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虐文的另种方式 第13章

作者:沛妘生 标签: 江湖恩怨 快穿 现代架空 爽文 穿越重生

  赵归吟则一言不发,沉默走到了霍颂的一侧,手中已握钢鞭。

  三人上前,也令原本面色大变的灵霄派诸人心下稍定。吴叁风便也扬声道:“师姊,你已犯下弥天大错!咱们正邪再难两立了!”

  于辉则默然后退,他十分警惕妫越州那句话,可惜佩剑已被打飞,心中焦灼难定。

  “——凭你们?”

  那声音再度响起,却是已到了荣安堂之内,众人齐齐转头,才终于望见了自那房梁之上垂下的一截衣角。

  在那之上,正支腿坐着一个年轻女子,玄衣红襟,墨发黑眸,居高临下望来,那散漫的神情中似笑非笑,却令人万万不敢小觑。堂中人多听过她的名声,却少有曾与她照面者。曾经她初入江湖有人赞其风姿神秀,到后来她凶名远扬则有人描述其狰狞可畏。

  然而也只有真正与她相见,才能知那些纷繁传言实不能绘其万一。纵然辜断等人早对她满怀憎恶警惕,甫一照面却也难免一愣。

  “虾兵蟹将,难道也值得我出手?”

  妫越州便在一众沉默里径直出声,话语间可谓十分张狂。还未等辜断几人暴跳如雷,那楚人修却是抢先一步上前道:“你是妫越州?江湖传言你弑师灭祖、杀人如麻,可为真相?”

  妫越州向他打量了一眼,微微一顿,却道:“所谓真相,假作真时,真亦假便是——是不是这个道理?”

  楚人修原本就在屏气凝神,闻言却是一愣,还欲开口,却猛然间从这话里领悟到了甚么玄机,再度向妫越州望去时,便只有默然不语。

  “你这魔头!休要故作玄虚!我问你!你来此可是为了明坤神剑?!”这时,辜段终于跳出来大声道。

  “老登,何必急着寻死?”妫越州冷声道,“不为明坤神剑难道我就杀不得你么?”

  “——你!!!”

  “好师弟,几位师弟,”她不作理会,转而又将目光放到了缩在堂上西南一角的灵霄派几人身上,讥讽道,“不老老实实缩在我瞧不见的地方,又到这里来逞甚么英雄啦?”

  吴叁风便怒道:“师姊……这便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叫你了!你……欺师灭祖、叛逆正道,已犯下弥天大错尚不思悔改!咱们灵霄派早已容你不得!更何况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妖女、魔头!今日我等便与你不死不休!”

  他拔出剑来,却在妫越州望来的视线中呼吸一窒,再难有动作。好在此时素明舟已持一派镇定自若之风,终于开了口。

  “不知尊驾来此是何缘由?”

  妫越州转眸,打量着这个在原书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讥笑道:“我为何来此,难道你们不知?”

  素明舟心中一紧,不免担忧他们暗中所谋是否已被敌人洞察。不过他面上的功夫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决计不会叫人看出分毫变化。

  “老夫以明坤神剑为聘,意欲为女招赘,这才广邀武林人士前来。若是尊驾为了夺取神剑而坏了小女姻缘,老夫纵然年老体迈,也不得不无礼了。”

  恐怕事态有变。他暗道。原本以妫越州之嚣张行事,最可能出现的时间便是比武最后要当众宣布明坤神剑归属之时。可不料她竟派出爪牙来伪装打探,此刻却又突然出现却并不急着出手……不,恐怕那事已教她知晓了!

  素明舟这厢思绪百转,却又听妫越州开口道:“素庄主这是哪里的话?难道我就不能来比武么?我既要拿了明坤神剑,也要同你女儿结亲,难道不妥?”

  堂下几人闻言,只剩一惊,继而悚然难信。李尧风再难忍耐,大声道:“妖女住口!素小姐乃江湖名门闺秀,端庄识礼,冰清玉洁,名声岂可容你污损?!更何况那明坤神剑——唔!”

  话音未落,他竟已隔空被击飞了出去,直直摔向了荣安堂外几丈远才传来坠地之声。其余人却并未看清房梁上出手之人是如何动作。

  妫越州本就心情不妙,此刻则已耐心尽消。她视线略过那侧一直暗自蓄力的赵归吟、霍颂二人,缓声道:“想来你们必定是有不少‘奇思妙想’,才敢在此同我周旋。不过不妨事,我近来修身养性,便一个个打杀下去也不会烦心——总会教你们交出我要的。”

  

第25章 “吃我一招‘万螙千害掌’!!!”

  沈佩宁已经在地道中摸索了好一段时间。

  甫一摔入这地道中时,她自然难免惊慌,不过总还记得握紧手中之剑。留在原地等候了一段时间后,她便大着胆子向前走出了一步。

  习武之人倘若内功深厚,夜间视物自然不在话下。可惜沈佩宁练剑的时日终归太短,这一路也走得磕磕绊绊,不过也只耗费了几刻钟时间,便已行至豁然开朗之处。

  之间那地道宽阔通达,又有灯火明照、路面平整,行走起来恐怕要比地上还更舒服些。只是总有岔口纷杂|交错,却令人不得不谨慎万分。

  沈佩宁正是在经过第二个岔口时遇到了奉命搜捕她之人,她心知决不可坐以待毙,便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起来。所幸这地道实在复杂多变,凭借好运也倒令她争取了一些时间。而正在她被逼至绝境之时,却忽听得上方“咚”“咚”“咚”连声震响,连连落下些尘土来。

  她屏气凝神,瞧准时机便用了一招“霰落纷纷”,寒光交织,剑气便拍起尘土滚滚向周围人的眼睛蒙去,引起猝不及防一阵嚎叫。沈佩宁趁机撞开一人逃走,又绕过了好几个岔口,却一个不妨正好与人相撞。

  “嘶。”

  沈佩宁肩头被撞,后退几步便稳住步伐,对方却直接摔了个仰倒。她下意识持剑相对,却见已经从地上跳起来的那人竟是个不过及笄之年的女孩。这女孩身量不高,体格却称得上健壮,一身黑衣短打穿得紧紧巴巴,护腕出露出一双带着薄茧的手来。

  “呔!好个狗鼻狗腿子,敢不敢吃姨姥姥一招‘万螙千害掌’!”女孩大喝一声,隐隐冒着紫黑之色的右手已成掌向沈佩宁打来,后者一惊忙侧身避开。却不料她一掌不中却不作回势,反而接着沈佩宁避开的空档向前跑去。

  “喂你……”

  沈佩宁哪里还能意识不到自己这是被这孩子唬了一惊,还未决定,却见原本那女孩出现的岔口蹭蹭蹭涌现了好一些人来,各个五大三粗,多手持铜锤,瞧服饰打扮,却仿佛并不是素家庄下人。

  “这小白脸是谁?”

  “瞧着不是咱们这边的人!”

  “我看是那死丫头的同伙!”

  来人纷纷面露不善,快步向沈佩宁逼近。

  沈佩宁攥紧长剑,一时间心如擂鼓,之前长途逃跑已令她口干咽痛,亦实在想不出甚么说辞来脱困,恐怕非得打上一场不可。可不谈后有追凶,前方这几个男子体格威猛、内息稳健,一瞧就是练家子,恐怕自己并非敌手。

  可就在此时,原本已远去的脚步声竟又重新出现。

  “嘶……倒楣!”

  那原本已逃走的女孩缓缓后退,身形亦回方才与沈佩宁相撞的地方,她对面则正是那群原先搜捕沈佩宁之人。

  “真倒楣!”她瞧着同样被人围住的沈佩宁,没忍住皱了脸,“小姥姥我运气太跌,竟给个小爷们绊了手脚!唉!”

  沈佩宁听这孩子说话奇怪,又大有对自己的慊弃之意,拧了下眉却未作声。

  “关六爷、任大侠?”原本追捕沈佩宁的那群人中,有人率先向对面使铜锤的几人见了礼,又指着那女孩道,“这小妖女本该关密室,怎的将她放了出来?”

  闻言,对面那群人里便有声音愧然道:“是我的错,一时心软,险些给她蒙骗了过去……”

  “大康!小妖女阴险狡诈,刘师弟的脸上是何情状难道你都忘了?!竟还因为你那妹子便被她哄骗,实在不该!”一蓄有长须的粗壮男子亦开了口,又对另一群人说,“此番是关某这边出了疏漏,一时不慎,才让这歹螙丫头逃脱了……”

  “我呸!你这个满嘴喷粪的秃头老贼!孽孙儿一口一个‘歹螙’‘阴险’的说你姨姥呢是不?!屁大点的地方也能关住我?呸!就不用旁人,姥姥我自个就能给你烧了!还敢想旁的……就凭你们、就凭你们?!——先撒泡狗尿照照自个儿什么德行吧我略略略略略!”

  这话一出,不仅追捕之人个个被气得脸色铁青,离她近些的沈佩宁更是一愣。她转头,正好瞧见女孩收回扮鬼脸的手。这女孩模样并不难看,神情中则透着一股刁钻机灵劲儿,尤其是一双大而黑的眼珠子,在古铜色的脸盘上溜溜乱转,实在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沈佩宁望着她,不知想到了甚么,竟不由得一愣。

  那女孩却横了她一眼,喝道:“狗男人看甚么!信不信我将你那双招子剜出来酿酒!”

  沈佩宁平白被骂,又是一懵,此时听对面使铜锤的人大喊道:“小妖女!且休猖狂!!!再不束手就擒,你关爷爷可就不客气了!素总管,那小子是何许人?可不要妨碍了咱们逮人!”

  一直带队追捕沈佩宁的领头人便答:“此人女扮男装前来刺探,亦是那妖女同伙人!关六爷不必顾忌,咱们势必与龙啸门齐心,绝不必手下留情!”

  “有这话,姓关的就放心了!”

  说着,那关六爷向前两步,双手齐御双锤在侧,周身筋骨则发出“咔咔”脆响,气势迫人。龙啸门其余人则亦纷纷上前。

  沈佩宁屏住呼吸,余光先朝那女孩看去,却见对方正大睁双眸瞧着自己。她顿了下,视线便又放到另一侧。“素总管”那边竟又匆匆赶来了几人,一人向那素总管低声说了些甚么,又奉上了几件物什。那素总管神态十分凝重,又向对面扬声道:

  “关六爷!事态有变!玄机阁特遣来暗器多发,还请龙啸门的兄弟们都装备上!”

  “哪用得着那劳什子暗器!”关六爷恨声道,“爷爷我一根手指就能捏死这两个!”

  话音未落,他便已举锤向沈佩宁砸来。沈佩宁悚然一惊,心知对方是已将自己同这女孩看成一伙——只怕也与她有关!躲闪不及,却突感身后一侧推力,竟猛然将她拨去了一边。

  “吃我一招‘万螙千害掌’!!!”

  是那女孩,她又使出了那唬人的招式!沈佩宁扭头去看,眼见那铜锤已逼近她头顶,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如何是好。却不料那关六爷见她掌风袭来,竟如临大敌,赶忙收势后掠。

  “大家都小心!这小妖女掌心附螙,刘师弟便是给这一掌所伤!”关六爷面露警惕,如是大喊。

  众人记下,但心道:敌寡我众,那小妖女纵使招式狠辣,却也双拳难敌四手!于是一时间乌泱泱多人便已向那女孩围拢过去。

  沈佩宁见势情急,举剑便向那包围圈劈去。可惜剑势虽利,铜锤却猛,交接之时只听得剑身发出一阵嗡鸣,只听得沈佩宁心惊,便忙回撤。

  就在此时,身后却突有异动,沈佩宁挥剑格挡,险而又险才避过那射向肩颈的一支暗箭——箭身漆黑,正与当日来刺杀妫越州的短箭十分相似——是玄机阁的暗器!

  沈佩宁险里逃生,只觉周身发寒,抬眸去看,果见素家庄那些人已有不少配备了样式不同的暗器正伺时机!她张了下嘴,正想说些甚么,身侧却又是一柄铜锤击来。

  ——敌众我寡,该当如何?

  沈佩宁连连后退,心中又忧及那方才施以援手的女孩,此番形势不可谓不狼狈,只令她渐渐心生惧意。

  “敌众我寡,实非敌手!不如……不如投降,还能少受些伤……更何况……”

  这想法未停,她脑海中却又骤然想到妫越州。

  ——如今武功深不可测、能以一敌百的大魔头,难道就没有战败之时?没有狼狈之态?倘若是她……若是她赢不了……不,她不会,她不同!她一向是无出其右的江湖第一……

  ——不!不对!她败过,从前她并非百战百胜!我记得……

  曾经遥远的记忆再度复苏,沈佩宁再度刺出一剑,脑中却飞快闪过曾经的一些画面。可恶可恨的魔头妖女,曾经名动江湖的“叶不空斩青罗刀”,确实曾经有过一阵或许能称得上缄默的时刻。

  “州姊……你还好么……是……为甚么……”

  “遇到了些算计,是我未曾料到。”

  那时她的吐息中仿佛还夹杂着未曾消褪的血腥气。

  “州姊……到底,到底发生了甚么……你的刀……”

  “刀么,”她仿佛停顿了许久,“刀碎了。”

  “夸嚓”一声,是急匆匆被捧来的茶水摔碎在地面。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贴近了本该温热此刻却已冰冷的手掌。她有许多话要说,却始终难以开口。

  “其实,或许她不该碎的,”妫越州的声音中突兀地带起几声笑,“可我偏不要认输。”

  “甚么?”

  “小宁,”她转而盯着她道,“倘若败势难挽,只要同敌人求饶,便能得一丝生机,你会做么?”

  沈佩宁沉默几许,问道:“州姊,你为甚么不做?”

  妫越州道:“我偏不肯叫他们如意。他们要我死,又叫我低头,哈,小宁,凭他们也配么?!”

  沈佩宁未发一言,望着她在病态下亦难压锋锐的眉眼,心中却叹道:“不错。他们不配。”

  她其实要说:“谁也不配。”

  “哐啷!”

  沈佩宁再度被击退至洞壁,她抹去自唇边溢出的鲜血,胸腔中猛然涌出一股恨意来。

  她或许在恨这些不分青红皂白就来向她下手的敌人,恨薄情寡义的李尧风,恨比武招亲的素家众人,恨早化白骨的父兄……恨妫越州,恨这天地,也恨自己!

  “迟则生变!诸位尽快些,只留这两个妖女命在即可!”

  这声传来,众人则纷纷加快攻势。兵器交接之声更乱,沈佩宁却奇异地定下心来。不远处,那女孩仿佛已力有不逮被擒住,于是向她这边来的敌人便更多了起来。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

  她深呼出一口气,心中如此对自己默念着,也已知自己确也到了极限。剑身寒凉,连带着握着剑柄的那只手亦仿佛失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