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千觞
“……”沈乘月刚刚只是扯了一句来安抚那少女,此时面对逼问有些头疼。
她的学生们又问:“还是说你已经强大到不会睡不着,不会做噩梦?”
“那倒不是,”自从陷入循环后,每日体力都会自动恢复,沈乘月几乎已经把睡觉这项活动给戒了。她摇头,诚实道,“那是因为我压根不睡觉。”
“……”
第36章 算命
正午时分,邻里一群人吃完了午饭,聚在街角树下阴凉处闲磕牙,正聊着东家长西家短,忽见不远处一年轻女子背着一堆东西悠闲地走过来,选定了位置放下行囊,似是准备在街上支个摊子。众人正闲,便热心地上前帮忙支起桌板、摆开笔墨,待她展开两只招幌立在桌边,大家定睛一看,左书“铁口直断”,右书“谋定无忧”,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个算命的啊。
有人笑了起来:“姑娘,怎么想起要干这行?”
那美貌姑娘便回以一笑:“助人趋吉避凶、趋利避害,乃吾辈应有之义。”
“这行可不好干啊,”热心人一指街头,“看见那些个摊子了没?都是老师傅,摆了十几年的摊子了。谁会找年轻人算命?”
“我和他们不一样,”女子看起来颇为自信,“他们算的是未来,而我只算今日,不准不收钱!”
“今日有什么可算的?”众人奇道。
女子提议:“这位大哥,你刚刚热心帮我支摊子,为表谢意,我不收银子,送你一卦如何?”
一听免费,被她点到的壮年男子虽然不信,却也乐呵呵地坐了下来:“那就算一卦吧。”
女子让他在纸上写下一字,男子想了想,写了个自己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字之一“宝”字。
女子拿起那纸张左右端详片刻,很快下了定论:“大哥姓王,宝字盖,寓意便是一点东西从天而降,砸在王脸上,留下个疤,‘王’脸上留了一点,脑袋上又盖着东西,便成了‘宝’字。”
“……什么东西?你怎么知道我姓王?”
“卦象的结果便是,大哥您待会儿离开时,需一直抬头注意天空,不然恐有血光之灾,”女子说着说着还猛地一拍桌子,把人吓了一跳,“记下了吗?”
男子擦了擦汗:“您这分析,是不是略有些牵强了?”
“听话,”女子苦口婆心,“下一位!”
男子哭笑不得,去算命的都想听好话,他好心帮忙支摊子,结果换了堆血光之灾的怪话,不过见年轻人摆摊不易,他也没有发作,坐在树荫下和邻里聊了几句,又听这小姑娘对其他人信口胡诌了一会儿,眼看着快到上工的时间,才匆匆往家里铺子的方向赶。
他赶时间,抄近路,从小巷子里穿行,巷子两侧都是几层高的小楼,显得小巷狭窄逼仄,他想起刚刚那姑娘的话,虽然不信,但左右不费什么工夫,便抬头看天,一边看着,一边心下还有些自嘲。
一只狸花野猫从屋顶上蹿过,跳在三楼窗台外沿。男子一向觉得这些小东西有趣得紧,就边走边盯着看了一会儿,却见那花猫后腿一抬,去踢那窗边花盆,他怔了怔,脚步一顿,眼见那花盆被踢掉,整个砸了下来,正砸在他鞋尖前不远处,伴着砰的一声碎成了不知多少片。
如果他刚刚没有看到猫儿的动作而停下步子,那花盆岂不是砸在了他脑袋上?他心下一紧,想起刚刚那姑娘所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身向算命摊子的方向跑去。
所幸那姑娘还在,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神算啊!”
女子高深一笑:“好说好说。”
一旁其他人见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连忙追问:“怎么回事?”
壮年男子把事情细细道来:“那花盆差点就扣在我脑袋上,可不就是一个‘宝’字吗?你们说是不是神算?”
众人听了,仍有些将信将疑,有人信了,却也有人觉得是巧合罢了。
男子又问:“大师,您贵姓?”
“我姓沈,沈乘月。”
“沈大师,”男子从口袋里摸出些铜钱,恭敬地双手捧給她,“您救了我,请务必收下这些银钱。”
沈乘月从他手里摸出三枚铜板:“三文即可。”
“那我帮您招揽生意,”男子一心要感谢她,见她门庭冷落,连上工都忘了,当街吆喝起来,“能掐会卜,铁口直断,瞧一瞧问一问,走过路过切勿错过!不准不收钱!”
“老六?你做啥子哟?”一女子经过,显然是识得他的,“真这么准?”
“真这么准,就算不准也不收你钱,怕什么?”男子拍胸脯保证,“来,你坐,给沈大师写个字。”
“不必写字了,”沈乘月冷漠摇头,连个笑容都欠奉,“八岁的令郎和六岁的令爱即将打碎您的传家宝,你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
女子一怔,从街边拎了个树枝匆匆走了。
男子咂舌:“这也能算到?”
沈乘月颔首,除了某一次循环里,她乘木头飞鸟砸进了人家房里,撞碎了那传家宝,其余多少次,那东西都是被家里孩童打碎的。
没多久,女子也匆匆返回,拉着沈乘月的手就是一通感谢:“可不是嘛?那摆件放在高处,不知那两个皮猴怎么爬上去拿到的,我回家一看,两人正拿着把玩呢,我抢过来,把孩子挨个揍了一顿,正好他们爹回家,让他接着揍,我紧着出来谢您!”
“唔,也不必对孩子太过苛责,还是把东西收好吧,”沈乘月建议,“我相信孩子是无心的,如果某一日有人从天而降恰巧砸碎了传家宝,她也一定是无心的,是不该拖着一瘸一拐的腿被您和您夫君二人追打出两条街的!”
一旁的男子听着不对:“沈大师,我怎么觉着您语气里含着些怨气?”
沈乘月勉强平静下来:“没什么,你听错了。”
女子茫然地放下几枚铜板,转身离开了。
男人看了沈乘月一眼,继续热情地帮她招揽顾客。
沈乘月铁口直断,毫不含糊。
“你丈夫在偷腥,似锦客栈地字三号房。”
“你胡说!我不信!”
“你爱信不信。”
“咳,”壮年男子轻声提醒,“沈大师,咱们是不是该对客人客套一些,才能招揽回头客。”
“我就算这一日,要什么回头客?”
“……”
“下一个!”沈乘月逐渐加速,不再看字,改成看面相,“有人图财给你主家下毒,半个时辰后你回去捉住他扭送官府,管事的位子就是你的了。”
“真的?”
“真的,下一个!”沈乘月打眼瞥见一女子路过,“不对,下一个先等等。”
她大步冲上前去,拦住了那妇人打扮的女子,后者讶然抬头看她,耳朵上的金坠子就跟着动作一颤一颤,煞是好看。
“夫人,免费赠您一卦,”沈乘月笑道,“如果您今日打算离京的话,要么趁天色未黑趁早出发,要么等到明日晨间再行离去。”
那妇人摇了摇头:“我并没有要离京的计划。”
沈乘月一指长街尽头,妇人跟着她回头,看到自家下人跑来,口中正喊着“夫人”。
“何事匆忙?”
“夫人,”下人
跑到近前,“老爷刚收到信,说是老夫人得了重病,需要回老家探望。他知道您在这边买东西,让我过来报信。”
妇人蹙眉:“这是要事,我等理当回去探望,何时出发?”
“老爷那边要把铺子里的生意交待一下,可能晚间才能与您会合,一同出发。”
“……”妇人看了沈乘月一眼,惊疑不定。
“听我一句劝,”沈乘月正色道,“家中女儿无辜。”
“你怎知……”
“两个女孩儿,其中一个尚在襁褓之中,何苦教她做了孤儿?”
这话实在不中听,妇人正待发怒,对上沈乘月坚定的眼神,半晌迟疑着点了头:“好。”
沈乘月点点头,回身坐在摊子前:“下一位!”
“大师,我想算算欠我银子的人什么时候能还钱?”来者坐在摊前,等着沈乘月和妇人说完话,没有半分不耐,只是满面愁容,“说好年前便还,硬生生拖到了七月,我内人眼看快生了,也急等着用钱呢。”
一旁的壮年男子已经回铺子请好了假,又急急跑回来看热闹,嘴里叼着根毛毛草插话问道:“那你怎么没报官?”
来者摇头:“也算是从小认识的朋友,报官就闹翻了。”
“你那朋友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沈乘月问。
来者以为她要算八字,就细细说了。
“不用担心,”沈乘月铁口直断,“钱今日就还。”
来者喜上眉梢:“当真?”
“真的,”沈乘月打发了他,“下一位!”
壮年男子在一旁钦佩不已:“真能今日就还?沈大师您这都是怎么算出来的?”
沈乘月抛给他一锭银子:“你现在去城西雇人打他朋友一顿,包管吓得今日就还钱。”
“认真的?”
“当然,他朋友的姓名地址你刚刚也听见了。”
壮年男子大为吃惊:“您算命是这么算的?”
沈乘月做高深莫测状:“先知果,后推因,何尝不是一种因果?”
男子没听懂,挠了挠头:“这、这他朋友肯定怀疑是他雇的人,他们不就闹翻了吗?”
“闹翻就闹翻,”沈乘月心如铁石,“知道他家要迎来新生儿还不肯还钱,算什么朋友?”
“那要是那人真的穷到拿不出来银子呢?”
“那你就去调查一下,”沈乘月指挥,“如果那人有苦处,真的还不上,你就把这锭银子送给即将迎来新生儿那家。假使那人没有苦处,而是刻意不还钱,你就用这锭银子雇人,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男子竖了个大拇指,“您跟其他算命大师果然不同!”
“那当然,”沈乘月得意地从桌下抽出手,正好磕到桌角,“我……嗷!我算无遗策。”
“那您有没有算到您的手……”
“住口!”
第37章 阴暗
壮年男子依言而去,待办完事回转时,看到沈乘月的桌椅、纸笔已经不翼而飞,只剩她一个光杆,搬了块石头坚定地坐在原地,倔强地扛着两只“铁口直断”、“谋定无忧”的招幌。
有树叶悠悠落在她脑袋上,看起来竟有两分凄凉。
他咂舌:“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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