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钝书生
他暗自好笑,心里的阴霾挥去不少,递过手机:“急什么?”
李棠梨刚看清屏幕上的人名,就紧接着听见他开口:“开免提。”
凭什么开?难道和你外甥说什么还要事先经过你的同意吗?
她抿着嘴唇,铃声一阵一阵响。
“不想让我听,嗯?”
顾峙气定神闲地看着她赌气,抬手捻住了她脸旁垂落的一缕发丝,勾在指尖绕圈。
他冷眼扫过屏幕上的来电人,不紧不慢地说:“再不接就要挂了。”
“……不用你管。”李棠梨忍气吞声地嘟囔了一句,向另一侧转过脸,接通后还是打开了免提。
她头顶一沉,顾峙摸
了摸她的头,像是在奖励她的听话。
那头的纪嘉誉扯着嗓子喊:“我在那条路上,你人呢?”
看样子他是去而复返,在原地没有找到她。
但或许是被顾峙扰乱了心神,再面对纪嘉誉,李棠梨已经提不起什么特别的情绪了。
她说:“我不在那儿,你不用找了。”
纪嘉誉执手机的手一僵。
她的声音、语调和往常如出一辙,但就是有细微之处悄悄发生了变化。这不起眼的变化让他隐隐不安。
这种不安令纪嘉誉罕见地选择了低头认错。
他不熟练地跟她道歉:“李棠梨,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在半路……我冲动了。你现在在哪儿?”
对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等了几秒,才传出闷声闷气的话声:“我已经回家了。没关系的嘉誉,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
纪嘉誉怔了怔,总觉得她的语气里掺杂着一丝气恼,气哄哄的,像是和谁在闹脾气。
李棠梨的确是在闹脾气,但不是和他,而是和他舅舅。
因为纪嘉誉给她道歉的时候,顾峙在低头给她擦手上的水。
他擦得格外仔细,一根一根顺着指骨擦过去。连窄窄的指缝也要撑开,挤进去揩一圈。
李棠梨抖了一下,洒上去的水是被擦干了,手心又重新冒出汗。
她跟掸灰似的,试图拂去顾峙的手。却反被扣住手腕,男人从容把她捉回来,继续挨个手指擦。
恼火地推了他胳膊一下,硬邦邦的全是肌肉,不仅没推动,没把手机给晃下来。
它虽然就搁在她的大腿上,但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李棠梨的心思整个被顾峙吸引走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带理不理地听着纪嘉誉的道歉。
纪嘉誉又问:“所以,你不怪我了?”
听见外甥蹩脚的试探,顾峙扯了扯嘴角。
但马上,他听到李棠梨说:“嗯,不怪你。”唇线又抻直了。
放下电话后,顾峙凉凉地问:“就这么原谅他了?”
他倒是还兴师问罪上了。
想起他打电话时故意使坏,软柿子一个的李棠梨忍无可忍:“你怎么好意思说?”
“为什么不好意思?”
顾峙脸上没什么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刚才没有撒谎吗?说在家,其实是和他舅舅半夜待在一起,坏孩子。”
他的声音很轻,像附在她耳边,说一些见不得人的悄悄话。
李棠梨不自觉地捏着手下的床单,他话音刚落,宛若有鬼掐脚脖子,她霍地站起来。
不能再待了。她的直觉告诉她,再待下去,他会不管不顾地捅破窗户纸,再抠进那个小孔,撕开这层心照不宣的伪装。
她自己也清楚早晚要出事,但能拖多久是多久,至少不要在今晚戳穿。
她忙乱地走到门口,与他拉开距离:“顾先生,我有点累了。”
顾峙顿了顿,望了她一眼,没再紧逼她。
“还记得客房在哪儿吗?”
“记得的。”
女孩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极了小鸡啄米。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搭在门把上,生怕他亲自领着她过去。
打开门,李棠梨听见身后人叮嘱:“回去记得洗个热水澡,早点睡,晚安。”
又恢复成一派温文尔雅的样子了。
她的嘴张了张,只吐出来两个字:“晚安。”
她走后,顾峙坐到了床沿上。床单被她搓揉得泛起褶,他慢慢抚平了它。
*
由于及时喝了感冒药,所以第二天醒来,李棠梨居然没有什么不适。
洗漱时,昨晚的一幕幕记忆犹新,她既震惊又疑惑,搞不懂为什么顾峙会对她生出不一样的心思。
她照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左瞧右瞧,实在看不出有哪里吸引人。更何况,他还是纪嘉誉的舅舅……
但现在不是细想的时机,她盘算该怎么尽快离开这里。
可李棠梨很快意识到这是徒劳的。即使当前设法离开这栋别墅,但回到公寓里,不还是要每天和顾峙抬头不见低头见吗?
前后的退路都堵死了。她粘在了顾峙这些日子里精心编织的蛛网上,脱身不能。
正忧心忡忡,门被叩响,来人是上回给她送耳环的那位阿姨。虽然看出她在压制,但神情依然很讶异。
她今早被顾总临时叫来,手里捧着他交代的两身衣服,说是让客房的李小姐选好后帮忙穿上。
她才五十岁出头,还不至于老眼昏花。这位李小姐……不应该是纪少爷的女朋友吗?
为什么顾总会给她送衣服?
李棠梨低下头,两身裙子,分别一白一粉。色彩明丽,剪裁利落高级。每一套还精心搭配了耳环、项链等配饰。
她好歹跟了纪嘉誉几个月,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翻到隐藏在衣领下的logo,她立时反应过来,这两身衣服没有几万块钱恐怕打不住。
再加上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李棠梨如同碰到烫手山芋,猛地移开了手。
她摇摇头:“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麻烦您和他说一声。”
第28章 你男朋友没教过你?
诶哟,李小姐怎么不肯收?
难不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顾总赶着献殷勤,人家女孩还没同意?
阿姨悄悄打量李棠梨,没觉出有过人之处。
可架不住顾总乐意呐,又送衣服又送首饰。男人一旦对谁上了心,什么缜密成算都要撂在一边,心思浅得藏不住。
真是怪了,顾总向来洁身自好,连半条花边新闻都没有。一朝铁树开花,就直接不管不顾地开到自家外甥墙脚了?
人家安生呆在屋里,他的枝叶却不甘寂寞地伸进窗户里去,缠住她,要勾引本本分分的好姑娘与他一同出墙。
又或者,是李棠梨欲擒故纵、手段高明?
阿姨眼观鼻鼻观心,尽职劝了一句:“李小姐,这都是一番心意。”
谁的心意?又是什么心意?
“手段高明”的李棠梨心里有鬼,坚持不收。
阿姨只好把衣服原封不动地放下,退出去了。
不到两分钟,门又被打开,这回连敲门声也省了。
顾峙推门而入。
他掠了一眼明显紧张起来的李棠梨,咔哒一声,掩人耳目地关上门。
他问:“裙子都不喜欢?”
李棠梨眸光闪烁,小声说:“这不合适。”
顾峙面无表情:“纪嘉誉送的就合适?”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客房很宽敞,可与顾峙独处时,四面转而变得逼仄,天花板也沉沉压下来。
女孩低着眼眉,奢望维持住脆弱的假面:“……太贵重了。”
“是个好理由。”顾峙颔首,像是在赞赏她脑子转得很快。
他迈开步子,朝她不慌不忙走去:“李棠梨,我很好奇,你当初为什么会去夜场工作?第一次见面,你看上纪嘉誉什么了?”
“因为,因为……”
身前的男人步步紧逼,李棠梨下意识往后退,直到小腿肚猛地磕到床脚,她回头看了一眼,心扑通扑通乱跳。
眼见就要被他逼上床了,她急中生智,从右侧绕了个圈子,快步走到门前,恰好和两人一开始的位置发生了调换。
顾峙也不恼怒。他是一个耐心的猎手。
如果说这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在吃之前,他会更享受把瑟瑟发抖的小老鼠含在嘴里,挑弄到湿淋淋的过程。
他顿足回首,淡淡地说:“因为钱,对不对?”
李棠梨已经没有心思去应付他的话了。
她摸索到门把手,悬起的心随之落下。顺势一推,马上就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时——
门纹丝不动。
顾峙进来的时候把门反锁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又推了推,随即才意识到这点。脑中紧绷的弦濒临极限,她紧张得第一下没捏住那个小小的圆形旋钮,第二下才顺利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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