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沓
张公公继续道:“陛下催的急,这便启程了,那我便在长安,等着与倪公再次见面了。”
这话一语双关,说的是倪公,不是倪刺史。
倪若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更敞亮的些。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更认真努力搞好政绩,争取更早些让陛下看到。
“我替公公准备了些路上的吃食,公公且带着。”
倪若水接过下人递来的包裹,拿给了张公公。
张公公感激点头。
短暂道别之后,张公公翻身上马,身后的士兵押送这两个蔫头耷脑的小宦官,离开了汴州。
倪若水站在原处,看着马蹄带起的一阵的细尘。
马是往长安的马,而终有一日,他也会骑上这马,带着他的政绩与宏图,去往他心之所向之地。
不待下人提醒,倪若水开口:“走吧,还有些公务没处理完,抓紧回去。”
后民间广为传颂,汴州刺史倪若水,为政清廉,兴学广教,扩建夫子庙,兴建州县学舍,勉励生徒,亲自教诲,境内教化盛行。
开元七年,因政绩突出,授尚书右丞,赴任长安,百姓痛哭,相送十里。
为尚书右丞之时,清廉勤勉,忠心上谏。
唐玄宗李隆基评曰:“卿具奏其事,辞诚忠恳,深称朕意。卿达识周材,义方敬直。故辍纲辖之重,委以方面之权。果能闲邪存诚,守节弥固。骨鲠忠烈,遇事无隐,言念忠谠,深用嘉慰。”
【作者有话要说】
倪若水的评价和李隆基对他的评价参考百度。
有些短小,我明天会努力粗长的!
今天情绪非常低落,三千都码了很久,然后又要去医院打针了,先发出来。
嗓子发炎很痛苦,话都说不太清楚那种(宝娟,宝娟……)
第37章 (视频) 李隆基眼睛冒光:广州要给他送钱啦!
公元719年, 开元七年。
这是李隆基登基的第十个年头。
距离上次天幕消失,已经过去了三年。
这日,御史台接到了宰相宋璟的一道新规定。
御史中丞看过这道规定, 左右思索,只觉得不妥。
他根据自己的理解,释义新加进来的条例, 嘀嘀咕咕的:“从即日起, 被审问的罪犯如果认错态度好, 就可从轻判刑, 若犯的罪不那么大,就是放了也无碍。若被审问的罪犯死鸭子嘴硬,坚持叫嚷自己是冤枉的, 那就直接把他关起来。”
关起来……
御史中丞看着后面附着小字, 关押时间,无期。
他挠了挠头,更愁了些。
这不合适啊。
这样还如何调查案件的真相?
若是犯了错,只凭一张嘴认错即可释放出狱, 那司法的威严何在?这与儿戏有何区别呢?
如此规定,只会让那些真犯了罪但油嘴滑舌的罪犯变成漏网之鱼, 而那些坚持心中公理正义之人, 只会蒙冤入狱, 在大牢中含冤死去。
长此以往, 冤假错案只会一件比一件多。
御史中丞左右踱步。
可这首席宰相的决定哪是他一个小小的御史中丞能够改变的呢?
况且这个宰相性格刚直, 决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直言上谏更甚于上一个宰相姚崇。
若是姚公, 或还能说上几句话, 但宋公,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不怒而威的模样,眉间皱纹像是始终没有抚平一般,别说跟他讲话了,就是凑到他面前,腿都打哆嗦。
御史中丞拿着手里的命令,愁啊。
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出事情了还有宋公顶着呢,左右这命令是他下的,他不过也是一个办事儿的人,就是百姓怨声载道,甚至陛下怪罪,都还有宋公顶着,他小小的御史中丞哪里能反抗宋公的命令呢?
御史中丞已然下定决心一般,想着要不就算了,就当看不见。
他欲转身重新回到座位上办公,但转身之时看到了天。
门是大敞着的,天也同平常的天一样,无甚区别。
一碧如洗,白云点缀,阳光明媚。
御史中丞又迟疑了。
上次那贪污的赵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官吏,因与姚公有了牵扯,就被天幕扒了出来。
这事儿毕竟关乎宋公,宋公可是宰相啊。
跟宰相扯上关系,就容易被天幕提名。
他还记得,上次天幕说的是盘点陛下在位初期的宰相,只有姚公一人如何能算得上是盘点?
天幕结束的时候还说了,因为时间原因便讲到这里,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天幕还有话讲。
他们私下里甚至还讨论过此事,最终一致认为,天幕还会再次出现,还会再讲其他的宰相。
宋公是如今执紫微令的首席宰相,文官之首,天幕真要有话说,不管好的还是坏的,都和宋公脱不了关系。
事关宋公,还是小心为上。
御史中丞又看了眼手里这看起来就有很大风险的命令。
他一咬牙一跺脚,下定决心,最终脚步一转,往宋公办公的地方去了。
天幕可比宋公可怕一万倍。
-
此时,王皇后在出神。
她的父亲王仁皎死了。
父亲的死讯让她回忆起了从前。
回忆起了儿时自己在父亲肩上长大,跟着父亲一同骑马的日子。
只可惜她早便出嫁,后来当了皇后之后,更是没能尽到为子女的孝道。
王皇后轻叹了口气。
是她不孝。
生前不能尽尽孝道,死后应当可以。
王皇后想起了先例。
窦太后的父亲,陛下的外祖父,他的坟墓是有五尺一丈。
若能也如此一般,想必也算是能表孝心了吧?
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王皇后就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陛下年轻之时,与他的父亲两人感情颇好,若是念在年轻之时他们夫妻之间相互扶持的情谊,陛下或许能够应允。
况且这仅仅只是为了一表孝心,而完全不是为了她自己。
陛下就是心里再不喜她,还是要顾念一个孝顺名声的。
经过一同分析之后,王皇后觉得此事可行。
她不是拖拉的性子,既然决定了,那便抓紧把这事儿给办成。
王皇后起身换了身衣裳就预备去找李隆基。
路上天朗气清,微风和煦。
本是令人舒适的天气,王皇后心里却总觉得不大对劲。
陛下真的会同意她的请求吗?
虽有一个孝的名头,并且还有先例在前,但这五尺一丈的坟茔究竟还是越了礼制。
陛下最近因天幕的警示,比往常更要约束自己一些。
若真是拿了礼制来说事,她也没有什么好的反驳办法。
王皇后看着天,日光有些刺眼,她微微闭上了眼睛。
第一次天幕的内容始终在她心头盘桓着。
那些冰冷的文字组成的骇人听闻之事在她心中盘桓。
那都是十几年后,几十年后,切切实实,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皇帝始终是皇帝。
罢了。
阿耶不是那等在意虚名之人。
所谓五尺一丈的坟茔,也不过是弥补些她的愧疚之心罢了。
想来陛下不会同意,而这又是越礼制的行为。
还是莫要落得一个不勤俭的名声了。
想着,王皇后打消了念头,又回到了自己的宫中。
此时李隆基在奋笔疾书处理政务,他不是很敢歇息。
上次天幕的出现让他精神紧绷了许久。
自天幕把他想逮小鸟儿的事情揭露,他现在是连偷偷享乐都有些不敢了,生怕天幕再次出现后又把什么一些不符合他明君身份的事情给捅出来。
被背刺的感觉真的十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