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沈宝惜惊讶:“他未婚妻家世很好?”
“没有。”裴清策苦笑,“就是普通人家,二弟铁了心要娶,姑娘家那边还扬言,若是婚事不成,就会告二弟欺辱人家姑娘。”
沈宝惜面色一言难尽。
既然都到了要去衙门告的地步,证明两人还没有定亲就已有了首尾。
“这是你们裴家的事,完全不用告诉我。”
裴清策颔首:“但是裴家拿不出这笔聘礼,估计要动用我从你那里拿来的银票。”
沈宝惜恍然:“你要动那银票,又觉得该跟我说一声,所以才约了我出门?”
裴清策颇有些小心地问:“我……小题大做了?耽误了你,实在是抱歉,但若是提都不提就把这银子付了,我这心里难安。”
沈宝惜打量了一下他的眉眼:“话说,婚姻大事该遵从父母之命,也是该由父母出面操办,你爹娘还在,怎么让你这个做哥哥的出钱?”
裴家本就不富裕,全家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裴清策的秀才功名。
都说穷秀才富举人。
秀才要顾惜名声,不敢过分敛财。那个姑娘和裴清策二弟来往的时候,就该知道陪家没有多少钱财,张口就要二十两……这哪里是问裴家讨要?分明是算计沈府拿这笔银子。
裴清策垂下眼眸:“爹娘说,我是做哥哥的,有能力就该多照顾弟弟。”
沈宝惜对这话很不满:“你别爹娘说,若他们说什么你都照办,那……咱俩这婚事还是退了吧。”
裴清策霍然抬眼:“沈姑娘,他们承诺过,只要我这一次帮了忙,日后就再也不会逼我做为难之事。”
对于这话,沈宝惜一个字都不相信。
妥协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裴清策看出沈宝惜的不满:“沈姑娘,双亲养我一场……有些事我现在不好跟你明说,但我可以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沈宝惜嗯了一声:“我在乎的不是二十两银子!今天你能在他们的哀求之下给银子,明日就能因为他们而做出让我为难甚至是生气的事。”
裴清策忙道:“不会不会。”
沈宝惜能感觉到他的真诚,放下茶杯告辞,算是揭过了这一茬。临走前,忍不住问:“方才我注意到你偷偷打量知府夫人了。”
两边人错身而过时,她明显有发现裴清策浑身紧绷,而且放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裴清策讶然:“你发现了?”
沈宝惜扬眉:“不解释一下吗?”
她怀疑裴清策和知府夫人之间有怨,或者说,是裴清策单方面对知府夫人不满。
眼看裴清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沈宝惜也不为难他,提醒道:“那是知府夫人,你该不会傻到和知府大人作对吧?”
第20章 身世“当然不会。”裴清策抿……
“当然不会。”裴清策抿了抿唇,“我没那么傻。你是我的未婚妻,有些事情我便也不瞒着你了,知府夫人……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
的那么和善。我和她之间确实有些恩怨,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有事,也不会牵连你。最重要的是,我不会傻到以卵击石。”
沈宝惜微微蹙眉:“咱们俩这未婚夫妻的名分是假的,我只想知道你会不会牵连我,至于其他的事,你不用跟我交代。”
裴清策不说话了。
沈宝惜莫名就感觉到了他的倔强。
“行,今儿先到这里,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再留下,她怕自己会质问出声。
*
沈宝惜的脂粉铺子开张,她制出的脂粉上妆后很是通透,完全没有了原先脂粉的假白,开张后,即便定价不便宜,也还是引来了不少女眷。
改名风华脂的铺子再次在城内扬了名。
这种脂粉别人都仿制不出,且上妆后真的能让女子改头换面。
一时间,众人纷纷围上来恭喜。
沈宝惜疲惫不堪,但赚银子还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她强打起精神应付众人。
“恭喜恭喜!”
熟悉的男声传来,沈宝惜下意识抬眼望去,就看见了蒋庆南。
上一次二人相见,相处得还算愉快。沈宝惜笑容真切了几分:“多谢三公子捧场。”
蒋三公子解释:“这位是孙姑娘,今日我带她来选些脂粉。”
他边上站着的那位孙姑娘气质文静,长相秀气,有些过分秀气了些,脸小,五官却精致,对上沈宝惜目光后,她白皙的脸色渐渐泛起了红晕。
“麻烦沈东家了。”
想来这位就是蒋三公子的心上人了,他本身是个面嫩的,看着比实际年纪要小,这心上人脸也小,倒是挺般配,沈宝惜笑了:“这有何难?孙姑娘随我来。”
她将适合孙姑娘的脂粉都选了一样,大大小小十来盒,她还耐心的一样一样给孙姑娘试上。
沈宝惜的性子,在不为难自己的情形下,很愿意与人方便。
尤其沈宝惜和蒋庆南相看过,如今蒋庆南带着个姑娘过来,但凡她神情和语气上有半分不对劲,都会被这姑娘怀疑二人之间有情……可不好影响了人家的姻缘。
孙姑娘很满意,示意身边丫鬟付账,挽住了沈宝惜的胳膊:“沈姑娘,庆南说你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经常哄我,这一次倒是没说假话。沈姐姐,以后妹妹来找你,你可别嫌妹妹烦。”
看着面嫩,竟是个自来熟。
不过,她神情娇俏,笑容满面,并不惹人讨厌。
沈宝惜笑着答应了下来。
孙姑娘又热情地邀她去喝茶,盛情难却,沈宝惜拒绝不了,她闲着也是闲着,跟着二人去了。
两个姑娘走在前面相谈甚欢,蒋庆南小跟班似的坠在二人后头。
当下女子讲究德容言功,背地里不能说别人小话,两个姑娘凑在一起说的都是首饰衣料。
沈宝惜对这些那是信手拈来,孙兰芳面嫩,平时又少出门,不知自己适合哪种,听得如痴如醉,一场交谈下来,她看着沈宝惜的眼睛里满是星星。
蒋庆南觉察到不对,心上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没有这么亮,他几次提出告辞,都被孙兰芳挡了。多提了两回,还被孙兰芳催促:“你若是着急可以先走,我再和沈姐姐聊一聊。”
闻言,蒋庆南蔫了,深觉自己把孙兰芳带到脂粉铺子里是他做得最错的决定,心里也暗暗打定主意,如非必要,再不让两个姑娘凑在一起。
瞧瞧,他好不容易才把人约出来的,今日都还没能坐下来好好说几句话。
之前是兴致勃勃带心上人买脂粉,这会儿悔得恨不能捶死自己。
*
沈宝惜脂粉铺子生意不错,沈正礼特意过来送贺礼。
堂兄妹二人许久不见,上一次沈正礼帮忙送了沈母回了,沈宝惜以为自那以后他会和自家来往密切一些,没想到之后就跟消失了似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沈母年纪稍微大了点,大夫说,让她在床上躺四个月到半年。
男女有别,沈正礼登门,也不可能去屋子里探望沈母,隔着屏风问过好,就跟着沈宝惜一起出来了。
沈正礼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堂妹:“惜妹妹,最近可好?”
沈宝惜颔首。
沈正礼一脸不舍:“我这才忙完回来,你都定亲了。裴清策是我兄弟,他以后要是对你不好,你尽管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沈宝惜笑了笑:“行!”
两人是假的未婚夫妻,有什么好不好的,合得来就多相处一阵,合不来早早退亲。
“过两天裴家下定,请了我过去帮忙,妹妹去不去?”
沈宝惜摇头:“裴秀才没跟我说。”
既然没说,她不会上赶着。
沈正礼转而又问起沈母的伤势,问完后提及他这一次去隔壁府城的遭遇:“二叔让我去的,这一趟让我赚了这个数。”
他伸出一个巴掌。
沈宝惜扬眉:“五百两?”
沈正礼一乐:“最近我在看铺子,能买两间铺子!”
他心里很有成就感,这个是他凭自己的本事买下的,因为家中兄弟太多,家财又不太多,兄弟几个都在几间铺子里帮忙,但却没有任何一间铺子落到他们兄弟的名下。
等这铺子落到他名下,他可就是兄弟几人中唯一一个有自己铺子的人。
他心里太高兴了,本来应该等二叔在家的时候上门拜访,但他实在等不及。
“惜妹妹,以后你和二叔有需要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千万别跟我客气。”
他没有多留,很快起身告辞。
沈正礼就觉得吧,裴清策是他的福星,这一次的铺子就是因为裴清策的提醒得来。
他打算准备一份厚礼,亲自去一趟裴家,再看看裴家需不需要人帮忙,若是人手不够,吩咐两个下人去帮衬。
如今裴清策可不只是他的兄弟,还是他以后的堂妹夫。
*
沈宝惜又忙了一个多月,脂粉铺子的生意最近越来越好。
之前风华楼的衣物和首饰,也有外地的客商来商谈,不过,都是买了成衣带走。沈宝惜也接纳了一批那些客商送过来的裁衣师傅和绣娘,将手艺教给她们,当然了,不是白教的。
相比起衣物和首饰,脂粉就简单多了,直接装箱带走。
有些客商带一小箱子,也有客商带几大箱离开,总之,买得多会更便宜一些。
沈宝惜这边忙得脚不沾地,又收到了裴清策的邀约,这一回约她去郊外赏菊。
相比起枫叶林就在寺庙后山,赏菊的南山如今是无主之地,漫山遍野的菊争相斗艳,因为无人打理,只有两处景致不错的地方,偏僻的地儿一片荒芜。
相比起赏枫,赏菊的人要少多了。
两人的马车到了山脚下,一路慢慢往上走,四下无人,丫鬟和裴清策的书童自觉退到了十步开外。
“你们家的婚事办得顺利吗?”
裴清策无奈:“我若说出来,可能要被你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