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二丛鱼
不过他的视线,却敬畏地望向坐在石案前的那人。
青年男人也是一身白衣,只不过衣袖更加飘逸宽大,用玉冠固定的墨发尽数披在身后,衬得他玉貌清绝,眉梢眼角透着几分淡泊与柔和。
陆展仪看仙尊半晌没动静,一时也有些搞不清他到底怎么想的。
只得再次重复,“秦墨知道师尊过来织庾洲,特意将府上的芍药居留了出来,师尊要过去借住么?”
他口中的秦墨,正是如今的秦家家主。
秦家祖上凭借着铸剑和丹药生意起家,在仙洲中也有不小的名望。眼下听说青云宗的掌门到来织庾洲,肯定是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的。
卿衡还是没说话。
但陆展仪却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化,尤其是在听到“芍药居”这三个字后,师尊的眉眼处明显倥偬落寞起来,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谁。
师娘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她还在世的时候,跟师尊的关系其实一直不冷不热,就连两人的洞府也挨得很远。
青云宗的所有人都以为师尊不喜欢自己的妻子,
只是因为责任才不得不娶她。
没想到,现在忘不掉过去的反而是师尊。
陆展仪见状也忍不住唏嘘:要是微生师兄在就好了,可能还能帮着劝慰一下师尊。
师兄虽然也不太喜欢师娘沉闷温柔的性子。
但看在师尊的份上,仍旧对她事事听从恭敬,而且每次见到都会认真喊师娘。
唉。
也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按理说他这次下山除妖兽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竟然连个音信都没传来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
就在陆展仪暗自望天,长吁短叹的时候。
坐在案前的青年男人终于开口,而且已经收敛了落寞神情,眉眼处尽是淡然,“告诉秦家仙奴,本尊今夜就会过去。”
*
与此同时,辛夷站在客栈里打了个喷嚏。
她刚从楼上下来,揉揉自己莫名泛红发痒的鼻尖,一抬眼就看见了从外头回来的张映清。
少年郎白衣翩翩,潇洒俊俏。
只不过看着她这副形容,还是讶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这都快到中午了,你该不会是才睡醒罢?”
辛夷点点头,诚实回答,“是的。”
她不仅刚睡醒,还醒得不太体面。
不过这些没必要跟张映清说,她走到那张临窗的桌案旁边坐下,然后招呼店小二上两盘糕点,再沏一壶清茶。
张映清跟着她坐下,然后从袖中掏出一个葫芦状的精巧瓷瓶,宝贝似的傻笑两声。
凑过来,用炫耀的语气神秘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辛夷打量那瓷瓶小巧的外观,还有描金的花纹。
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捧着脸蹙眉片刻,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包装精美的跌打损伤药?”
少年眉眼立刻耷拉下来,仿佛吃瘪一样。
刚想气愤地红着脸驳斥她两句,身后就传来一道清冷熟悉的男子声线。
——“阿灵。”
张映清看到少女的身形陡然僵滞,接着露出个介于面红和尴尬之间的表情。
不过很快就坐直了身子,假装漫不经心地和他拉开距离,朝着身后青年笑着喊了一声,“牧澜哥哥。”
窗棂外不时的有行人经过,扑棱着翅膀的鸟雀停在屋檐下。
乌黑圆润的小眼珠好奇乱眨,似乎也在注意着客栈里的俊美青年和少年少女。
辛夷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脑子里忍不住回忆起今天早晨睡醒的那一幕。
她昨天出去玩得太开心喝醉酒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和微生澜睡在同一张床榻,而且还死死抱着对方的腰腹。
不仅如此,她的脸颊也枕了上去。
如果位置再往下一点,那就是让人面红耳赤的奇怪姿势,她不知道微生澜醒没醒,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赶紧爬起来还是继续装睡。
艰难纠结了好半天,才撑着胳膊想从他身上起来。
先是小心翼翼地移开一只手,接着脸颊也抬开……刚要微微松口气,结果一抬眼,就对上青年那双幽冷平静的漆眸。
她心中一惊,撑起来的胳膊又重新跌了回去。
而且慌张无措的手指,恰好按在了最不该按的位置上,似乎软软的……不对,硬硬的。
她茫然地下意识捏了捏,然后听到青年唇边溢出的一声闷哼。
清冷似玉,又透着一丝被亵渎的羞愤。
“……”
她知道自己按住的是什么了,救命,这下要怎么解释她不是故意想要占他便宜。
然后微生澜压抑着恼怒的声音传来,“滚下去!”
辛夷自知理亏,红着脸颊,从善如流地从他身上滚了下去。
短短两刻之后,他们再次视线相对。
不过令她松了一口气的是,微生澜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生气了。
辛夷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她在主观意识上完全无辜,但在客观上却做了很多不该做的,好在对方心胸宽广,并没有要跟她仔细算账的意思。
为了表示自己的歉疚和讨好,辛夷主动拉开身边的椅子,并且将摆在面前的那碟冬瓜糕推了过去,“尝尝看,这个可以配着清茶吃。”
那殷勤狗腿的模样,看得张映清一愣一愣的。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而且他总觉得辛夷和青年待在一起的时候,会不自觉用宠溺的眼光看着对方。
张映清的视线偏移,缓缓落到了青年戴的那张梅花银面上。
脑海中回想起少女最开始说过的话,也忍不住疑惑起来:难道这人真的生得极为好看,让她神魂颠倒,所以才会对他如此不同?
周围安静了片刻。
微生澜在辛夷旁边坐下来。
其实刚才看到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的时候,他心里涌出许多莫名其妙的怒意,仿佛遭遇了某种背叛。
但此刻望着少女莹亮带笑的杏眼,那怒意又消散了大半。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情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情绪都跟她有关。
就好像昨夜。
他本来是想推开她的,却还是在她一声声含糊不清的情话里选择忍耐。
他想:既然她那么喜欢自己,那么被她抱一下也没关系,被她占些便宜也没关系。
结果睡了一觉,就变成了今天早晨这样。
少女的眼睛仍在望着他,亮晶晶的,微生澜的视线却落到她可爱嫣红的唇上。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他从前亲过她么?
如果是道侣的话,应该是会亲的。
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他必须承认,他们应该有过比他想象中更亲密的关系。
微生澜偏过头,收回凝在少女面颊的视线。
然后从碟子里拈起块儿冬瓜糕,垂眼看了好半天被糖霜包裹的青翠糕体,才放到唇边咬了一口,而后立刻皱眉。
辛夷本来就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吃完之后蹙着眉,半晌没说话。
于是有些疑惑地歪头,“很难吃?”
微生澜:“太甜了。”
辛夷听罢笑起来,很体贴的表示,“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吃了。”
然后把碟子推到旁边的白衣少年面前,语气慷慨,“剩下的这些,道友可以多吃一点。”
张映清:“……”
感觉被关心了,又好像没有。
辛夷见少年迟迟没有动手去拿,也不勉强。
毕竟修仙界都是这样,大部分修士都对口腹之欲的渴望并没有多强,于是她的视线重新落到少年手中的小巧瓷瓶上,好奇问,“你还没告诉我呢,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芍药花露。”
张映清说完之后,看到少女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仿佛在问:只是一瓶芍药花露而已,有什么好神秘宝贝的?
于是他便又补充道,“这是秦家特制的芍药花露,是仙池里蕴养出的名贵品种,滋味甘甜,可以直接服用,对修士的身体有益。而且这东西有市无价,虽然不贵,但卖完一波就没有了,很多人抢都抢不到。”
眼见着少女被勾得来了兴趣。
张映清索性把自己知道的那些有关秦家的风月传闻,全都说了出来。
大概要追溯到两百年前,简单来说,就是个狐妖报恩的故事。
善良好心的凡人姑娘,曾经在山间救下了一只受伤的雪狐,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对方真实身份,给它包扎伤口之后,又将它放归山林。
没过两年,戚月浓在同样的地方邂逅了一位俊俏公子。
对方声称对她一见钟情,并且很快登门提亲。
戚月浓本来就家境贫寒,只是镇子里穷酸秀才的女儿,在家中不怎么受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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