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黔渔
他声音很大,言语也很刻薄。
除开中午回来时,两人吵那一回,之前,林景辉从来没有对骆甜说过什么重话,他更多的都是顺着骆甜,而今天短短半天的时间,骆甜已经被他怼了两回了。
可能是刚生完孩子,骆甜只觉得心里发酸。
她当初找林景辉的时候,也并未抱什么感情上的期盼。
可如今看着怀里吃奶的孩子,骆甜的眼泪只“啪嗒啪嗒”往下掉。
骆甜抱着孩子坐在床上哭,林景辉瞥了两眼,立马转身出去了,并未说什么安慰的言语。
他出去后,按照之前邱月芳的要求,装了粮食送给邱月芳,“之后几天,我们就跟你们一块吃。”
邱月芳掂量着粮食,得意笑着“啧,要分家,要分家,我真当你们翅膀都硬了。”
“看看,真遇到事了,还不是得你们嫌弃的人帮你们兜底吗?”
“景辉啊,人要讲良心啊!”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的,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你媳妇再好,能跟你娘相提并论吗?”
“这之前你不懂事我不怪你,如今你也是当爹了,以后你也该懂点事,该跟谁亲,不该跟谁亲,也不用我多说。”
邱月芳说完,不再多说,哼唱着把林景辉给的粮食提到自己房间放好。
等到林家老二、老三媳妇挎着筐从地里回来,就吩咐这两妯娌“晚上多做点饭,老四今天跟着一起吃。”
林家老二、老三家的媳妇,都不乐意,当即就拉了脸。
还是老三家的憋不住火说,“都分家了,在一起吃,这粮食算谁的?”
邱月芳白了她一眼“给了粮食的,别当谁都跟你似的,只想着占便宜。”
老三家的气得说不上话来。
邱月芳就指着她继续骂“多添半碗面,一把米的事,轮到你在这护食了?”
“这是我们家的人吃,要是你娘家人来,你很不能杀鸡宰羊。”
“都张罗回家,都张罗回你娘家去,藏裤裆里张罗回去。”
她骂的实在有些难听,老三家的眼泪就往下掉。
老二家的也不敢吭声了。
邱月芳就更得意了。
哼,跟她斗,还嫩着呢!
骆甜的饭是解决了。
无非就是吃得差些,但最起码不用自己张罗。
但尿布这事,却成了难题。
刚开始几天,骆甜把尿布扔在那,林景辉干活回来还会洗了。
但几天之后,他就不洗了。
尿布本来就不多,一天不洗,很快就没多少能用的了。
骆甜就喊他“尿布你洗一下。”
他“哦”一声。
然后依旧没洗。
等第二天早上,扛着铁锹又出门去了。
尿布实在是没得用了,骆甜只能烧了热水,把那些尿过的自己洗洗。
林景辉回来看着院子里随风飘荡的尿片,只抬了下眼皮,之后没进屋。
只等晚饭好了,给骆甜送了饭。
吃了饭,要睡觉了,没办法才回房间去。
他总算回房间了,骆甜就说“你怎么不把孩子的尿布洗了?”
林景辉还是眼皮不抬“你不是洗过了吗?”
骆甜怔了一下后,从林景辉这话里悟出味来,“所以……你是故意的?”
林景辉立马激动起来,“我每天下地干活,回来还得伺候你,你连个尿布都不能洗吗?”
“我娘那时候生完我第二天就下地了,你连个尿布都不能洗吗?”
骆甜被林景辉凶神恶煞地质问,眼泪再次控制不住掉落,“坐月子的时候不能见风,不能沾凉水……”
林景辉一挥手打断,“我们农村没有这讲究。”
“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没见谁这么讲究。”
骆甜点点头,不再说话。
她之后再没跟林景辉争吵过。
只尽力照顾好自己。
林景辉端饭她就吃,洗尿布就用烧的热水,只等着高考时间来到。
好在她的孩子很乖巧,每天除了吃睡,躺在床上也不闹人。
而且林家二嫂见她月子里洗尿布,倒是好心告诉了她一个办法,“你弄点那个柴火灰,装个布口袋给孩子骑上,不然就这么一直洗,这天一天比一天冷,哪供的上用。”
骆甜就按照她教的办法,借了她家孩子用剩下来的布口袋,装了柴火灰,给孩子垫上,省去了不少洗尿布的时间。
空余的时间里,骆甜都在看书。
等她出月子的时候,刚好赶上第一批录取考试。
那天早上,天还没亮,骆乔找出了自己较为体面的衣服,穿好,又整理了头发。
又找了碗,挤了些母乳放在碗里,之后顶着模糊的天色出了林家。
她要去赶最早那班拖拉机,所以不能去晚了。
毕竟考试要去县城。
第503章 你去参加这个干什么?
想要去县城考试的不止她一个,知青点的知青几乎全去了。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但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机会,大家都想要试一试。
拖拉机上拉满了人,大家挤在一起,倒是共御了不少清晨的寒冷。
林景辉醒的时候没看见骆甜,还以为骆甜去厕所,或者烧饭去了。
等后院,小厨房都转一圈,林景辉才发现骆甜不见了。
而孩子此时已经醒了,开始“哇哇”哭起来。
林景辉立马找邱月芳问“看见甜甜了吗?”
邱月芳觉得好笑“跟你睡一个被窝里,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吗?”
“还能上哪去?”
“还能回城里去?”
说到回城里,邱月芳脸色一寒。
孩子的“哇哇”哭声她能听见,说明骆甜根本没带孩子,这要是人回城里去了……
“你赶紧去找大队长,就说知青私自逃回城了,”邱月芳咬着牙对林景辉说。
林景辉转身就往大队长家走。
许忠国在家刚捧上饭碗子,就见林景辉一脸急色地推开他家半掩的院门,“大队长,大队长……”
他喊着人,进院。
许忠国对他家人并没有好印象,但都在一个大队里,林景辉又还年轻,平常对外也没干过什么混账事,所以许忠国也是不好摆脸的。
而是问“怎么了?”
“出啥事了?”
林景辉的神色绝对是出了事的。
“甜……骆甜逃了,她私自逃回城了。”
“私自逃回城?”许忠国皱起眉,“不是刚出月子没两天吗?”
“对,她把孩子扔下跑走了,”林景辉言之凿凿,感觉嗓子眼里都在冒烟。
林景辉说完,许忠国看他的眼神很难言。
但还是说“你先找找看,兴许是弄错了。”
“她刚生下孩子……”
说着,说着,许忠国想起什么,就用不端碗的那只手拍上了大腿“不对,应该不是回城了,今天……今天是考试的时间,她应该跟其他知青一样,去参加考试了。”
林景辉迷糊了,“考试?”
“对,高考,之前不是都通知了,今年开放高考,面向社会招学生,所有人都可以报考,择优录取。”
“考上了,就可以去学校报到,以后就不用留在乡下了,所以那些知青基本都去了。”
“高……”
“考大学?”
许忠国点头。
林景辉才想起来,骆甜的枕头底下好像是有书,不过他没在意。
许忠国就劝他“应该参加高考去了,你别担心,明天,明天要是人没回来,我就帮你上报。”
林景辉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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