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吱
这样的话,不如一开始就说明的好。
显然陈勋庭也这么想,他不想她委屈,能直接说,是最让自己感觉高兴的。
官场上人心浮动,说话弯弯绕绕。
他很看重沈晚月身上这股从第一次见面时,就流露出来的率真。
陈勋庭继续道:“我家里有两孩子,小的你见过,今年六岁了,性格有些胆小,但其实很懂事,另外……”
陈勋庭回想了早上的相处,坦白的说:“大的十六岁,今年刚上高中,性格可能有些刺头,平日里不爱说话,但非常有自己的想法,……会有些小脾气。”
沈晚月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喜欢,反而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大概可以理解,青春期的孩子,都很有个性。”
“青春期?”
“就是已经开始认识到自我的孩子,十五六岁的阶段,有些个性是正常的。”
“嗯,虽然这样说,但我还是想跟沈同志提前讲明一些,这样你也好再进一步考虑。”
“这一点不用考虑。”
沈晚月完全没当回事儿,“我大概能明白是什么状况,不过我是成年人,面对孩子,还是可以用理解的状态来处理问题的,不过……”
“你说。”
沈晚月眸子俏皮的眨了眨,“陈厂长,如果将来真的住在一起,我可以适当行使一些后妈的权利吧?”
“……”
后妈,这个词说出来,还真是带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陈勋庭点头:“自然可以,他如今的状态可以适当教育,而且我也算是后爸。”
“诶?”
沈晚月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不是说是白月光前任留下的孩子吗?
“嗯,两个孩子是我领养的。”
陈勋庭回忆道:“他父亲从前是我的邻居,算是发小,后来他去参军,前年因意外出了事故去世,家里没有别的亲戚了,留下两个孩子如果没人接收,就要被送去京市的孤儿院照顾,虽然那边条件也很好,但毕竟不如自己家里,我这才走手续把他们接过来。”
“所以,我跟他们相处也才一年,有时候面对教育上的问题,也会有些不足之处。”
“原来是这样。”
他并没有任何撒谎的必要,沈晚月心里暗暗感叹书里的八卦不靠谱,那也就是说,他没有什么白月光咯。
不过相比之下,沈晚月更诧异于陈勋庭的领养行为。
在她眼里,尤其是今天之前,陈勋庭大概都是个只知道工作的天选打工人。
他还是这样大的领导,三十岁未婚,应该情感方面没什么太多牵扯。
可竟然愿意主动去领养发小的孩子,应该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陈勋庭点头继续道:“我的家里亲人除了你见过的爷爷奶奶,父母是不在身边的,有特殊原因……将来你如果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慢慢跟你讲。”
原因的确特殊,所以不能现在就说。
陈勋庭想了想,又补充,“不过你放心,原因虽然复杂,但却跟过日子不牵扯什么关系,都是父母辈的事情了。”
他将能说的问题都坦白的讲了一遍。
“我工作平时很忙,除了在沪市,也会面临出差的问题,时间久的话,可能一去就是一个星期半个月,有时候学习考察,还会去更远的地方,不过家里事情不算多。”
“虽然不跟父母住,但日常家务有单独的人来打理,做饭也是,所以不会让你操劳,你可以选择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果愿意,可以出去工作,如果觉得辛苦,也可以在家休息。”
“我没有任何对女同志的限制,但如果有需要,我会支持你的任何决定。”
这一句话,让沈晚月心猛地颤了颤。
他实在是比自己想的要好太多了。
毕竟有些时候,就连自己的亲人,也不见得会支持自己的任何决定。
可陈勋庭,他就是可以。
他也有这个实力,可以大大方方说出这种话来。
“除了我说的这些,沈同志还有其他的想法或者想了解的,都可以问我。”
他说的很全面了。
沈晚月胳膊不自觉放在了桌沿。
藕断般白皙的肌肤在深棕色的桌面上显得更加娇嫩,柔软。
胳膊交叠,她的手指轻轻放在下颌,似是在仔细思考什么,轻咬嘴角,唇瓣殷红。
陈勋庭目光堪堪从她身上挪开,伸手再次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
“陈厂长,我可以问一下,当初……你是怎么听到我的相亲消息的呢?”
她才不信是顾家好心介绍的。
陈勋庭没料到这个,但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她心里的不安全感。
于是他将之前以外看到她信息的情况说了一遍,顿了顿,又认真的看着她。
“我原本的想法,是觉得你是个适合搭伙过日子的同志,而且当时知道你也需要相亲,身边还跟我一样带着两个孩子,所以才觉得可以见面认识认识。”
果然是为了搭伙过日子。
也许还是为了应付家里人的催婚。
不愧是你啊陈厂长。
那你可就找对人了。
沈晚月终于放松了一些,眼神带着笑意:“我明白了,那陈厂长对我还有什么要求吗?”
陈勋庭摇头:“没了。”
“那我来说一下我的情况,我是江北省的人,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乡下农民,在家里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另外就是——”
“陈厂长,我结过婚。”
“嗯,我知道。”
他刚才的坦诚,让沈晚月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继续往下说。
她跟顾家有约在先,拿过钱后,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就算是死了。
而且,她也并不想将顾清树的事情拿出来说。
不是因为觉得难堪,毕竟这个人在自己眼里什么也不是。
只是因为将来自己要在沪市立足了,而顾清树也在沪市。
她想尽量把这个秘密隐瞒下去,尽量少的让其他人知道,这样将来也能对孩子少些影响。
可陈勋庭……实在是个很真诚的人,面对这种情况,撒谎实在是考验人性。
沈晚月眼神看着窗户边的铃兰,手又在衣角上搓了搓。
这些小动作全然落在了陈勋庭眼中,但他却只是看着,安静等沈晚月自己开口。
她咬咬唇角,衣角在手里早被拧成旋儿了。
“婚后三天,我孩子的父亲就已经因意外死了,这些年来,都是我一个人在家里带着两个孩子长大的,这次来沪市,主要是想找一个欠家里钱的亲戚。”
“之所以后来又相亲,是因为我想在这里立足,想让孩子以后也有更好的发展机会。”
说完这些,沈晚月一颗心提到了半空中。
除了当年给老板请病假,她可实在没有当面撒谎的经验,应该……不会被看出来。
又或者说,也许陈勋庭压根不在意这个问题呢?
陈勋庭果然不在意。
沈晚月说死了,那便当做死了就好。
他所要的,同样只是一份安稳。
至于别的,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沈晚月不说,他便也没什么可问。
更何况沈晚月的原话,是当那人已经死了。
死人,他更没必要再去浪费哪怕一丝心力。
站在高处惯了,许多事,都再小不过。
“那这些年来你很辛苦。”陈勋庭看着她纤细的手腕。
他信了,看起来也不像会多问的样子。
沈晚月长舒一口气。
但随后,她心里隐隐有些愧疚……虽然顾清树在自己这边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可自己到底没说实话。
而且陈勋庭听完甚至没有一秒钟的怀疑自己,反而第一时间觉得自己辛苦……
……算了,反正两家也是要签协议的,孩子那早死的爹是早死的爹,而签了协议,顾清树就是个陌生人罢了。
“我还好,有家人帮衬着,没有陈厂长工作辛苦。”
沈晚月语气里的低落,陈勋庭敏锐的听了出来。
他自己不觉有什么,同样,也不想沈晚月觉得有什么。
陈勋庭:“沈同志,以前的事情不必再说,我只在乎以后如何生活,我明白你有你的经历,同样的,我也有自己的问题所在。”
陈勋庭说的是实话。
有不少厂的厂长,像他这么忙的,都会难免顾及不到家里。
有些人的妻子自然不愿意,毕竟谁都想有丈夫经常陪在身边。
陈勋庭:“我工作忙,婚后如果这样下去,可能还要委屈了你,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肩负着整个炼钢厂的工人还有沪市四分之一的钢铁产值,如果我放松了自己,我会觉得自己对工作不够负责。”
“陈厂长放心,我完全可以理解。”
沈晚月继续道,“你说的出差的问题,我也可以接受,不用为这个担心。”
反正搭伙过日子,各取所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