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沛妘生
“你要拦我,”妫越州道,“那尽管试试。”
“——妈!!!”
楚人修见母亲竟当真与妫越州对上,简直肝胆俱摧,可偏偏无能为力。见母亲在妫越州的攻势之下竟能同素是然合力挡住,一时不致落败,则又令她颇为惊诧。她看得胆战心惊,一时便没能注意身后再度传来的脚步声。
“修儿!你还在此处作甚!”
这声音是楚柞,他身后尚跟着手持兵刃的一批弟子,想来是不能放心便带人前来查看。见儿子不作答,他也拧眉向不远处望了一眼,道:“夫人这是怎的——唉!我分明交代好了她!”
楚人修分神听到了这一句,忙问:“爹你交代甚么?”
楚柞却不再回答,他见三人已经战至谷边,妫越州已然占据优势,何怀秀左支右绌已被压得无从还手,素是然想趁机溜走亦被打得吐血连连。连他自己如今仍肺腑隐隐作痛。
然而,如今这事恐怕还非他做不可。
妫越州左手捉住后退不得的灵蛇枪,右手不知何时已拈来那老叔被震下的一片枯叶,旋即叶发枪随,直奔那本欲遁走的素是然而去。
何怀秀便也眼睁睁瞧着自己持枪向素是然胸口刺去,她急中生智忙以另一只手将那枪杆上击,纵然只是歪斜些许,却也给了对面生机。
素是然有生生不息天魔功护体,可他旧伤还未完全愈合,面对任何来招都难免谨而慎之,不敢如当初一般全力相博,也正因此才愈发落了下风。须知妫越州虽然武功高强,可一半内力被封去,素是然纵然负伤可却能运行充沛内力,这股内力在这段时间的通行调养之下已与他的身躯愈发切合——远非当日在素家庄时可比。若他敢使出全力,又有何怀秀在旁相助,逃出生天是大有可能。
眼下叶至枪来,在求生欲望之下他终于爆发潜能,本来跌落在地的他骤然以掌斜击地面,自原地跳开之时险而又险避开了双重杀机,在空中留下了几缕被叶片割落的发丝。
妫越州冷眼瞧着他堪堪停在谷边,霎时间便已雷霆一掌拍去。素是然再度惊险避过,妫越州则不知为何,却向那谷中望了一眼。何怀秀再度上前。妫越州以一敌二,余光里却瞟见楚柞悄悄由几名弟子随行来到了近前。
她劈开何怀秀与素是然的一记连招,转而直向楚柞而去。那些弟子兴许也起到了些许阻拦作用但显然不多,因为在楚柞一脸凛然拍向那树一侧之时,妫越州的掌风已经逼近了他的面上。
楚人修双眸大睁,连声喊道:“妫大侠!妫大侠且慢!!爹!!!”
正在此时,一闪寒光却倏地越过她而去,直向妫越州挥出的那一掌而来。这一剑一气呵成、锐不可当,果真进步颇大。妫越州收掌后退,还未将不辨喜怒的视线落到实处,却突然听得“咻”“咻”“咻”一阵异响。
原来楚柞已趁机将手按在树上,这树干霎时间“脱皮换骨”,在被踢出的凹洞上方,竟露出树下一片密集的箭阵来,闪着森森寒光。这箭阵再催动的当刻便斜发出两侧利箭,率先隔断去路,随后才是正中的大片万箭齐发!妫越州在那箭阵所逼之下,闪身后退,双脚已踩在谷崖边缘——
她一脚先后踢向那两侧密集袭来的箭阵,几个后退便借势在高高向空中跃起,避开那中央的利箭寒芒。紧接着便如燕子一般落在那中央箭阵之上,飞渡向前。那厢楚柞却也眼疾手快,一下又将那箭阵关闭,那如利箭织就的“渡桥”猛然坍塌断裂。妫越州脚踩的最后一截箭羽失重坠下,它的位置离树边却也有好一段距离。一切发生不过在瞬息之间,惊险之余,旁观者难免心惊肉跳。妫越州最后一渡,身影已在旁人的眼中越来越分明,却在空中陡如飞鹰折翼,还未到岸便直直坠入了那深谷之中。
第66章 “论理,你该当恭敬喊我几声‘师母’才对!”
妫越州在不受控制一般下落之时心中尚感古怪。
这谷崖壁之上密密麻麻树木斜生,将那谷底遮掩得不见天日,可亦为她的下落添了许多阻力。就在连续踩断了大约百十根丛木之后,妫越州便感到腰侧突然传来的那股拉力仿佛终于力有不逮、霎时消失。然而此时山壁之上的树木却也骤然缩减,她便在已然减缓的下滑态势中借着两侧的凸起石块做缓冲,后则索性捉了一块长条状的石头,手中发力将它嵌入愈发光滑的崖壁之中,留下了一道长长划痕。
她胸中怒火未消,然而此时此刻却不免十足纳罕,猜测这谷下到底是有甚么东西。
以她的轻功造诣,绝不至于半路就摔下丢了脸,下落的主要原因是之前便被她隐约关注道不似寻常的谷中突然传来一股大力,竟将她趁机抓着“拉”了下去。
如此体验与她而言实在罕见,以至于她在被“拉”下去的当刻甚至都无从反应,至今神态之间犹自残留着些许懵然。
原书剧情中楚人修的占比不多,有关铸剑山庄的介绍亦相当有限,因而妫越州并不能从中得到多少有效消息。如今是武侠世界,想来出现“怪物”“怪力”的可能不大,那么大概率是有人。如今她下落距离已近乎百丈却未发现任何异样,那人只能在更深之处,可能施力跨越百丈,内功又该是何等深厚强劲?这样的绝顶高手竟出现在了铸剑山庄,莫非便如同那葛登的师父一般是此界尤占大头的“守旧”能量又一次的“弥补规正”?妫越州要做的事引“新”胜“旧”,若是如此,便绝不可掉以轻心。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个甚么东西,”妫越州心道,“上面那些便且先等我将这谷底扫荡干净再谈!”
如此下定了决心,她却突感下方的对面崖壁处吹起了一股邪风。妫越州双目一凝,便反手向那处打去,回响尚未响起,却听得有一嘶哑破锣嗓音沉沉叫道:“贼子找死!”
这嗓音嘲哳难听、不辨女男,自那四周崖壁嗡嗡回响震荡而来,恐怕亦有催人神志的功力,随之而来的还有发狂似的数掌连发。妫越州屏气凝心,听声辨位已断得那声源所在,当即便又是一摧掌。一时间崖壁震荡、土石俱下,妫越州与那发声人连拼数掌却不分上下,一边过招一边齐齐向下坠去。也正在偶尔光隙闪过的几个瞬间,她才能确信对方确实是一人,但模样怪异丑陋,五官实难辨认,只有满布猩红的一只眼睛在黑暗中犹显光亮。
不多时只听得“啪”的一声,两人几乎同时落到谷底。那怪人长啸一声,怪声喝道:“小贼!你并非铸剑山庄之人?”
方才的一番较量却令妫越州战意高涨,已是多年不曾体验到的势均力敌之感只迫使她扬声道:“等你赢得过我再说!”
话音未落,她已再度上前攻去。妫越州的习武之路,已自天道处所得的上乘功法打底入道,后又融汇百般武艺自成一脉,如今的功夫已臻化境,纵使有不时发作的毒症,在对上那些个对手之时却也不能影响终局。如今的妫越州却不得不心生警惕,纵使那毒症被姜问以封去她半数内力为代价暂作缓舒,但若此时突然发作起来却也容易坏事。
可这因如此,妫越州非战不可。
那怪人“哼哼”冷笑,自然亦拔掌相对。也正在这番较量之中,妫越州透过晦暗不明的光线瞧见了这怪人的全貌,不免惊诧十足。
原来这怪人只有左臂左腿完好健全,右侧躯体已然败坏——那右臂无力垂落、畸短缩小,右腿则呈扭曲之状、矮跛委顿。皱纹与伤痕密集交织的脸上只剩一只眼睛无损,头顶倒是还长着丛丛蓬乱的头发。妫越州还发现其身上只披了层破破烂烂的长布,随着主人的动作招式而鼓动不休。
又是百招过去,两人对了一掌便齐齐摔退,看来是旗鼓相当、难分胜负。妫越州心中却暗道不妙,为防姜问再生了大气,接下来她时无论如何不能再全力出手了。
“嘻,想不到!”那怪人此时气喘吁吁,嘶哑的声音中却带着很容易令人听清的兴奋昂扬,“丫头,是谁教你来的?”
妫越州一顿,对此人骤然转变的态度有些莫名。从方才的过招来看,此人行招兼容共济、气势磅礴,纵使身有残疾,却能以一掌击出万物勃生之意,坚忍不拔、匪石匪席,八成是女人。为此,她倒是愿意开口交谈,便道:“难道不是你捉我下来的?我正好生同人打着架,一下就丢了好大的脸!”
那怪人低低“噫”了一声,想起甚么似的,便道:“哦,原来是你?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攀上一半多,听得上方动静古怪,唯恐是那贱人再度暗害,这才出了几掌。哼哼,你瞧我的‘鲸吸’大法厉不厉害?!”
妫越州看着谷底之上滑不溜秋的崖壁,心中不免叹服,面上却不服输道:“那不过是我一时未查才叫你得手!若说你这大法,却还不如我的‘越州神功’,就方才你几时将我吸过去了?”
她辨完又对对方话里的某个称谓十分不满,道:“别叫我‘丫头’!”
那怪人又是冷哼几声,道:“甚么‘神功’,哪里比得上我鲸吸大法?!我不过是爬得累了,才让你三分!再说了,我怎叫不得你‘丫头’?论理,你该当恭敬喊我几声‘师母’才对!”
妫越州本还欲争辩,听到最后却不免奇道:“甚么‘师母’?”
那怪人眯起独眼将她轻飘飘打量一番,方用降尊临卑似的语气开口道:“你虽然机灵,创成了新功夫,可那基础功法还是我同人一起创出来的哩!这功法非得女人练不可,亦非得女人练才能成,你练到了大成,哼,难道我还试不出来?唉,可惜、可惜!我只写完了上半卷便给人害了……不对,你竟不知我?那你缘何会到这里来——你认识姓沈的不成?”
第67章 “哼,我必将他千刀万剐……”
此番话中可谓信息颇多,饶是妫越州,也是怔了一下才在脑海中将其分条捋明。她再度望向那怪人,便仔细询问了第一个感兴趣的信息:
“我可不会平白认师母,”她拉长了声音道,“甚么功法,你不妨说说看。说中了咱们再谈其她。”
与此同时,妫越州亦在脑中唤起了系统。虽说它如今有关对于“剧情进度”的回复大都刻板,但做为通道向此界“天道”递个信该是可行——只不过后者的回复大都混沌迟缓,恐怕一时得不到真切回答。
果然脑中传来的只有悠悠空响。
此时,原本语气渐露焦急的怪人却已被这不驯的态度噎了一下。她瞪大独眼,连一头乱发仿佛都炸了起来,就在妫越州警惕她又要出招之时,她却张口哈哈大笑起来,昂然道:“好,不错!你这丫头傲气得可以,实在对我楚颐寿的脾气!自然是非做我徒儿不可!既然如此,那我便问问你:那功法的第一式是不是‘生生不息、如日方升’?”
不等妫越州回答,她便如数家珍,滔滔不绝地将那功法上卷内含十式自头到尾皆尽说分明,不仅如此,她还道明:“我写这功法虽然天下第一、绝妙无双,但并非未有缺陷之处。倘若只练了这上半卷,体内大巧若拙之‘力’难跟‘虚实相生’之气,行过百招便有破绽。不过嘛,方才我多番诱你却始终无从下手,想来你这丫头还算不错——仅次于我,竟已自己将它化解!”
妫越州暗道原来她姓名“楚颐寿”,又将她这话同那卷中内容一一验证,不得不已信了八分,便道:“这话倒是不错。我在功成之后便发现了有此缺陷,遂有意搜习百家武功,博采众长、融会贯通,终于练出了新的功法来。不过嘛,若说你是我‘师姊’,那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你如今使的招数,也不见那功法的影子啊。”
那怪人名叫“楚颐寿”者气得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左手指着她道:“你这丫头信口胡沁!还师姊?那功法乃我与挚友呕心沥血创成,哪个配来指点?!你就是我徒儿!你认也也得认,不认……哼,哼,我索性在这里废了你!休以为我瞧不出来,小丫头你连出一掌的余裕都不剩下了!”
她阴沉地瞪着妫越州,已气得在原地转起圈来。她虽右腿不便,但功力高深犹有余裕,如此行动那是半点也不妨碍。若她当真打一掌来,妫越州还兴许真是不敌。妫越州思前想后,沉默良久,最终便在楚颐寿斜斜瞟来的目光中勉强出声道:
“那你挚友是谁?”
楚颐寿却冷哼一声,大声道:“关你甚么事!”
妫越州便呛声道:“我要认也是认她为师,偏不认你!”
楚颐寿给气得面部抽动,皱纹同伤疤便也齐齐跳动着向妫越州凝睇。她大叫道:“好哇,那我打死你——”
“你打便是,”妫越州思维敏捷,直声道,“将你挚友徒儿打死!”
“你!”楚颐寿气极反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不过她万万不会收你!”
妫越州故意大笑一声,道:“我上门三拜九叩、降心俯首,我又有如此天资,她岂会拒绝?!”
那楚颐寿闻言,仿佛一直被掩藏的痛脚再次给人狠狠戳中,便终于暴跳如雷,连声道:“你拜不了!你拜不了!她死啦!”
妫越州一时失语。两人之间便只剩楚颐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声响。不知过了多久,她方脱力一般再度摔坐在原地,将仅剩的那只眼睛也狠狠闭了起来。
又是一会儿,在寂静的周遭中,妫越州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死也不过那么回事,”她的声音听上去漫不经心,“有人是这么说的。她死时便不许旁人难过。”
等这声音彻底消匿在空中后,楚颐寿才睁开眼,嘶声道:“她是怎么死的?”
妫越州想了想,道:“寿终正寝。”
楚颐寿恨声道:“我挚友却是被人所害,英年早逝!贼人便是用花招骗取她信任的那招赘小白脸!哼,我必将他千刀万剐……”
“自然是要千刀万剐,”妫越州忍不住皱眉,顿了下又道,“可你为甚……会落在此地——难道亦是被他暗害……”
“呸!那小白脸也配!”楚颐寿破口大骂,嚷道,“给他八百柄剑、给他明坤剑也动不了姨姥姥我半根汗毛!若不是——若不是——楚柞那忘恩负义的阴险小人,趁我不察,暗施诡计,我又岂能落到这般境地!枉我、枉我这昏了头的视他如亲弟……”
原来楚颐寿正乃前任铸剑山庄庄主亲女,楚柞却是庄主收养来的‘儿子’。两人自幼相处,关系不差。但楚颐寿天资不凡,于习武之路进度神速,年纪轻轻便已赫赫有名。相比之下那楚柞虽也称得上武功一流,却远远不及她。谁知前任庄主却动了令二人成亲的念头,楚颐寿自然一口回绝,见了楚柞深感尴尬便索性游历江湖。那功法便是在这一时间写完了上卷。后来她为下卷功法的创立回庄找寻武功典籍,却在此时得知挚友身亡的消息——为她带信之人则正是楚柞……
“……我当时不曾生疑,更何况凭那贱人的功夫再高十倍也伤不了我去!哪知他竟伙同‘鬼医’暗中投毒。我发现不对之时已然太晚!他终于揭下假面,坦言是为继承铸剑山庄,又因我拒婚怀恨在心!楚柞只知我惯用右手,便先将我右手右脚折断!我佯作无能为力,趁他们松懈之时用左掌打翻那‘鬼医’逃出,却最终还是被逼跌进这深不见底的谷中……你问我为何如今使的招数不见那功法的影子,哼,还能为甚么?!自然是我这残手残脚,早练不成那讲求‘天高地阔’的功夫啦!”
第68章 “我楚兄恐怕身为巾帼却扮须眉!”
深谷之上,机关树旁,一阵冷风吹过,呼呼余响间,才将人从方才那始料未及的一幕中唤回神智。楚人修面色发白,却急声向接连不断向此处聚集的弟子喊道:“快拿绳子!越长越好——还等甚么!快去!拿绳子!”
她平素温文尔雅,对待同门也是宽和有礼,如此急赤白脸的神态实在少见。因此来的弟子里好些都发起了楞,回过神来亦是来不及深思便听从了此言。楚人修快步向前,见那深谷幽幽、昏暗无光,不由得心乱如麻。她看到父亲仍在立在那树侧,面沉如水,不发一言,则忍不住道:“爹!你岂能如此?!妫大侠来此并无恶意——”
楚柞听到她叫喊,方一下回过神来,他将目光从谷中收回,厉声对楚人修道:“混账东西!你没见她方才正是来要你老子命的!更何况正邪之分,势不两立,我等倘若心慈手软,又何以告慰那些枉死的无辜之人……”
“爹!你这话错了!”楚人修驳道,“江湖传言,捕风捉影,蜚短流长,岂可尽信?!我同妫大侠一路同行,自知她绝非滥杀无辜之人!此行前来亦只是为借阅我应承下的那明坤神剑的秘册,可爹偏偏心存偏见,不仅不同我商量便放出那等流言不说,还收留素是然这等无耻之徒在庄内,如今更是借阴谋将她逼落谷中!爹你一向恪守正人君子之道,可如今行径又哪一点担当得起一个‘正’字?!”
“孽障!”楚柞听着这一连声指责控诉早已火冒三丈,他扬手便“啪”的一声给了楚人修一巴掌,狠声道,“你是鬼迷心窍了不成!竟敢如此不孝?!你若是给那妖女勾了魂去,我不妨今日便打死你!”
楚人修侧过头,“噗”的一口吐出不少血水来。她自幼双亲和睦,虽说更是亲近抚育陪伴她的母亲,可也对古板严厉的父亲大为孺慕。她以为此行就算不能缓和妫越州与铸剑山庄之间的关系,也该说服母父放下偏见,却着实料不到父亲竟是另有谋划、又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痛下杀手。她望着如今气急败坏的父亲,恍惚间以为脑中那个刚正不阿的光明形象已摇摇欲坠。
“修儿!”
何怀秀爱女心切,尚未平复好方才留下的内伤便快步扑在女儿身上,见她右脸颊红肿渗血,心中大痛,转头便对楚柞怒道:“老爷这是怎么了!修儿究竟犯了甚么罪过?!你要打她,不如打我!”
楚柞险些被她下意识挥起的枪戳到,他退了几步,怒意更盛,道:“你真是疯了!慈母多败儿!多少次你都拦着不许我教训这孽障,瞧他如今已成了甚么样子!”
在一旁,素是然抚胸站起,他不管这一家三口的争执,踉跄着快步便要向那谷内望去,神情中犹警惕万分。正在此时,却突然斜刺来一闪剑光,他匆忙退身避开,定睛一看,原来是方才不明就里对楚柞相救之人,也正是那一剑才使妫越州落入了那机关箭阵之内。出乎意料的是,这人竟是个女子,灰衣束发,手持长剑,眉目凛然。素是然盯着她的面容,竟瞧出几分熟悉来。
“噌——”
那女子却不给他过多反应时间,眨眼间剑光如网,铺天盖地便向他笼罩而去。素是然尚因方才的鏖战内伤震痛不止,可有天魔引功法长流不息、自我修复,他倒也一时不惧这骤然杀机。也正在他挥掌对剑的几招后,脑中却突然灵光一闪,他盯着那剑客的脸叫道:“你是李尧风的那个妾室?”
回答他的却是径直逼喉的一剑。
原来此人正是沈佩宁。自潜入铸剑山庄后她便与陆还青分头行动,意在能尽快找到妫越州行踪。她人生地不熟,兼之因回忆心烦意乱,本来没算要与陆还青争先。然而巧的便是她竟意外晃悠到了这西门附近,又见有铸剑山庄弟子行色匆匆,便暗中跟了上去。哪知便恰巧听见楚人修那声惊痛不迭的“父亲”,她转眸瞧见妫越州那不为所动的冷酷神态,脑中一震,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如今还是在从前……
等她终于恢复清醒之时,却更是心神恍惚、不知所措。
“你到此地来是为何事?”素是然认出她身份之后更生疑心,连声问道,“是玄机阁……不,你那日在素家庄分明是同那妖女一起!”
沈佩宁心中大恨,剑势更猛。素是然躲闪不急,上臂竟被划了道口子,纵然伤口不深,却也令他杀意高涨。
“住手!”
楚柞瞧见此处异动,也顾不得再与妻儿纠缠,忙上前阻止。他持剑挑开沈佩宁再度刺向素是然要害的一招,借势将二人分开。
“敢问姑娘是何人?”楚柞自方才起一直神思不定,如今才注意到沈佩宁竟是个女子,纵然承她一剑之恩,可心中亦不免增添了几分憎恶警惕。
沈佩宁冷冷瞧他一眼,又见山庄弟子在后围聚,她紧了紧握剑的手,道:“寻仇的人。”
楚柞拧眉沉目,问道:“姑娘的仇家又是谁?莫非……正是妫越州那妖女?可若如此,又缘何要对素少侠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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