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吱
有妈妈在身边看着,再加上从前也学过,很快就能将拼音熟练的拼读出来大半。
下午,为了奖励这两个孩子几天来的表现,沈立民提出来带着他俩再去一趟公园。
“妈妈不一起吗?”
沈晚月打了个哈欠,“我睡个午觉,你们玩一会儿了,可以让小叔带你们去供销社,家里麦乳精喝完了,再买一桶回来,还可以再奖励你们一人一根冰棍。”
别人家的麦乳精是省着喝,沈晚月则是给两个孩子一天一顿的喝。
除了麦乳精,沈建国如果不去买,沈晚月也会隔一天买一次肉,虽然不多,但总比在乡下吃得好,她还想着等过几天了看看能不能再给两个孩子订份鲜奶。
两个孩子来之前都一个比一个看着瘦弱,这才不过短短半个月,眼瞧着脸上的肉都多起来了。
看着他们两个一个天天壮实起来,她自己也看着心里高兴。
尤其是天凯,爱动就吃得多,眼瞧着人都胖了一圈,看着比之前健康多了,琪琪则像是长高了一些,脸色也白嫩了不少,看着都一个比一个招人喜欢。
“又买?”沈建国皱起眉。
“嗯,给他们补充营养。”沈晚月解释。
麦乳精虽说放在后世是跟饮料差不多的,但在这个年代,缺衣少食的,里面的营养成分还是比着锅里的稀饭要好很多。
沈建国拦住了沈立民:“不行,不能再多花钱了,这次喝完就不喝了,吃饭不一样能长大?来这儿以后,晚月你天天买的都是二八精粉白面,晚上还总是加个炖蛋,这已经比在乡下吃的好上一百倍了,他俩明显都胖了不少,我看营养完全跟得上。”
沈晚月冲着沈立民使眼色,“吃饭是吃饭,有些营养饭食里面给不了,他俩正长身体呢,吃食上面不能省,立民你先带着他俩出去。”
这年头物资匮乏,沪市还算好点,在县城有时候有票都得排队才能买上一点肉吃,运气不好,可能连续几个月都买不到。
猪肉尚且如此,就更别鱼肉牛肉这些了。
想要补充多样营养元素,只能买点麦乳精。
“那我去了姐。”
沈立民冲着沈晚月吐吐舌头,连忙带着俩孩子出门。
沈建国在旁边看着,唉声叹气,十分苦恼,“晚月啊,你说说你,真是一点话都听不进去,被想着有个陈厂长将来给你做后台,你想想,人总有遇到困难的时候,任何时间都要学会节省,你这样下去……”
沈晚月坐在擦干净的八仙桌前面,手里握着小刀,慢吞吞的给俩崽崽削铅笔。
铅笔还是从乡下带过来的铅笔头,沈晚月想买新的,也是沈建国不让买,不过……
她也已经让沈立民去偷偷先回来了。
沈建国就是这样的性子,她的亲大哥说一千句唠叨一万句,本质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大哥说大哥的,沈晚月自己做自己的就行了。
这几天下来,沈建国竟然也有些适应了沈晚月的做事风格。
在旁边唠叨完了,也知道沈晚月不听自己的,无奈的长叹一声气,认命一样坐下来,拿起小刀——陪着沈晚月削铅笔。
沈晚月噗嗤笑了,“谢谢大哥啦。”
“你啊!”
沈建国感慨了一声,也跟着有些无奈的笑了出来。
“有人在家吗?”
眼瞧削完了铅笔,有人敲门。
沈晚月忍着困意去开门,看到来人后,面无表情的转了身。
“大哥,来客人了。”
-
当钱腊梅得知报纸上报道的见义勇为英雄是沈晚月的时候,她想,沈晚月怎么就没直接当场车祸死了算了。
白让她捡了个大便宜不说,以后万一真的长久留在沪市了,还不好得罪她了。
而当钱腊梅知道,沈晚月相亲对象真的就是炼钢厂厂长的时候,她差点没当场气昏过去。
好不容易喘口气醒过来,钱腊梅发出了这辈子都没发出过得爆鸣。
“谁家杀鸡呢?!”
顾家住的亭子间,楼上走个路,前后左右全都听见。
下面人咒骂了一声后,钱腊梅才把嘴巴给闭上。
“清华,你是不是听错了,就沈家那个乡下来的丫头片子,能跟第四炼钢厂的陈厂长相上亲?这是我在做梦呢吧,还是噩梦!”
“没听错,我原本还以为不是陈厂长,谁知道那天顾清树亲眼看见了陈厂长的司机送沈晚月回家。”
钱腊梅自己掐着自己的人中,翻着白眼,喘了口气,“诶哟我心脏,差点没被气死,就看见司机送他回家?说不定只是……只是个巧合?”
“……那谁知道去,当时清树跟孟婉在一起,也不敢细问啊。”
顾清华叹了口气,“唉算了妈,先别管这些,清树联系我说让我今天赶紧去找沈晚月签字,签完了以后,清树下班过来给我送钱。”
“啥钱?”
“上次我不是借了你们一千吗?老孙知道了生了大气,这都快一星期不回家了,妈,真不是我不向着娘家人,是我得先把这次给糊弄过去吧,万一老孙真的提出来跟我离婚咋办?”
钱腊梅的人中被自己扣的有些红了,她
才松下了手,“你弟哪儿来的钱,你就问他要,他说今天都给你了?”
“嗯,说一千都直接给。”
钱腊梅看看身边的顾有财:“咱儿子有本事了啊,上哪儿弄的钱?你有数没有?”
顾有才嘬了烟:“我上哪儿知道去,等回头问问不就行了,我看八成啊……还是从孟婉哪儿弄的。”
顾清华也点头:“可不是嘛,我瞧着那意思也是从孟婉身上打的注意,不然清树往哪儿弄钱去?他现在就是个档案室的主任,也不管车间,想要偷偷漏点东西出来都不行。”
“孟婉这媳妇儿可真是娶着了。”钱腊梅感慨万千,“幸亏当时让顾清树跟沈家划清了界限。”
“行了,赶紧走吧。”
顾清华催了一句,“人家沈晚月现在住的可是工人新村的筒子楼,比咱家住的都好。”
“……”
一声尖锐的爆鸣,楼下的人打开窗户。
“到底谁家鸡在叫呢?!!能不能赶紧杀了!”
“……”
钱腊梅欲哭无泪,又气又恼,收拾了一下,一家人这才出发。
“老天爷,这工人新村的房子就是新,这一家能分个二十平米住吧,人均一下也不多啊。”
到了地方,钱腊梅酸溜溜的抬头看着。
顾有财:“那也比咱那亭子间大……”
“……”
顾清华转头去找人打听地方,顾清树当时只说沈晚月在工人新村,却不知道具体楼层。
“同志,你们这儿有姓沈的人家吗?”
电话亭里的工作人员头都没抬:“有啊,多了去了,找哪家?”
“应该是才搬过来没几天的,家里一个大哥一个弟弟,还带着俩孩子。。”
“哦,你是说沈晚月同志吧。”电话亭的人抬起头,打量着他们,“你找他们干什么?登记。”
“我们是亲戚。”顾清华说。
“对,现在还是亲戚。”钱腊梅咬着牙说。
工作人员狐疑的看着他们,“亲戚咋不一个姓,前几天沈晚月同志出院,也没见你们来看望啊。”
顾清华琢磨了一下,“同志,沈晚月很出名吗?你认识她?”
“见义勇为的英雄啊,我咋不认识,头两天陈厂长还开着车给人送到新村门口呢,我天天在这儿值班,我肯定知道啊。”
“是炼钢厂那位大领导?他一个大忙人咋会还往这儿跑?”
“送对象呗,你们到底是不是亲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知道。”
眼瞧工作人员不耐烦了,顾清华连忙又解释是太久没见了,解释明白以后,又登记了信息,这才顺着楼层号走进去。
来之前,钱腊梅还保留了一点怀疑,可听人家都这么说了,后面走路都飘飘忽忽的。
“老天爷哟……老天爷不开眼啊,你说她一个乡下丫头,咋能摊上这么大的造化哟,唉……老天爷你不开眼啊……”
顾清华翻了个白眼,扯着亲妈的胳膊往楼上走。
“行了妈,人总要又所取舍,你想想孟婉,咱不是有孟婉这么个媳妇儿了,别管人家沈家怎么样了。”
钱腊梅长吁短叹:“唉,你不懂啊,我这心里难受,我就盼着她最好过的不如咱们清树才舒服,凭什么啊?!凭什么轮到她头上呢?”
“妈,你想开一点。”顾清华看看顾有财,“你瞧我爸也没说什么,我说句公道话,要不是我是清树的亲姐姐,我也觉得他这事儿做的不地道,对不起人家。”
“你少扯淡!”
钱腊梅吵完,又脑袋一歪开始叹气:“我要强要了一辈子,当年快四十才生了这么个儿子出来,指望着他给我争气呢,结果在乡下被她这个小狐狸精给勾搭走了,清树跟她断了,那是理所应当!”
“是……是天命所归!我们家清树就只有厂长家千金才配得上,那个小狐狸精,就只配在乡下蹉跎,生的孩子,也不是我们顾家的,我要的是人家千金大小姐的血脉……”
“妈!”
顾清华打量着跟烂泥一样靠在自己身上的钱腊梅,心里惴惴不安。
“你怎么跟魔怔了一样啊?”
“你才魔怔了,我就是气的难受,我这辈子咋就没摊上这种好事儿……”
“……妈,这不是说我弟呢,咋又扯上你自己了?”
这短短一截子路,钱腊梅越走越跟一滩烂泥一样,等走到了楼梯口,人差点直接倒在地上。
还没等上楼,钱腊梅干脆直接倒在了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爸,妈不会真是魔怔了吧?”
顾有财本来就木讷,挠挠头抓抓手,“她这是心气儿才足了,要强要过头才这样。”
“那这咋整?都到门口了,今天必须把字给签了才行。”顾清华一心想回去要钱。
顾有财想了想,“你让开。”
“爸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