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钝书生
因为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了她的胳膊。
顾峙侧朝向她,嘴唇翕动,轻声说:“说谎可不是好女孩该做的事。”
“你!”
李棠梨脸色涨红,面皮一阵发烫。
他明明最清楚!
她真是有点羞愤了,不撒谎,那她应该怎么说?
难道要如实说出她昨晚是在他的浴室里洗的澡,和她男朋友的舅舅在房间独处了将近半个小时吗?
李棠梨自己也意识到,这是不太光彩的事,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要小声、再小声,最好不说,只有他和她这两个当事人心照不宣才好。
可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
对了,上次在餐桌上不也是这样吗?那个时候他什么都没问,为什么这次非要挑明?
站在一块,两人身上同源的木质香又在暗自交互了。
顾峙垂下眼,望进她窝了一汪水的眼底。像被火苗燎到烫了一下似的,他忽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松开了那只牢牢抓着她小臂的手。
“抱歉。”
他迈开步子,衣角匆匆飞起,轻轻打在李棠梨的手背上,引得她小幅度颤了一下。
两人擦肩而过。
虽然前后不过几秒,但这一幕,还是落在了不远处的顾语琴眼里。
看着李棠梨和哥哥略显急促慌乱的身影,她若有所思地转过头。
纪嘉誉还闭着眼睛,一副困得快睡着的样子,对几步之遥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几分钟后,李棠梨冷静下来,她叫醒纪嘉誉,准备出发了。
顾语琴坐在轮椅上送别她,语气轻快而笃定的:“我有预感,你很快就会来当我的护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整天都在一起了。”
昨天刚加上联系方式,李棠梨委婉地说:“语琴姐,你要是想和我说话,随时可以在微信上找我。”
顾语琴笑而不语,神神秘秘的,搞得李棠梨一头雾水。
走到地下车库,一道声音却从背后叫住了她。
“李小姐,等等!”阿姨快步追上来,手里像攥着什么东西,表情有些难以形容,既好奇又怪异的。
“你的耳环,顾总让我还给你。”
耳环……她一下想起来,昨晚落在顾峙洗手台上了!
纪嘉誉此时已经坐进了车里,没听见阿姨的话。
李棠梨不敢多看阿姨的神色,从她手里接
过那两个烫手的的耳环,胡乱塞进口袋:“谢谢您。”
在纪嘉裕的催促声里,她坐上了车。
他问:“阿姨叫你有事吗?”
“耳环忘在房间里了。”她刻意混淆,没说清是谁的房间。
果然,纪嘉誉没有深究下去。
小小的耳钉沉沉地坠在口袋里。
这算不算是第三次撒谎,她不安地想。
这种烦恼并没有困扰她太久,回到小区时,就消散得差不多了。
张梅婷清晨如常在那颗老榕树下面,她正要打招呼,却见她不知道在和其中一个大爷说什么,看着有点焦急。
李棠梨唤了她一声,张梅婷立刻止住话声。
女儿隔段时间,就会在外面过夜,但次数不多,张梅婷也没有过多制止,询问清楚就罢了。
毕竟她也这么大了,再怎么说,也比之前天天不着家强多了。起码李棠梨现在知道提前报备,不叫她提心吊胆地等着。
只是今天,她回来的时机不太凑巧。
张梅婷生硬地岔开话题说:“棠棠回来啦?上楼再歇会儿吧,等会儿又该上去班了。”
李棠梨被她推了一把后背,颇有些赶她走的意味。
怀疑妈妈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想问明白,又咽了下去。
“好,那我回去了妈。”
女儿走了,张梅婷才扭过头,神情焦急地说:“大哥,求你帮帮我吧!你也知道我家情况,外面背着债,我的病又把孩子给耽误了,她怎么撑得起来?趁我还能动,不能再待家里吃干饭了!”
李大爷叹了一口气,挠了挠脑瓜顶,为难地说:“真不是我这人不厚道,妹子,你这身体说不好就倒了,谁也不敢雇你啊。”
张梅婷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你放心大哥,我有分寸,出什么事儿我自己担着,这样,你把老板电话告诉我,我自己跟她说,行吗?”
成功从李大哥手里拿到了家政公司老板的号码,张梅婷高兴地谢了又谢,说改天一定请他吃饭。
自从她动了场手术,在床上躺了好几月,李棠梨就禁止她再出去干活了。
她平时很顺着张梅婷,可一旦涉及她身体这条红线,就一步也不肯退让,急了就不说话,怎么都不松口。
这就是为什么张梅婷必须得避着她。
其实,虽然她是闲不住的性子,但也不会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
变故发生在前两天,一通急促的电话打破了这段时间的平静。
听到那头债主梦魇一般的声音,张梅婷抖如糠筛,亡夫的那笔赌债明明才还清了啊。
哪知道,对方却厚颜无耻地声称,本金是还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得再添上十万的利息!
十万块钱!
听闻这个噩耗,刹那间天旋地转。挂断电话,张梅婷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枯坐在床边,大哭一场,一度绝望到想要结束生命。
女儿年幼,在外务工的丈夫被所谓的好友带去赌博,赌得家里当了个精光,一晚上欠下百万巨款。他倒是一拍脑门,往下一跳,轻轻松松咽气了。
活着的人却替他遭罪,一帮人上门暴力讨债,怕牵连其他亲人,母女俩没法在老家呆了,才背井离乡搬来这里。
不是没想过报警,可债主来自一个涉黑小型团伙。除非能一次性斩草除根,否则,一定会迎来他们更疯狂的报复。
哪怕是几个漏网之鱼,母女俩也承受不起这个代价。
说白了,她们只是两个底层的弱势群体,生和死都像是池塘上泛起的涟漪,片刻后就消失不见,无人在意。
张梅婷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李棠梨怎么办?她还这么小,张梅婷还没亲眼看着她找到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还没看到她闯荡出更广阔的未来。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敢去赌。
李大爷的妹妹曾经就在这个家政公司工作,张梅婷把号码小心地存进手机通讯簿,打算等李棠梨不在家了,再打过去问问具体情况。
回到家,李棠梨正在厨房忙活炒菜,她想趁着早上有时间,赶快把中午的菜饭做好。到了饭点,张梅婷热一下就可以直接吃了,省得再麻烦她动手。
看她这么懂事,张梅婷更为心酸了。
临走前,李棠梨挎上包,还是隐隐不放心,问她:“妈,最近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张梅婷笑了:“能有什么事儿?你这孩子,人小心思重,行了,赶紧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即使把这件事告诉李棠梨,除了给她造成更大的压力,又能改变什么?
更何况,她有天打扫时,无意中从李棠梨枕头底下摸出一本高中的习题册。上面认真标注了日期、对错、解题思路,最新日期是在前天。
她怎么会猜不到,李棠梨为了不让她多想,一直在瞒着她自学。
她的女儿人生才刚刚开始,不应该再背负上那个赌鬼爹造的孽。
张梅婷想,只要再咬咬牙,省吃俭用堵上这十万块钱的窟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15章 不能追才烦。
“砰——”
开阔的场地,一发子弹撕破长空,伴随着尖啸的尾音,倏地没入靶中。
靶子狠狠震荡,尚未平复,随即又是两发枪响,又快又准地击中了它。
持枪的男人两腿分立,他穿着西裤衬衫,跟刚从会议室出来一样,袖口挽起,右臂平直,脸上没什么神情。
砰砰的枪声不间断地响彻四周,一连打空八枪弹夹,顾峙才放下枪。
几个男人站在后面看着,惊声不断。
关望津吹了声口哨:“准头不错。”
他一把挎上顾峙的肩膀,笑问:“顾总宝刀未老啊,不是金盆洗手了么?今天怎么不去公司,有空跑这儿跟我们鬼混来了?”
顾峙拨开他的手臂,拾起外套,往休息室走:“不欢迎?”
有个人附和说:“哪儿能啊?你要是想打枪,国内这些俱乐部现在都没意思,枪锁在链子上不能动。我认识一个E国朋友,名下庄园里有片私人靶场,不光地方又大又空,还是真枪实弹,那才爽。”
顾峙说:“来回太麻烦,下次吧。”
“也是,你每天忙得到处飞,哪儿有时间。”
一行人跟着进去,坐下来,突然有人感慨:“难得聚一块,真怀念以前的日子。”
其实他们别人都还成,难见一面的是顾峙。
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和纪嘉誉差不多的年纪,浑身有无穷的精力,几个人一块打枪、赛艇、跳伞,玩各种极限运动,跑非洲狩猎角马,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肆意狂欢。
顾峙当时玩得比谁都凶。
兄弟几个没少私底下骂顾峙。学业上独占鳌头就算了,背地里还比他们会玩,表面人模人样,装得跟二十四孝好少年一样,标准的别人家孩子。
一听爸妈拿顾峙当榜样说教,他们就胃疼。
没人会料想到,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会改变顾峙的一切。
其他公子哥们不慌不忙地从学校毕业,满世界旅游,热衷于跟家里对着干的时候,从医院捡回一条命的顾峙没来得及喘息,一边上大学,一边学习接管企业,极快地在阵痛中蜕变成了冷静克制、表里如一的工作狂。
关望津叹了一口气,问他:“既然心情不好,就说说吧?”
顾峙顿了顿:“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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