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狐卿卿
房间中心的轮椅上坐着一个男人,懒散靠着椅背,肩膀披着外套,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昏睡的少女。
晦暗的光线爬上巫寒笙的脸庞,那冷峻面容的晦暗不明,白里透着冷,宛如高山寒冰,窥探不到他的思绪,遥不可及。
他的身后,整间屋子里。
那些黑漆漆的,扭曲的,狂躁而阴暗,爬满墙壁和天花板,如同浪潮一般的无声挥舞的,是黏腻冰冷的触手。
暗紫色吸盘微微张合着,贪婪地汲取着空气里少女甜美的气息,缓慢地蠕动着,靠拢着,把少女团团围住。
“想楚楚,好想…好想…好想,好喜欢楚楚…好爱她。”
“好难受,好难受,不能忍受她的离开……”
“想把楚楚吃进肚子里,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她身上有讨厌的狗的味道,不喜欢……”
……
少女翻身,面对着巫寒笙,无知无觉睡得红扑扑的。
巫寒笙抱着触手托过来的温楚,冷白几乎没有温度的手指拨开她脸上的发丝,绿宝石的瞳孔注视着她。
房间阴暗潮湿,少女裸‘露在外的肌肤发凉,上衣掀开一角,微微轻颤。
触手兴奋地缠上小腿和柔软的腹部,黏‘腻湿’滑的吸盘吸吮肌肤,失序疯狂,留下或轻或重的红印,吞噬那些讨厌的味道,再涂抹上自己的气息。
温楚眼皮沉重,四肢无力,仿佛沉入黏稠昏暗的海底,梦里是无边无际幽深海底,暗黑巨大的生物注视着她,裹着冰冷海水的触手缠绕在她身上。
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她的名字,嘶哑又黏稠,癫狂又痴迷。
哥哥…
她有些害怕,无意识地求助,想要开口说话,舌尖触碰到了柔软冷滑的东西,支吾着发不出声音,合不上嘴巴,连嘴角流出的唾‘液,也被那贪婪的东西病态又不满足地舔掉了。
“唔…不够,还要更多…楚楚…”
第14章
巫寒笙从温楚的屋子里出去, 轻合上房门,胸前衣服乱糟糟的,有淡淡的水渍, 领口要开不开, 仿佛被人无力地拽扯过, 留下纤细手指攥紧的痕迹。
年轻俊美的男人浑不在意, 面容如冷玉,冷清的眼尾泛红,染上一抹慵懒的餍足, 减淡锋利眉眼带来的锐利。
脖颈上挂着一条黑色项链, 样式普通陈旧, 吊坠边缘磨损, 看得出来有几年了。
他垂眸, 捏在皙白的指尖, 薄唇深深亲上吊坠, 嘴角含笑,胸膛震颤低笑。
吻了好几秒才不舍地放开,场面多少有些诡异。
厨房里的碗还没有洗, 温楚很讨厌洗碗,嫌油腻,以前还会装模做样的一人一次, 知道巫寒笙会纵容她之后,便肆无忌惮起来。
现在洗碗都是他在做。
喂养、浇灌、呵护喜爱的雌性不就是强壮的雄性应该做的吗?巫寒笙现在很认同那些深海巨兽的思维方式。
经过客厅, 那只毛发蓬松的大白猫四脚朝天,闭着眼睛,大睡特睡。
巫寒笙动嘴停住。
黑色触手们沾染上少女身体的甜香,病态地牢牢锁住, 不舍得让气息消失,仿佛痴迷圣女的狂信徒。
刚才很是饱腹了一顿,少女无意识的呼喊比液体更让他满足,现在心情愉悦。
“楚楚的精神体,跟楚楚一样可爱…斯哈斯哈…真可爱…”
“好可爱好可爱…爱楚楚…爱猫猫…我能不能摸摸它……”
“小心点…会被发现的…”
两根不听话的触手爬上去,企图也摸摸蹭蹭,还没碰上白净的毛发,大白猫突然在梦中炸毛,警惕地睁开眼睛,弹跳起来。
触手们尖叫着,不甘又难过,快速消失在黑暗里。
奶糕大眼睛看向面前的男人,站起来疑惑地转了一圈,尾巴也不明所以地摇摆,除了眼前主人的哥哥没有其他人了。
它迷惑不解,不清楚自己刚才在害怕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心很大的,继续躺下来睡了,反正这个人也看不见它。
巫寒笙薄唇微抿,垂下长睫,眉眼几分晦暗和遗憾,没有管那些仍旧蠢蠢欲动的触手,坐着轮椅来到厨房,挽着袖子,露出白皙的腕骨,拧开水龙头开始洗碗。
温楚结结实实睡了一觉,睡的时间比预计的长,醒来迷糊,盯着天花板发呆。
许久,温楚才想起来自己回家了,慢吞吞爬起来坐在床上,脑袋有点发晕。
不知道为什么,睡了这么久反而更累了,身体仿佛透支一般,似乎根本没有休息多久。
温楚神色恹恹,红唇有点儿干。
巫寒笙推门进来,轮椅转动有声音,手里拿着一杯温水:“醒了?”
温楚闷闷地应了声,睡不好她心情不太愉悦,迷迷糊糊地接过巫寒笙递过来的水。
干涸的喉咙不太舒服,嘴巴莫名有点酸,被撑开过被塞满一样,说不出的古怪感觉。
温楚觉得不舒服,但并未放在心上。
不过在家中睡了一觉,能有什么事。
只是梦中那记不清模样的庞然大物让她有些心怵,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两次睡觉做梦体验感都好差啊。
温楚垂下睫毛,慢吞吞地喝水,水温刚刚好,她不喜欢喝烫的水,干燥的喉咙得到润泽舒服了许多,她微皱的眉眼舒展开。
她太渴了,几乎把这杯水喝到了底,才心满意足舔了舔唇,随口一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喝水啊。”
巫寒笙看向少女探出的细嫩舌尖,是淡淡的粉色,重新变得润泽的红唇,嘴角湿了,像某些时候。
宝石绿的瞳孔微暗,隐晦地盯了好几秒,那点刚勉强得到餍足的欲‘望再度反扑回来,心跳得很快,暗处的触手再度躁动起来。
巫寒笙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身体往后靠,视线转开:“今天做的菜有点咸。”
有么?
温楚没吃出来啊,心想怕是她太久没吃了,这阵子吃得一般,白馒头都觉得不错,回来那么多她爱吃的菜,可不光顾着大快朵颐么?
她吃咸了就会喝很多水。
巫寒笙偶尔做菜手抖,很正常,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这个光张嘴等吃没动手的人,没资格去挑剔厨师。
温楚到卫生间洗漱了一番,也没梳随意扒头发,眨了眨眼,回到房间整理要带到白塔的行李。
巫寒笙坐在轮椅上,手背撑着下颌,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投来的目光沉静又安宁,温和又沉甸甸的。
温楚背对着他,也能感受他的目光时时刻刻落在她的身上,一刻也没有挪开过。
房间里只有她整理行李窸窸窣窣的声音。
男人嗓音低沉,语气似乎有些低落:“一定要去么?”
温楚把一件外套放进箱子里,意外又感动,这家伙总算表达了不舍。
她就说嘛,吃饭的时候就是巫寒笙嘴硬,好似根本不在乎她离不离开一样,其实他就是想她想得不得了,又不肯说好话给她听。
温楚半跪在行李箱上,偏头看他。
少女微仰着头,侧颈纤细弧度脆弱,无知无觉地引诱着对面痴迷地把贪欲的目光落在上面,男人碧绿色的瞳孔深处黏腻得快要化不开了,黑暗里的触手兴奋的发出黏糊的声音,想要把她再次包裹抚慰。
温楚对上巫寒笙的深不见底的目光,有一瞬的疑惑,眨了眨眼睛,男人还是那副温和模样。
哦,看错了啊。
不过巫寒笙这副皮囊真是赏心悦目啊,得天独厚的美貌。
银白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男人胸前,冰凉凉的触感,俊美得仿佛海神。很早前,在某些时候她就觉得那像是流泻下来的月光,疏冷又遥远。
跟这个男人在别人面前一个样,很冷淡很疏离。
当然,那只是别人,可不是她温楚。
温楚可是巫寒笙的宝贝!
温楚很清楚她在他这里是特别的,是可以任性的。
就像现在,巫寒笙说完这句话就不开口了,目光仍旧静静凝视着她。
比说话更加动人。
温楚已经被这样的目光看过很多次了,脸还是红了些。
啊啊…就不能收敛一点么,虽然认识了这么久,看得人怪不好意思的啊!
温楚低头合上行李箱,心情因为巫寒笙的挽留而喜悦,心里的郁闷一扫而光。。
她摇了摇头:“向导工资应该挺高的,我还要为以后的退休生活攒钱呢。”
说来说去还是小钱钱的问题。
再说了,买药难道不需要钱,那玩意真的很贵啊。听说是某种生物的尸体,只有污染区有,少数猎人会从污染区里带出来。
温楚出去一趟,钱花光光的,口袋空空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
温楚长发从肩膀滑落,她没来得及动作,修长白皙的手已经伸过来,她习以为常地扬起小脸,让巫寒笙替她撩到了耳后。
“你的手怎么总是这么凉。”温楚随意抱怨一句。
体温总是这么低,简直像是冷血动物,要不是医生检查过后说没事,她都得怀疑巫寒笙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不过这么多年也过来了,果然没出过什么问题,巫寒笙还是好好的。
温楚握住他的手紧了紧,她的手温热他的微凉。
巫寒笙垂眸,手臂抽搐了一下,才能克制住用力把她拽进怀里的冲动。
温楚思绪抽离了一瞬,放开他的手,重新回到刚才的话题:“等我攒够了钱,我们从这里搬出去好不好?”
巫寒笙慢慢移开了目光:“住在这里挺好的。”
温楚鼓着脸唔了声,不太乐意,但是也不想勉强他。
也许是巫寒笙腿残难受,怕被嘲笑吧,她不想让他不开心啦。
何况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也是很有感情的。
温楚整理好行李,时间差不多时她拖着行李箱,巫寒笙静静地坐在门口看着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