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个水瓶
赵同舟与曲瞻都目露茫然,不认识这种东西。
裴泽渊到底是武将,从小也会被亲兵带出去打猎,仔细辨认一下道:“似乎是野猪崽子?”
贺云昭看着这几个‘瓜子’若有所思,“嘶……”
曲瞻警惕的伸手拦住,“别告诉我你要买这个!这可不能养着玩。”
“你多虑了,”贺云昭无所谓的摆摆手,嗤笑一声,“我怎么会想要养一头野猪呢?”
一刻钟后……
贺云昭:“老板,这个小野猪怎么卖?”
摊主抱着野猪崽子笑的很开心,“公子,这是我上山找到的一窝野猪崽子,本来打算自己在家养着的,但实在是太多了,便拿出来卖。”
“您若是诚心想买,那我就给你一个好价,五两银子一只如何?”
曲瞻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这是不是有些贵了啊?
可贺云昭此时已经心动,她瞬间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块银子要递给摊主。
摊主低下头看看银子,再抬头看看几位穿着整洁贵气的公子哥,甚至其中的裴泽渊还带了宝石冠束发。
摊主尴尬的捏捏自己怀里野猪崽子的脚脚,他道:“还没……还没还价呢……”
做小摊贩的都会习惯叫个高价了,然后客人还几句,最后只要价格合适便能成交。
摊主是想着等这位公子还价一下便答应的,但没料到他竟然直接拿银子出来的。
对于小民来说,这种公子哥才是最惹不得的,你不能拿自己全家老小的口粮来赌公子哥是不是个好人。
摊主想叫的价格高一些,毕竟是公子哥买,不赚白不赚。
但也不敢太高,怕回头这群公子回家后意识到自己被坑了会报复他。
摊主只好尴尬开口道:“您可以再还一下价。”
贺云昭伸出的手僵住了,她差点被摊主噎死,咬牙道:“二两!”
摊主痛快道:“成!”
随即蹲下身打开一个个笼子叫贺云昭自己挑,
贺云昭千挑万选才选出她认为最可爱的一只。
曲瞻不忍直视,赵同舟跃跃欲试,裴泽渊目不斜视,他道:“这只最好看,挑的真好。”
贺云昭扭头看几位,“你们要不要也买一只?”
赵同舟:“留着吃吗?”
曲瞻:“我不要,它会长的很大。”
裴泽渊眨眨眼,“我没时间养东西。”
贺云昭遗憾,她低下头看看小野猪崽子,真的很可爱啊!
野猪崽子在笼子里哼哼唧唧,裴泽渊主动说他要抱着笼子。
离这一条街,曲瞻和赵同舟都已归家去,贺云昭有些好奇的问道:“理国公府不在这方向吧?”
裴泽泽渊扭头看着她,他解释道:“我如今经常在京都大营,便在外面备了一个院子。”
贺云昭点点头。
好些日子没看到贺云昭,裴泽渊也有些紧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贺云昭主动开口问他近况。
裴泽渊眼睛一亮,他事无巨细的从头开始讲,从最近做了什么到笼络了那些人甚至连自己听到一些朝堂消息也告诉贺云昭。
贺云昭惊奇的发现,武将与文官之间竟然也有信息茧房,很多消息两方是完全不同的看法,甚至文官来看很大的事情,武将却并不关注。
裴泽渊似乎找到了话题,他开始主动讲自己遇到了什么问题。
贺云昭能理解并想办法的都会和他说,但也有五六成她不了解的东西,她只能道:“这些我不太懂,也没听说过,你不妨找一些老将去问问,多从旁人口中获取建议。”
裴泽渊点点头,如果忽略他太过锋利的外表看起来简直是个温和纯善的人。
但贺云昭还记得他曾经带着一身伤差点当场弑父,如今见了这幅样子也不免心中感叹真是歹竹出好笋。
裴尚玄那种垃圾东西还能有这样的好孩子,果然是外甥随舅舅,裴泽渊善于听取别人建议这一点可能是像陛下吧。
两人并肩行走,裴泽渊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他听说了贺云昭的暧昧传言时便十分不信,他不信有什么姑娘家竟能把贺云昭迷的找不着东南西北,还做出什么浪荡事来,
会不会是老东西又要坏云昭的名声的?
他查了好几天,发现裴尚玄很老实的躺在家里床上吃丹药听道长讲经。
道长对理公国公大人说能够做法事清除裴泽渊身上的邪魔,清除之后就会变成孝顺父亲的好儿子。
道士是骗人的,很好。
既然老东西被道士忽悠着呢,那究竟是谁要坏云昭的名声呢?
查来查去,裴泽渊才惊觉这事竟与安王有关,虽然不知其中内情,但是云昭与安王一道饮酒他还是查到了。
他侧头看着贺云昭,她侧脸轮廓分明在渐渐升起的月光下显露出精致的秀美感。
“怎么犹犹豫豫的?”贺云昭问,“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这人欲言又止好几次话到嘴边又不说,她都忍不住问了。
裴泽渊紧紧的抱着笼子,他问道:“我听说了你和安王的事,能跟我说说吗?”
他又道:“我知道不该去查你,可听说有人传你是个假正经,我便担心起来,还以为是裴尚玄干的。”
“查了一下,便查到你和安王……”
贺云昭扭头笑道:“原来如此,没什么,不过是安王拉拢不成罢了。”
裴泽渊有些着急,他皱眉问道:“他有没有为难你?”
贺云昭无奈的一摊手,“还能为难什么,放心吧,安王殿下每天拉拢的人太多了,被拒绝定然也不是第一次,还不至于记恨上我。”
她笑的十分轻松自然,裴泽渊却十分不满。
李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高高在上来拉拢云昭,厚颜无耻。
宗室里的窝囊废他见的太多了,他甚至敢说绝大多数都比不上他,他自认自己脑子不算特别聪明,但仍能靠着直觉打死其他人。
可惜舅舅没有亲生儿子,倒叫这些蠢货一个个上桌。
他心中不平,贺云昭的能力他才是看的最清楚那个,一想到云昭在那种蠢货面前还要尽力周旋,他心脏纠在一起。
裴泽渊扭头望着贺云昭,他睫翼轻颤,冷白色的肌肤在月光下泛起一种光泽,“你会难过吗?”
贺云昭愣住,垂眸道:“难过什么?”
“要在那样的蠢货面前尽力周旋,不委屈吗?”裴泽渊驻足。
贺云昭轻叹一声,她其实有些讨厌裴泽渊能察觉到她隐藏好的情绪。
可她又知道要做到这样的地步那不仅是敏锐与否的问题,而是裴泽渊真心的尊重她为她而忧才能体会到这种微妙的情感。
贺云昭隐藏自己的愤懑,一想到以后要侍奉的君主是安王这种和蠢货白痴,她就笑不出来。
一如曾经的贺老爷子对上司的愚蠢感到绝望,贺云昭也是如此。
她多次告诫自己不要自负,可一想到安王能够凭借这个姓氏这个血缘获得那么多不是他这样白痴能获得的东西,她就打心眼里生出一种不满。
已经拥有了如此多的有利条件,还一点不知道珍惜,放任自己的愚蠢,甚至有些文人还对着安王夸一句天真温厚。
上位者的愚蠢都能被美化成温厚,甚至人们还会幻想他们更加善良。
贺云昭轻呼一口气,还能怎么办?
她也不能高呼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后就是造反吧。
她轻笑一声,侧头道:“君使臣以礼,臣侍君以忠。”
君主不需要聪慧,他们以礼节对待臣子,臣子便以忠诚回报他们。
风缓缓吹来,一缕发丝从鬓角处跑开,打在她白皙的侧脸上,眸中映射出那道月亮。
裴泽渊心中一跳,他在此刻似乎生出一声想法,想将那一缕头发别好。
可他腾不出手来,因为他抱着贺云昭买的野猪崽子。
贺云昭甚至用三个呼吸的时间想到一个好名字,‘白菜’。
抱着白菜的裴泽渊腾不出手来为她拿走头发,他言简意赅提醒道:“头发。”
贺云昭迎着月光,她细细体会刚才心中的复杂思绪,可惜道:“怎么曲瞻不在呢。”
裴泽渊瞬间变脸,声音里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委屈,“要他干什么,难道我不行吗?”
贺云昭没有去碰散出的那一缕头发,她回头道:“他绘画不错,正好把我画下来。”
就在那一刻,她心中思绪复杂,看着皎洁的月光发丝轻抚脸颊,她猛然就意识到,这一刻她一定超有氛围感!
要是曲瞻在,正好给她画一幅画,她再提两句诗,简直完美!
画画?裴泽渊还真不会。
他清清嗓子,道:“画画我不懂,进去乐坊时,瞧见曲公子唱曲,便顺便也学了两句。”
“摇芳华怒放……”
贺云昭冷静道:“你想杀我可以直接动手。”
裴泽渊闭嘴,他老实抱着‘白菜’。
第二日,卖野猪的摊主被人堵在家里,仆从道:“所有的野猪崽子,我都要了。”
一整窝的野猪被送到裴家的庄子上养着。
经了这一遭,贺云昭也算发泄了许多压力出去,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备考中。
她不紧张了,丁翰章反倒是紧张了,还拿着贺云昭的文章去找其他老友。
“你瞧瞧可有中会元的可能。”
老友们纷纷夸赞,为的不是贺云昭,是怕丁翰章这老头子太过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