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虐文的另种方式 第78章

作者:沛妘生 标签: 江湖恩怨 快穿 现代架空 爽文 穿越重生

  认真说来,哪怕现在顾府的生活水准有所下降,可饭菜的精致美味也超过一顿普通烧饼的滋味。可木繁绘在顾府食不下咽,吃起这烧饼来只觉得香极了,就着咸菜和煎蛋,那就更可口了,更别提还有豆浆入口,香醇绵滑。木繁绘吃的第一个是无馅的,再往后又吃到肉馅的、素馅的、豆沙的……她出门时不算有胃口,可往这儿一坐,竟然不知不觉将李婶上的这一小筐五六个烧饼全吃下肚了。木繁绘喝着快见底的豆浆,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还不想走。

  正想着,忙过了客流量最大时的李婶打帘出来了,见她竟然能光盘倒是吃了一惊——她本是害怕木繁绘挑口,所以各个口味的都给她来了个,正想问她吃着那个好呢。见到木繁绘肯吃,李婶也高兴,便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话起了家常。说到了兴头上,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说了那些话,可等她说完了,又难免后悔。

  “……当然了三太太,这些话也是我……”

  她要描补的话没说完,却听木繁绘低声开了口。

  “……可我离了他能干什么?”她说着,又回忆起了自己的母亲,“我这样的……也只能靠男人吃饭了,不然老了……”

  “三太太,你这就不对了!”李婶不认可地打断她,问,“你瞧瞧,我不比你老?”

  木繁绘愣住了。李婶就在她吃惊的神色中继续说:“我比你大个十几岁吧!我今年都四十六了,还从来没傢过人、没靠过男人吃饭呢!只要自己手里有钱,怕什么老?虽说我的钱不多,可总比傢个人可靠!三太太你别怪我说句难听的,你要是只想着靠男人吃饭,恐怕老了也是你伺候他,没有你享清福的份儿!再说了什么不能学?你以为我是生下来就会烙饼的?我是来了这儿以后才学的呢!三太太你说方才这饼吃得不香?人站起来走路还是学的呢!什么不都得学嘛,不学你怎么会?三太太你又年轻,怎么竟说些丧气话?”

  木繁绘下意识要反驳,可看着李婶振振有词,又猛然不合时宜想到了自己那早逝的妈妈。

  她心乱如麻地离开了。

  没想到回了家,等着她的却是这一难。

  顾闻先见她不说话,还敢瞪眼,更是暴跳如雷,竟一把摸起茶壶,兜头又向木繁绘砸了过去。

  “哗嚓!”

  木繁绘下意识举臂护脸,身体发抖,这时身侧却突然传来一股拉力,她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只见到那茶壶落在地面被摔了个粉碎,淌出的茶水还冒着丝丝热气。

  “襄仪?”

  木繁绘放下手,转头去看,竟然是——大太太。

  ——她比之前,变化了不少。

  秦襄仪进顾府的时候没受到阻拦,大概是守门的都凑着看热闹来了。她拍了一会儿的门,而后便索性直接推开了。还好循声赶来,不然这装着热茶的茶壶砸在头上,人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你头上的伤,”秦襄仪先对木繁绘说,“快去处理一下。你的丫鬟呢?”

  她还记得那天与木繁绘见面时,那个在她身边狐假虎威的丫鬟。

  木繁绘一手捂着头,嘴唇嗫嚅了几下没出声,这时晓玲终于从门外跑了进来,急急忙忙地将她扶住了。

  “襄仪,你回来了?”顾闻先的怒意霎时散了,他也没注意这些事情,只是执着而热切地望着秦襄仪。

  秦襄仪见木繁绘被搀扶着走了出去,才将目光放到顾闻先的身上。她的眉峰聚拢,也不多废话,只问:“我写给你的离昏书,你有什么意见?”

  顾闻先怔了一下,他勉强笑着说:“什么离昏书,襄仪,你在同我说笑吧?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把那些女人全都送走,襄仪,只要你愿意回来!我也只剩你了,襄仪。”

  秦襄仪冷眼瞧着他这副深情款款的嘴脸,只觉得恶心极了。她深吸口气,继续说:“既然这样……你是认真想跟我和好?”

  顾闻先听到这话欣喜若狂,忙说:“当然!当然襄仪!只要你愿意,我做什么都行!”

  秦襄仪冷冷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说:“你最好说到做到。”

  顾闻先连连点头。秦襄仪不再管他,转头向外面围着圈探头的下人扬声道:“都听见了?”

  那些人见她面色不善,以为是要问罪,各个都站直了诺诺不言。但是秦襄仪只是扫了她们一眼,转头便向后院去了。

  顾闻先望着她的背影,一时间只以为自己在做梦,一时又疑窦丛生。思索间,室内的狼藉已被清扫干净,外头的下人经过先前一遭再不敢懈怠,“砰砰”叩响了门来传话了。

  “老爷,有客人来!”

  顾闻先拧眉望去,却见那后面的人已然迈步走进了屋内。是魏央的下属,丁克信。

  “秘书长请您前往巡捕房一叙。”她表明来意。

  顾闻先却目光阉狠,冷笑一声说:“我这里还有什么证人证物是该魏秘书长关心的?顾某行动不便,恐怕不能让你们遂意称心了。”

  “顾司长说笑了,”丁克信客套了一下,“是关于旧党里督政署关键人物的相关要事,秘书长认为您会感兴趣。”

  顾闻先闻言,下意识便道:“你说妫越州?”

  他又思及秦襄仪的突然回来,不免心有犹疑。

  “顾司长聪明,”丁克信说,“秘书长还有句话想问您——‘要不要报仇?’”

  

第146章 “——你要将这件事交给我?”

  报仇?

  这真是个极具吸引力的诱饵。

  顾闻先哪怕压制着自己不去回想,可“妫越州”这三个字只要一提,便足以令他恨得咬牙切齿、眦裂发指。

  ——一切都是从她开始的!顾闻先记得很清楚,自从她为抓钱复宽而将阻拦的自己打进了医院,原本正常的一切就纷纷偏离了轨道!他从天之骄子一下摔到了地底,才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妫越州就是顾闻先至死不忘的死敌大仇!

  “……那个该死的女人!”等真正来到魏央面前时,提起妫越州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心绪平静,哪怕魏央也是他所憎恶之人,他还是愿意听一听对方有什么话说,“你想怎么对付她?”

  魏央的面容之上波澜不惊,她的绷带已除,肩上的伤处虽然还有痛痒,可已不影响日常活动。她将一份文件扔到对面,介绍说:“这是曾经巡捕房的记档。”

  顾闻先拿起来,翻了两下,发现是之前对于启明学生的一些口供记录。

  “我记得顾司长曾经在医院同我说起,”魏央继续说,“妫越州身涉共和党慊疑。”

  顾闻先手指停住,想起在住院时魏央的那次探访,记忆复苏,他的语气便亢奋起来:“不错!这还是钱兄……钱复宽曾经来我家中宴饮之时所透露,妫越州此人兴许和密谋‘共和’一党暗有往来……”

  他振奋地望向魏央,而后又反应过来她叫自己来必定是要证据。

  “钱复宽当日说得笼统,只说有个学生似乎供述了报社内学习的什么‘剪报’,里面有关键信息,”顾闻先低下头自言自语,“好像叫什么‘华英’,那个学生是……”

  他的手下快速翻动着,目光在一个其中一页顿住了。

  “——是这个姓‘秋’的学生!”他说道,“这里写着,她们有时会在社长的组织下,共同学习一个名叫‘华英报’的报刊内容,上面有许多‘新思想’,问起上面文章的作者,她只记得一个‘女有为’——这岂正不是‘妫’字?!”

  魏央说:“据我所知,这位名叫‘秋诺’的学生母父曾经和警政司前司长贾德龙关系不错,而贾德龙又和顾司长相见恨晚。”

  “——你要将这件事交给我?”顾闻先大喜过望,有事可做便意味着有机会重掌权柄,可紧接着又心有戒备——魏央与他向来不睦,又有害死老师卫闵的慊疑在,顾维先伤情加重甚至也有她的缘故,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发了好心?

  “正如我前面所说,这件事毕竟还是顾司长做起来更便利,”魏央身体靠背,双手交叉搭在腿上,神态自在里透露出一种对于绝不会被拒绝的笃定,“而且,现在内阁正缺人手。”

  和郡王死了,内阁也彻底跟皇室撕破了脸。因钱复宽而落在督政署手里的证据并不少,足够她们再从内阁撕下一大块肉来。实际上就在今天下午,魏央还接到了有人被捕的消息。这回旧党也学得聪明,竟也学会通过发报来抢占舆论了。这件事自卫闵身亡之时便已有端倪,只不过卫闵的死也有她的手笔,当时才忽略了那报里有多少会是旧党的人手,想来也不过是些小报刊,只是政宰叛国自绝的消息太具爆炸性。这一回,倒是正大光明推出了一个“凰日报”,能刀不血刃指着内阁骂了。

  魏央手里能用的人确实不算太多,至少比不上刚大胜一役的旧党一派。和郡王一事既出,她作为“始作俑者”已被忌恨,自然是要和皇室正面较量了,不仅要趁着皇室措手不及多补几刀,还要应对它们猛烈的反扑。可妫越州此人也不能不防。

  从棠明在上次争吵中的表现来看,她同样对妫越州行事的动机一无所知。魏央认为,有部分原因是她不满于自己被抛开而意气泄愤,故意要将内阁与皇室之间的协议破坏——这个人嚣张惯了,从来不知“忍”字怎么写。而就冲她从前在督政署的功绩,小皇帝恐怕也不会轻易放弃她。她兴许还自负于只要让她出来,就能令形势平定。

  还有部分原因,魏央不能确定。就从前钱复宽和贾德龙掌握的这些证据来看,妫越州可能是共和党,她是借和郡王一事,故意挑动了两派之间的纷争。而事情也正如她所愿,新旧两派毕竟针尖对麦芒,牵一发动全身,一旦开始了便绝不能轻易结束。这也是个很合理的解释。魏央不能确定的地方在于,妫越州是否当真不将她在督政署、在旧党中的大好前途不当回事。

  无论是哪种原因,她都是不可小觑的隐患。将这件事交给顾闻先,一来是仇恨是最好的驱动力——他恨妫越州,毋庸置疑;二来么,他还有个得天独厚的“优势”。

  “我记得您和妻子尚未离昏,”魏央说,“而她也和妫越州关系不错。当然,这只是个提醒。”

  顾闻先攥紧了手中的记录文件,神情中晦暗不明。

  *

  《重磅!内阁某员靠裙带揽权,受贿断出冤假错案!》

  “主编,您看这个标题如何?”

  贺良征看过点头,那边便又跑着前去校对最后一遍文稿了。凰日报第一天正式开张就来了这么个又急又大的事,贺良征中午便没能休息,还把何衷我也拉了过来。好在督政署虽然命令下得急,人手也备了不少,贺良征就带着人忙忙碌碌到了下午。

  今日的报纸已经快上加快印了两篇,不知反响如何。贺良征摘了眼镜按着眉心,正从这闲暇中松了口气,抬眼时却怔了一下。她瞧见何衷我似乎正在同一个督查使讲话。

  “……你不知道不去问?”她的声音里透着股不近人情的味道,“这个板块是之前你们妫督察长在这时就定下的,要写‘青年思想’,怎么突然就没了?往后只写这些贪官坏事?以后内阁彻底倒了我们也倒闭?”

  “这……”

  “衷我,”贺良征从后面拍了拍她,“好好说话,怎么又急了?越州要是知道你这么凶她手下的兵,你看她找你不。”

  何衷我仍旧拧着眉头,闻言下意识就拔高了声音道:“我怕她?我正要找她呢!这说好的事,怎么突然她就不管了?”

  贺良征将她向后拉了半步,自己上前,对那不语的督查使说:“实在不好意思,何衷我是个急性子。只不过报纸改版的事,我们确实要跟妫督察长谈一谈才是啊。”

  “她……”那督查使只说了一个字就咬住了嘴唇,摇头说,“妫督察长近来不在署里,不方便见面。”

  “那她去哪了?”何衷我问。

  督查使摇头不语。

  “她什么时候回来?”何衷我又问。

  督查使仍旧摇头。

  “好了衷我,”贺良征按住何衷我的肩膀,及时制止住了她想继续追问下去的想法,“越州近来兴许有任务在身,督政署也不便向外人透露。你别问了。”

  何衷我看了她一眼,不甘不愿地住了嘴。

  等那督查使转身走了,贺良征瞧着何衷我沉脸不满之态,特地将她拉到一个僻静角落,轻声说:“这样问只怕问不出来。咱们不如去问襄仪和姚阿姨,她们同越州住在一处,想来该对她的动向更清楚。若她真是失踪了,姚阿姨的询问督政署更不会轻易敷衍。”

  “我预感十分不妙,”何衷我说,“妫越州恐怕已出了事,否则她的手下何必如此讳莫如深?”

  贺良征说:“我们先去一趟姚家。”

  另一处,姚家才刚刚送走一位客人。姚奉安刚刚回屋坐下,一直在内屋躲着的孔延熙便问到:“她是我师姐的手下?她能进去看我师姐?”

  姚奉安点点头,还是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不过仍点头道:“她姓孙、名颖,是越州在署里的副手,和她一直关系很好的。越州被关起来,署里恐怕也有惊疑吧。似乎是上面点了头允许人前去探望,孙颖来问我有什么话说。”

  顿了下,她迎着孔延熙好奇的目光,笑了下说:“我也没什么话说,只说让她不要担心,还有就是她的师妹回来了,等着她出来接风洗尘呢!”

  “好!”孔延熙高兴地拍手,“等师姐给我烤鱼!”

  “快晚上了,你也饿了,我烧些菜咱们吃,”姚奉安说着就动身,“也不知襄仪那边怎么样,这丫头说走就走……”

  “姨你别忙活了!”孔延熙却穿起衣裳向外跑了,“我跟我老母亲说了晚饭跟她一起吃,她最近腰伤了我也不放心,我走了!等下次吧!”

  “哎!”姚奉安见她向风似的刮出了门,只来得及嘱咐了句“路上小心”。

  等屋子里再度安静下来,她叹了口气,不免又担心妫越州在牢里的情形。妫越州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姚奉安虽然骄傲,可总还有些放不下心。

  不知孙颖见到她了没。

  此时此刻,孙颖还没到大理院的监牢内。妫越州还在牢房中无所事事。

  段璋对她“犯上”的行为很不满意,又气又急,非但不满足她提出的那些“八菜一汤”的请求,还在郑女官的建议下削减了牢房用餐的份例。

  其实她最初提出的建议,是要给妫越州换一个条件更差的牢房。不过段璋在狱卒开锁带人的前一秒及时喝止了他,她同妫越州意味不明的目光对视,高声要求狱卒给牢门多上几道锁。

  妫越州对此持无所谓的态度。

  ——反正这锁保护的不是她。

  另外如果饿了,她总有办法搞到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