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与神同行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倒霉的人。
运气十分一般,但还没到这种地步的鹿栖表示深切同情,并不准痕迹地后退了一步,离倒霉蛋远了一点,去找朵朵继续辅导功课了。
她在高考完的暑假里其实做过家教,对此不算是毫无经验,所以朵朵的作业过得很快,如果顺利的话,八点钟就能结束功课的辅导。
但在七点钟的时候,异样再次出现。
鹿栖对环境的变化比较敏锐,光线的强弱也在其中。在接近七点钟的时候,她注意到,窗帘上印着的光亮终于开始出现些微的衰减,有了不同的变化。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衰减,也越来越明显。
“啊,太阳开始下山了。”
原本已经维持了将近一个小时的乖乖宝宝形象,好像已经完全成为预设了行动的影像的朵朵,目光突然再次跃动了起来,它的眼珠诡异地大幅度转了一圈,然后才看向窗外,嘴角咧出一个笑容来。
鹿栖和它一起向外看,漫不经心地发散着思维。
“夜晚是安全的”。
这是她在副本正式开始之前,在被开膛破肚的鹿玩偶服肚子里,发现的纸条上的内容。
“白天是危险的”并不是错误的提醒,可“夜晚是安全的”这一条,却未必正确。
在副本里,副本结束之前,根本就不存在绝对安全的安全条件。
但同样的,能给出“夜晚是安全的”这个表象,也一定有某种原因。
是因为晚上的时候,“太阳落山了”吗?
“妈妈就快回来了。”朵朵高兴地说道:“妈妈总会在黑夜完全降临的时候回来。但是,那样的话,就太黑了,妈妈会看不清楚东西摔倒的。”
“小林。”它直勾勾地看向黑发少女,嘴角上扬,漆黑的眼睛里,属于鬼怪的恶意再次占据了上风。
“——你能帮我,把玄关处的提灯,挂在楼道里吗?”
……
“现在?去把灯挂楼道?!”
樊玲的精神本就在崩解边缘,此时听到老头子的要求,她的声音直接不受控制地拔高了一个度,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头子嘴角的弧度,已经变得诡异了起来。
樊玲一个激灵。
她连忙警醒自己面前的绝不是什么正常的雇主,而是吃人的鬼怪,勉强在脸上挂起一个笑容,争取道:“……现在没必要再出门了吧,而且也没人现在需要抹黑走楼道吧?你们不都在家吗?”
老头子直直盯着她片刻,然后,他笑呵呵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啊,小樊。小孙不是还没回来吗?”
“……!”
提起孙乘风,樊玲脸色微白。
她对队友还是有那么一丝同伴情谊的,因此一想到孙乘风,她就会想起自己丢下他转头离开的事情,而落到那种地步,孙乘风就算不死,也绝对被污染了。
没人能在那种情况里活下来。
樊玲绝不后悔,但她想起了一种绝对无法接受的可怕可能。
那就是……在某种情况下,这些被已经确认“死去”的队友,是可以回来的。
她不甘心地仔细辨认着老头脸上的每一丝表情,确认他真的没有开玩笑,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
孙乘风……很可能,会在今晚回来。
无论回来的,是活人,还是一具尸体。
她此时此刻,无比期望孙乘风就这么死在外面,尸体被鬼怪吞噬,没遇到什么诡异的、可能会导致不妙变化的东西。
他自己废物死了就算了,别拉她下水!
可无论如何,这是后面要考虑的事了,当下最麻烦的,是出门装这盏灯。
樊玲见过那些四处游荡的黑影,没有五官,也没有任何身体上其它器官的细分,能看清楚的只有躯干和四肢,可只要看见,就会被激起心中未知的恐惧,如果可以,她绝对不想再出
去第二遍。
还是为了给“回家”的,十有八九已经变凉了的队友。
或许是为了鼓励玩家踏出房门安装提灯,屋外所有诡异的动静全都消失了,窗外的黑影也不再粘在窗户上,在缝隙之中窥伺她的一举一动,并用几乎要把窗户敲碎的力道拍打。
樊玲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拿起提灯,来到门前,近乎屏息凝神地打开了门。
没有跳脸的鬼怪,门外一片寂静。
可以从楼道里开得极大的窗户看到,外界的光线已经变得暗淡而昏黄,但还是有一些亮度的,更像是黄昏,并没有直接步入夜晚。
可明明开着数扇窗户,能见度并不会很低的楼道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光线一样,十分阴冷暗沉。
和白天的模样截然不同。
樊玲毫不怀疑,等外面彻底黑下去,楼道里会真的什么都看不清。
她不由心里发怵。
她几乎每走一步心里都要打鼓,警惕着、等待着可能会随时钻出来的黑影,和恐怕已经死去的队友,几乎要走得抓狂。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来到楼道中段。
按照老头所说的“惯例”,她应该是要把手里的提灯,挂在靠近自家房门的一侧,握杆的部分收好后对准房门,这才能指引迷路的队友,让他们找到回来的路。
越去做这些事,樊玲就越忍不住背后发毛,总觉得,似乎有人正在看自己。
此时,她已经站在了正确的位置上,只需要把提灯挂上去就完成了。但就在这时候,一个新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了她的心中。
她看向对门的那一户——和她与孙乘风临时组队的女玩家,所负责的那一户。
……反正,他们都是队友。
死去的队友回去其它队友的家,也是正常的吧?
——于是,她上前一步,把手中的提灯,挂在了对面住户的门前。
第85章 完美雇工17
同样的事件,也发生在潘景那一组的身上。
而和樊玲境况相似的是,他们也同样失去了一名队友。
刀疤脸男卷了张纸叼在嘴里,以此来抑制住心里的烦躁,不时看向潘景的眼神里,也充满了不善。
而潘景面色僵硬地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和刀疤脸对视。
“现在知道怕了?”刀疤脸男冷笑道:“刚刚推别人去死的时候,你怎么没怕?”
他们不知道其它队伍是什么情况,但他们这一个下午,过得极为不顺。
光是鬼来电就令人心力交瘁,更何况在下午的时候,队伍里的女玩家还提出,这间屋子里,可能进了一个别的东西。
没人敢不把这句话代表的信息当回事,也因此在工作的后半程里,他们的精神更加紧绷,而注意力的分散,也让打来电话,总是在言语里挖下陷阱的鬼怪有机可乘。
在道具经历过一波消耗后,第一天的工作总算是结束。
当他们以为可以暂时松口气时,那个一直在屋子的阴影处、缝隙里窥伺他们的鬼怪,却突然冒了出来,直接朝着他们的身上扑了过去。
潘景感应到不对劲,一回头,就看到了那张涎水直流,明显饿到极致的青白脸庞。
他当时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于是,下意识地——他把已经反应过来,朝旁边退开的同伴,重新拉到了自己的侧前方。
当时,那只鬼怪继续捕猎他,明明会更简单顺手,可或许是它更偏爱女人肉质的缘故,在发现他的举动后,它的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微笑,随后便直接调转了方向,瞬间咬断了女玩家的喉咙!
等潘景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鬼怪已经拖着战利品离开了。
而当时唯一能反应过来反击,或许还有一定战力的刀疤脸男,却直接被关进了洗漱间里,怎么也出不来,但在半透明的门内,他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并十分后悔,当时没有提醒女玩家离潘景远一点。
他虽然不算个好人,但也不以杀人为乐,毕竟进入副本里的玩家,大部分都只求活下去而已,所以他不会对潘景的行为说些什么。
但他对潘景是个蠢货这件事,非常在意。
是否狠心和脑子够不够用完全不挂钩,潘景根本没有被他害死的那个女玩家的素养,之前还不明显,但在减员之后,这种猪队友带来的不适感便越发强烈。
因为在鬼怪消失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包围了整个房间外围的黑影。
由于少了一个人,他们两个花了极大的功夫,才在它们闯入之前,关上所有的窗户,拉上所有的窗帘,甚至还用掉了手里道具的次数。
还是刀疤脸男发现,只要外面的光线完全透不进房间,这些东西就不会真正进来,顶多小心它们伸出的利爪,才及时控制住局面。
而当时的潘景,却完全是手足无措的状态,不但旁边来个人说什么他都会听,完不完得成恐怕还不一定。
刀疤脸男的不满,进一步加深。
直到刚刚,雇主走了进来,应该是得知他们完成了工作,随口夸了他们两句;下一秒,雇主话音一转,回忆一般,说道:
“我记得,我明明雇佣了三名员工。另一名员工不在这里吗?”
听到这句话,刀疤脸男顿时心底一沉。
因为以往的副本里,npc们只会对玩家的死亡视而不见,就算有人死在它们面前,它们恐怕都不会眨一下眼,这还是好点的、没有也上前分一杯羹的情况。
但怎么也不会主动提出这一点。
除非……
副本之中的形势复杂,又或者,在这个副本里,关于“队友死亡”这件事,有一道特殊的机制。
无论哪个可能性,都绝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刀疤脸男的心已经彻底冷却下来。
而潘景却还仍然有些没意识到状况。
由于人是他害死的,他面色不太自然地说道:“她……出门了,因为工作已经完成了,她就想在小区里再参观参观。”
“哦,原来是这样。”
雇主点点头,像是完全没有发现潘景想要隐藏的东西。
就在刀疤脸男也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的时候,雇主突然开口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在走廊挂盏灯吧,你们的队友,当然得由你们带回家。”
说完之后,在潘景陡然煞白的脸色里,雇主扯出一个笑容,不等他们询问,便回到了卧室,并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