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千觞
“再玩一会儿吧!”大家劝她。
“在同一家赌坊赢太多银子,很容易引起注意,这一点你们应当比我更清楚,还是点到即止,我们改日换一家赌坊为好,”沈乘月提议,“我离开之后,你们最好适当输一点回去,免得被盯上。”
“这……”匪首从兴奋中稍稍清醒了些,下意识要拦她。
“我的本事能弄到源源不断的银子,”沈乘月抚上袖口,“而你想扣下我杀鸡取卵?”
“不不不,”匪首见她动作,连忙摇头,“只是……沈姑娘离开后,保证绝不报官?”
“你也有我父亲的把柄,我若报官抓你,你不会反咬一口吗?”
“怎么会呢?”匪首打了个哈哈,“令尊既能帮那贼窝销赃,将来咱们说不定也能求到他呢。”
“那我和二妹先行告辞了,”沈乘月笑了笑,“明日我们继续?约在哪间赌坊?”
“我明日一早派人通知沈姑娘。”
“好。”沈乘月点点头,扯着沈瑕走出赌场,感觉自己的腿都是软的。
匪首示意一旁还在盯着赌桌的手下:“去,你们几个跟上!如果她们回沈府,那就相安无事,若她们往衙门那条街上拐,你明白该怎么做。”
“是!”
沈乘月一出赌坊大门,就闷头向前走,不理会后面的人。
沈瑕沉默地跟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姐姐……”
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沈乘月就炸了,转身揪住她的领口,一把将她扯进小巷,按在墙上,怒道:“沈瑕,该我来和你算算总账了!”
“……”
第22章 争吵
“姐姐,”沈瑕被按在墙上,不恼不怒,也不挣扎,只抬眼看着沈乘月,“你刚刚真厉害。”
“少来,”沈乘月也觉得自己很厉害,但她现在满腔怒火,绝不肯接受沈瑕的称赞,“我对付那几个山匪已是勉强,如果那把刀射中的不是绳子,而是不小心钉穿了你的手,我可不会觉得惋惜!”
“姐姐说笑了。”
“沈瑕!”沈乘月怒道,“遇到事情你不找祖母、不找父亲,偏偏点名要我来是什么意思?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有危险?想没想过那些歹徒会见色起意?你想拖我下水不成?!”
沈瑕并不知道她有一手飞刀的功夫,刚刚的情况,任何一环出了半点差错,都未必能成事。而祖母和父亲历经世事,一定会有更稳妥的办法、更好的安排,手下能调动的人力也远比沈乘月更多,更不会像沈乘月一样听了绑匪的要求就真的一个侍卫都不带鲁莽地往里冲。
沈瑕眼睫微颤,当真楚楚可怜:“姐姐,祖母一向不喜欢我,我怕她不管我。”
“祖母还不至于糊涂到这种地步!”沈乘月不吃这一套,“还有父亲呢?父亲也不喜欢你,不管你死活吗?我不是萧遇,我不吃装委屈示弱这一套!”
听到萧遇的名字,沈瑕眼神闪了闪。
“我问你,你为什么被匪徒捉了起来?”沈乘月质问,“跟我给你的书信有没有关系?”
沈瑕抿了抿唇:“我母亲的书信?怎么会有关系?”
沈乘月按住她的手愈加用力:“你母亲的书信?我怎么不知道楚姨娘的名字里何时多了个‘征’字?!你口中到底有没有一句实话?”
“姐姐不是说你没看过?”沈瑕反问。
“我只是说今天没看过。”
“好一个诡辩,”沈瑕笑了起来,“看来姐姐也没我想象得那么傻。”
沈瑕一直神色淡淡,突然一笑倒像是云雨初霁一般。
沈乘月却不懂得欣赏:“不装了?那我们来算算总账吧。”
“姐姐请讲。”
“楚征府上有高手看守,你可有提醒过我半句?”
“这一点我当真不知情,”沈瑕摇摇头,“我毕竟没和他们交手过。”
“我没能在母亲身边长大,我理解你对母亲的思念,所以我答应帮你偷东西,哪怕中了一刀受过重伤也不曾放弃,”沈乘月看向她的眼神很失望,“但那根本不是你母亲的书信,你不该拿这件事来骗我。”
沈瑕移开视线,没有反驳。
“我去你书房那一日,你摆出来的字是什么,生如芥子,身若微尘?你当我没读过书吗?生如芥子下一句当是心藏须弥,”沈乘月问,“你听了丫鬟的通报才写了那副字,刻意在我面前示弱,是不是觉得我原本是去找你麻烦的?因为萧遇?”
“这不公平,你说的这件事我根本没有记忆。”
“好,那我们说一点你记得的,”沈乘月冷笑,“你故意抢走萧遇!”
沈瑕眉心一动:“他喜欢我,我也要对此负责吗?”
“萧遇说他与你两情相悦,他不至于在这一点上说谎,”沈乘月强迫她直视自己的双眼,“你书房里的茶是萧家的碧螺春,他们家在洞庭
那边有茶园,味道与别处有些不同,我那份是萧姨送来的,你那份又是谁送的?”
“……”
“江南遭水患时,你带头把所有首饰捐了出去,其后出席所有饮宴时都只以绸带挽发,或饰以时令鲜花,以此朴素作风换得一时美名,甚至得了皇后娘娘的赞誉,反把穿金戴银的我衬得不甚懂事……”沈乘月说是算总账,还真的就把旧账通通翻了出来,“但其实你把东西捐出去的第二天,祖母就补了你一匣子首饰。”
“原来你知道。”
“那一匣子首饰里,碧玉玲珑簪和一套赤金点翠头面都是我给的,”沈乘月道,“我想着你把财物都捐给了受水患的百姓,这是好事,我不能让你没有首饰戴。但我和你关系不大好,所以托了祖母的名义。”
“你为什么不在皇后面前戳穿我?当时你也在场。”
“几支簪子而已,也值得我戳穿你吗?”
“……”
“沈瑕,你能不能摘一摘你的假面,对我说一句实话?”沈乘月叹了口气,“我向你证明时间循环的那一日,你毫不犹豫地孤身随我前去赌坊,我以为你至少对我是有一点信任的。”
“不是信任。”
“什么?”
“我不记得那一日发生了什么,但远远谈不上信任,”沈瑕终于收起了她那副楚楚可怜的神态,“你带我孤身出门又如何?你安排了一个脑满肠肥的男子等在外面,准备让他强迫我,玷污了我的清白,逼我嫁给他,从而把萧遇让出来给你吗?”
沈乘月震惊地后退一步:“你胡说什么呢?!”
“你看,你连听都听不得,你根本做不出来这种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乘月咬牙:“从前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我们下个循环见!”
“人的底色是不会变的,”沈瑕看着她,“你不会变,我也不会。所以我们做不了朋友。”
沈乘月想解释什么,想反驳什么,最终却无话可说,只是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二妹,眼神里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悲悯。
“我的确是故意抢走萧遇,我故意不佩戴珠宝首饰,我故意示弱引人怜惜,我就是这样的人……”沈瑕竟也有些激动起来,似乎是被她的眼神刺激到了,只是语气仍然算得上平静,“但你没经历过我的处境,就别来问我为什么。”
“……”
“但无论如何,我今日绝非刻意害你,更不是要拖你下水,”沈瑕叹了口气,“我当时太慌张了,没有想太多,我不想让父亲和祖母知道我的……愚蠢。我只以为我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我以为在时间循环里,你已经遇到过这种情况,自会有办法救我。”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沈瑕习惯了戴着假面,如今难得说句实话,居然得到了这样一句反问,也咬了咬牙:“你爱信不信!”
两人愤怒地同时转身,打算离开这条小巷,结束这场令人分外不愉快的对话,转身却正对上芳信的视线,她站在街边,身后还跟着辆马车,想来是从库房一路跟过来想等着二人一道回府的,却听到了这样一场争吵。
她的视线躲躲闪闪,最终定格在自己的脚尖上。
她身侧不远处,还有几个在嗑瓜子的匪徒在盯梢。
场面异常尴尬。
“……”
“老妹儿啊,你这就不对了,咋还和你姐吵架呢?”见她们吵完了,其中一个匪徒居然还凑了过来,试图对沈瑕指指点点,“你看你姐肯来救你,应该是挺稀罕你……”
“请走开。”沈瑕忍无可忍。
“……”
这实在是漫长的一天,沈乘月和沈瑕都没什么多余的力气折腾了,老老实实地登上了芳信租来的马车。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经过一条长街,沈乘月才开口吩咐车夫:“劳烦从矶石街上绕一下。”
“姑娘,这条路上人可多着呢。”车夫提醒。
“没事,我看看情况。”马车驶入闹市,速度立刻慢了下来,沈乘月探头想找一找巧果摊子。她离府前,交待了兰濯转告孙嬷嬷救小桃和捉拐子这两件事,并再三强调过此事非同儿戏。小桃的事她已经确信孙嬷嬷能做好,至于第二件事,她知道拐子后续行动路线,要是没能将人拿下,她现在去追,还来得及追回来。
但她这一望,只看见了眼前黑压压一片,心下有些起疑:“我怎么不记得这里有这么多人?”
她打眼一扫,竟看到了熟悉的沈府侍卫,月华院的大丫鬟兰濯也混在其中,连忙喊人问话:“这是怎么了?”
“姑娘,”兰濯连忙挤到了马车前,“我听见你提起拐子,吓得不行,以为那些混账竟意欲对姑娘下手,连忙去禀告老夫人,叫了好多人,连隔壁将军府的守卫都借来了,来了能有百多号人,浩浩荡荡地把您画中的人扭送了衙门。被衙门的人一审,发现竟真是拐子!那叫一个壮观,您真应该到场看看那场面!”
“……干得漂亮,”兴师动众就兴师动众吧,事情能办成就好,“那你们这是?”
“庆祝啊!老夫人嘱咐过,事情办成后,请将军府的人吃个酒,谢谢他们来帮忙,我们正吃过酒准备回去呢。”
沈乘月失笑,又从衣袖里摸出一张银票:“再替我请大家用些糕点小食吧。”
“是。”
待兰濯欢欢喜喜地离开,沈瑕才发出一声轻笑:“捉拐子?”
沈乘月瞪她:“你有什么高见?”
“姐姐每天都要抓一次拐子吗?”不过听了兰濯几句话,沈瑕就已经将事情真相猜得八九不离十,“一切周而复始,每天重头再来,没有人知道你在做什么,不会很寂寞吗?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有道理,接下来的循环里,你若再次被捉的话,我不会再管你,”沈乘月放狠话,“如果恰巧某一日循环终止而你又丢了一条命的话,那就很遗憾了。”
“姐姐,我只是想说你很了不起。”
“你说人话的时候还挺动听,”沈乘月皮笑肉不笑,“虽然我一个字都不信。”
“……”
随手租赁的马车本就不甚舒适,她们还一人扭着脖子望南,一人拧着脖子望北,谁也不肯先看谁,像两只倔强的大鹅一般度过了这段难熬的时光。
“姐姐,”到了沈府,夜色已浓,两人下了马车后,沈瑕却忽然叫住了沈乘月,“我猜我明日就会忘掉这一切,所以趁我还记得的时候,我该说声谢谢你。你是第一次遇见这些绑匪,在不确定自己安危的情况下孤身犯险……”
“哼!”沈乘月回以一声冷哼,话都懒得听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瑕深吸了一口气,平日波澜不惊的面孔上硬生生被气出了些许鲜活气。
沈乘月径直回了月华院,孙嬷嬷从其他下人口中听说她跟着二小姐的丫鬟跑了,颇有些担心,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儿了,此时见她回来,忙迎上来问道:“姑娘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乘月先问了一句:“小桃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孙嬷嬷道,“不过待会儿老爷听说您回府了,怕是要找您问话。”
上一篇:穿书后我和儿子们的金手指合并了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