食堂也好,新辟的储水中心也好,或者中心大药房等等部门,因为有之前积攒的经验,从医院穿越的这一刻,就已经开始有计划和针对性地节约使用。
因为医保改革的关系,现在就算是外科手术病人,也就是入院检查一天、开刀一天和再观察一天,顺利的话,“三天”时间就能完成病区里的病人周转过程。
这些日子,麻醉科的手术也没少做,所以,除了部分慢性病人,外科各科室除了部分化疗病人,其他都是等待康复的病人。
医生护士,病人和家属,谁都不希望发生“穿越”这种事情,但真的发生以后,因为思想工作做得好,再加上保安和志愿者们的全力配合,病人和家属都非常配合。
不管是垃圾分类并减少垃圾生成、还是节水节电,在全院范围内的推进都还算顺利。
储水中心的存水告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属于能做的能做了、仍然无法避免。
邵院长想起郑院长当初口述时说的,医院无论哪个角落都弥漫着卫生间浓烈的气味,听着就已经浑身不适了,亲身经历只会难受加倍。
可是眼前能做的都做了,除了等,也实在没其他办法。
邵院长毫无睡意,去储水中心也是干等,实在憋得慌,索性去了外科楼的天台看星星,虽然方沙城沙尘多,但沙尘暴停止以后,天空越来越干净,夜晚就能看到平日少见的璀璨繁星。
但今晚一颗星都没有,不由想到医院人才说的“三天内必然下雨”,看着大片大片的乌云连绵不绝,把月光遮得严严实实,低得似乎触手可及。
邵院长稍稍放心,毕竟要下雨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国都城,如果能应验,对医院有利无害。幸亏院内人才多,不然……
天台的风很大,风似乎从四面八方刮来,邵院长被吹得睁不开眼睛,就离开了天台,重新回到办公室坐着,然后对讲机又响了:“邵院长,停水了。”
“嗯,知道了。”邵院长的心头一凉,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好歹提前做了这么多准备,怎么还会落得一样的下场?唉……
……
国都城最高处
天文卜筮官巫汾站在满是幡旗的高台上,望着阴沉得像要砸到地上的乌云,看着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的幡旗,知道很快就会下雨,心情格外复杂,惟独没有喜悦。
一旦下雨,礼部准备了将近三个月的燎祭就会停下,那么多人终是白忙。
这其实无所谓,关键是这场燎祭本是利益交换,六部都牵扯其中,暗里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那些口头的承诺、贵重祭品的贪没等等,都无法实现。
到时候,朝堂之上那样忙活却毫无收益,六部官员还不知道会吵成什么样?
这些都不远不近的,最可怕的是,雨水那日,巫汾对秦王和晋王殿下说“近来无雨”,这场未能占卜到的大雨,就会成为巫汾失职无能的证据。
巫汾很庆幸自己今日没资格去朝会,不然,现在肯定还和官员们一起跪在长信宫内。
轰隆隆的闷雷声在远处响起,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近地响起,紧接着就是特别骇人的闪电,一次又一次划破漆黑的夜。
又一声惊雷以后,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眨眼间就将干了许久的地面都浸湿了。
巫汾躲闪不及,淋得半湿,慌张地跑回屋子里,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或者雨水?
长信宫内跪了满地的官员们,望着忽然降下的大雨,起身吧,晋王没有命令;不起吧,这么冷的天淋这么一场大雨,十有八九要染上风寒,风寒可是要人命的!
春禧殿内静悄悄,无人出来传话。
第40章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没人说话,但有千言万语。
很快就淋成落汤鸡的文武官员们冻得瑟瑟发抖,心里都很清楚, 这是白天违逆晋王的惩罚,是的, 怒气上头的晋王是不管不顾的, 所以他们除了顺从没有其他选择。
这时候想要不再淋雨,除了求饶别无他法,除了习惯日晒雨淋的武将们,文官尤其是年长的,根本受不住这样淋雨。
更何况,他们除了朝会前随便垫了吃食,之后滴水未进,更别提份量扎实的晚食了,现在饥寒交迫得非常难熬。
求饶?不求饶可能要丢掉半条命。
不求饶, 又能撑多久。
可是,这么多人,谁先喊出“晋王殿下,下官知错……”这种话,谁以后就在朝会时抬不起头来,文臣风骨都丢了,还有什么颜面见人? !
于是,每个人都希望别人喊第一声, 没人喊就硬撑,谁都别想走。
相形之下,满腔热忱的晋王党羽心凉得更透,这样暴戾无常的晋王,根本不值得托付全家几百口的性命,可现在又能怎么办?
雨越下越大,到处白茫茫。
正在这时,一队仪仗顶着风雨出现在宫门外,众臣们齐刷刷地扭头,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样规模的仪仗,难道是大长公主? !
大长公主是先帝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是满朝公认的巾帼英雄,曾与魏国公一起出征收复失地,但也因为征战沙场几次受伤差点殒命,落了一身伤病,潜心修道,一生未嫁。
虽然久未露面,但她绝对是连晋王都要毕恭毕敬出来迎接的第一贵女。
仪仗越来越近,拄着朱雀手杖的大长公主从步撵上下来,满头银丝,衰老的脸庞已然看不到年轻时的模样,只是行走之时仍然透着英气,一身玄衣,轻声说道:“来人,摆步障!”
很快,身着蓑衣的女使和内侍们,以最快的速度搭好了防雨防风的步障,还在群臣之中摆了数个炭盆,大长公主的举动对群臣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又有一队内侍抬着大木桶走进来,打开桶盖,就闻到浓浓的姜味,群臣们都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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