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涩涩儿
原本一身雪白清冷如雪的剑尊大人,此刻失去了左臂,雪白的衣袍微微凌|乱,上面沾染着零星的鲜血。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是那个让一众女修看一眼就脸红心跳的高高在上的剑尊。
几乎无人能抵抗他的魅力。
但也只是几乎。
在知晓了这位剑尊修炼的是无情道,而他的无情道,是要杀妻杀子来成就之后,即便是剑尊再温柔,那些围观剑尊这番温柔的女修,都会忍不住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唯恐下一刻,这位剑尊就要提剑杀人,成就他的仙途了。
而对于正被剑尊“温柔以待”的从夏,更是嘴角一抽,心说,骗子骗子,连自己都骗过的
才是高手。这剑尊,便是骗子中的高高手,瞧,剑尊非但要骗过世人,骗过自己,还要连天道都骗过咧!
只可惜,天道当真是那么容易被骗的么?
从夏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轻哼一声,蓦的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剑尊,长刀一提,便对着剑尊毫不犹豫的砍去!
——若是之前,剑尊修为比她高些,身上法宝比她多些,修真界的斗法经验又比她充足,她想要赢剑尊的几率着实不高。
但是现在,她已然休整过了,体内灵气充足,精力充沛,对剑尊的打法也心中有数,而剑尊则被幻境困了数日,精神疲乏,体内灵力不如之前,身上法宝丢出去了大半甚至可能是全部,最严重的是,剑尊的左臂被砍,修士修士,若论最能修炼获取最大灵力的姿势,便是盘膝坐下,五心朝天。剑尊没有了左臂,对剑尊的影响看似不大,实则他此刻的被动吸收灵力的多寡,受到了颇多影响,已然大不如身体完整之时。
奈何剑尊从未想过,自己在成为剑尊后,还能有人能够伤害他到砍断他的一只手臂。储物法宝里自然也没有此类立刻恢复手臂的丹药,此刻也只好顶着光秃秃的左肩膀,右手持剑,迎着从夏的长刀便回攻了上去!
身体略微有几分踉跄,但很快剑尊就适应了失去左臂的这种状态,与从夏打的难解难分。
那些围观的修士们,有的依旧面无表情的继续围观,有的则忍不住面面相觑。
他们原本以为,这一战,必然是那位可怜的女修输,且会输得彻彻底底,一败涂地,可如今看来……那剑尊的左臂都没了,这一战,或许,会有反转?
三日三夜后,反转真的来了。
从夏的修为到底不如剑尊,她最后拼着让剑尊一剑捅伤了她的心脏为代价,一刀斜斜劈向了剑尊的丹田,将其丹田中的元婴给生生劈成了碎片!
修仙之人,心脏被捅穿了固然会受重伤,但是,不会死。
可剑尊丹田中的元婴被生生砍成了碎片,剑尊当场修为从渡劫后期,降低到了元婴初期,连降两大阶段,且还在持续下降。一头乌黑的长发瞬间雪白,就连那冰冷坚毅的容颜,也在从夏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苍老了能有十几岁。
从夏立刻笑了。
哪怕她心口处还不断往外渗血,那也无所谓啦!
她只是受了重伤,剑尊,可是就快要死了呢。
剑尊是名门正派,看重名声,他的长剑上,干干净净,只是伤了从夏而已。
而从夏,是为原身孟微夏报仇而来,在年纪差了几百岁,修炼时间差了几百岁,修炼资源差了一个大宗门,论起名师教导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底,从夏想要赢剑尊,用些手段,又有何不可?
剑尊,必死无疑。
九尾灵狐这个时候已经跃到了从夏身前,它原本也受了伤,然而从夏给它喂了大把的丹药,此刻也消化个差不多了,甩着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以保护者的姿态守护着从夏,既是亲昵,也是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围观者们——还有老纸在呢!都嫑动!
那些少数起了趁火打劫心思的围观者们,顿时敛了心中想法。九尾灵狐的幻境,可不是一般人想要尝试的。且那女修,连剑尊都能杀得了,遑论他们?就算她受了重伤,此刻杀他们有些难度,可她还有九尾灵狐的帮助,杀他们,未必不可能。
一时间,众围观者们,唯有天元宗的掌门和太上长老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也只能做好准备——天元宗失去了剑尊,又多了一位渡劫期的仇人,必然有人要侵吞宗门利益,他们且要好生应对才是。至于剑尊……
太上长老又深深看了修为已经降至金丹期的剑尊一眼,对正摩挲着自己的储物戒,不知该不该上前的掌门道:“待他死了,为他收尸,也就算对得起他了。”
掌门欲言又止。
太上长老道:“他欲杀人,反被人杀,有何可惜?他没有被那位孟道友挫骨扬灰,已然是那位孟道友厚道……”了。
只是太上长老还未曾说罢,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声,他与掌门一同看向了从夏与剑尊所在的地方——
从夏靠着九尾灵狐歇息了片刻,便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大瓶的丹药,整瓶的丹药吃下去,从夏心口处总算停止了流血,从重伤状态中恢复过来,只是依旧靠着九尾灵狐没动。
却不想修为层层递减的剑尊忽然从自己输了并且身受重伤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盯着从夏道:“你当真也修炼的无情道?”
为何同是无情道,他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心冷如铁,于万事万物都无法挂心,便是想要斩情,想要骗过天道,骗过自己,都颇为勉强,而眼前女子,明明比他小了几百岁,还是从凡人界那等地方出来的,怎会有本事将无情道修炼成功?且,瞧她模样,似乎也根本和他走得不是一个路子——他断情绝爱,一路修炼,杀亲杀妻杀女杀友,方有渡劫期修为,可孟微夏……她凭什么?一人不杀,不舍情义,竟也能修炼到渡劫期?天道莫不是傻了么?竟是让这样的修炼无情道的人,一路修炼到如斯修为?
从夏还在静静的恢复体内灵力,不意剑尊的修为都降到这种程度了,不想着赶紧自我了结,以免待会遭罪,竟然还来质问她,愣了片刻,一歪头,奇怪的反问:“那你以为,无情道的终点会是什么?”
剑尊想也不想,答:“自然是破碎虚空,飞升成仙。”
从夏道:“那无情道是何人因何事何物所悟?”
剑尊:“……”这种事情,他怎会去想?他想要的,不过是飞升。
从夏倚靠在九尾灵狐身上,慢悠悠道:“本尊读《清静经》,其中有言,‘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又读《道德经》,其内有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可见即便是大道天道,亦不是全然无情。如此,便是天道大道尚且留有一丝|情在,修士所修的无情道,又怎会丝毫感情都无?这样的无情道,你当真以为,天道与大道,能够认可?”
剑尊只觉脑中“嗡”的一声,一片混乱,忽觉他之前坚持的道,竟然是连天道都不可能承认的,那,他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杀亲杀友杀师,难道竟是全都错了?
剑尊一口血吐了出来,待再抬起头时,已然鬓发全白,整个人的修为都降到了炼气期,而他的身体,也如七八十岁的老者一般,佝偻着,面上皱纹横生,口中还在粗哑的念着:“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无情道,无情道,怎会不是杀亲杀友杀师之道?我哪里错了?我怎么可能错?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口中这样念着,剑尊的眼睛里,却透着全然的绝望。
他信了。
大道无情,可大道却是至公的。大道能做到公正,这却是世间所有生灵的幸运,又如何能说当真无情?只是用无情的外衣,来掩盖它
的至情至公而已。
至于眼前的女修,她修炼的怕压根不是正宗的无情道,才能走到如今的修为。
而那些围观的高阶修士们,此刻也越发恍然,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无情道在各个宗门里都是禁止弟子修炼的,那曾经所谓飞升的无情道修者,也不是在第一次飞升时就成功的,或许就是在第一次飞升失败后,大彻大悟,改修了其他道才飞升成功。
唯有一名高阶女修面有疑惑,张了张嘴,发觉周边的人对此都深信不疑,便将心中困惑暂时压下。
天元宗的太上长老沉沉叹了口气,继续与天元宗掌门道:“毕竟是我宗弟子,为我宗也立下过汗马功劳,为其收尸,也是我们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此事,你定要……”好好处置。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天元宗掌门忽然道:“太上长老,您瞧……这位孟道友,好似要……”
太上长老蓦的扭过头去,就见原本芝兰玉树,如天上仙人的剑尊,竟老迈到将死的模样。他有些不忍心看,却还是一直看着,似是等着有人杀了剑尊,又似是等着剑尊自尽,如此,也算留了一丝脸面,为他自己,也为天元宗。
剑尊此刻却无法自尽了。他已经老得连抬起手臂,竟是都不能。
临终之际,从夏一语打破了剑尊自来坚信的“道”,剑尊的无情道破,从前毫不犹豫舍弃的那些情感竟统统回来,剑尊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声音粗哑,喃喃道:“娘子,蓁蓁,师尊……”
他后悔了。
痛哭流涕。
在最后的时间里,剑尊像是一个无措的凡人老者,痛苦又后悔的死去。死不瞑目。
从夏盯着剑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随意挥了惠衣袖,那老迈的剑尊,登时连尸体都不复存在。
挫骨扬灰。
剑尊值得。
丛夏这般想着,轻笑了一声,将长刀纳入丹田,长发如瀑,衣摆翻飞,恍若神仙人物。
此次任务,她完成了。
之后便是她想做甚,就做甚了。
正当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剑尊的结局,天元宗太上长老一脸的不忍直视,丛夏将走未走时,那位对无情道产生了些兴趣和怀疑的高阶女修不禁轻唤——
“孟、孟前辈留步!”
丛夏停下脚步,并未转身。
那高阶女修见状松了口气,微微躬身,她求道之心向来坚不可摧,明知眼前这位前辈势力非凡,脾气或许不好,可她心有疑惑,唯恐阻碍了求道之路,也只好咬牙叫住了丛夏,恭敬求教:“晚辈想请教前辈一事,敢问无情道,当真不容于天道和大道?全无感情的修炼无情道,当真不可取?”
她着实是太疑惑了,若当真不可取,那么,无情道又是怎么流传下来的?剑尊的一路惊才绝艳,始终快人一步的修为,又是如何而来?还有无情诀,又为何被诸多人到处寻找?
无情道,当真是不容于天道和大道吗?
这位高阶女修如是想,周围其他一些对无情道有想法的人也如是怀疑。
丛夏顿了顿,这才转过身来,看了看那名高阶女修脸上实打实的疑惑,又抬头看天,莞尔笑道:“无情道的确不容于天道和大道,可是……”
她意味深长道,“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修无情道,只不过是逆天逆的更多些而已。总归都是逆天,只要你认定自己的道是正确的,认定你走的无情道便是真正的无情道,可以挺过雷劫,雷劫过后,你还活着,修为增加,寿元增加,那便是天道认可了你所修的道,无情道与其他的道,在天道之下,又有甚区别?”
那高阶女修闻言,顿觉灵台清明,心有所悟。
她强撑着不肯再不安全的地方顿悟,又追问了一句:“敢问孟前辈,所修何道?”想来不会是真正的无情道吧?否则剑尊也不会死那么惨那么绝望。
丛夏此刻,已然取出一件云朵形状的飞行法宝,一脚踏了上去,微微笑道:“自是正宗的无情道。”
高阶女修:“……”
围观众修士:“……”
敢情你用无情道压根不是天道大道认可的道欺骗了剑尊,害得剑尊道心不稳,一瞬生了心魔,半个时辰内人都没了,转头又告诉咱们,原来你修炼的就是正宗的无情道?
无情道对无情道,你这还故意骗了剑尊,剑尊若是死后有灵知道了,怕是也要被气活过来吧?
哦,不对,活过来也没肉|身了,都被这位孟尊者给挫骨扬灰了……
众人不禁神色复杂。
天元宗的太上长老都要被活活气晕过去了。
他能不生气么?有了丛夏这番话,以后修真界说起剑尊的死,就会说,被他一心追求的女修给打败了,但没杀死,又说他后来是怎么死的呢?答曰:脑子不好,被那女修一个谎言给说的心生绝望,道心被破,活生生自己给自己气死的!
天元宗掌门亦是无语,仰头看着已然乘着飞行法宝飞走的丛夏,胜败已分,无话可说。
罢了,待天元宗再出一位天骄,方能有与这一位孟尊者稍稍抗衡的机会罢。
不过想来,这位孟尊者好歹在天元宗待过许多时间,应该,不会寻天元宗麻烦吧?
事实证明,天元宗掌门着实想错了。
丛夏有了如此修为和战绩,便不再隐藏身份,以原身孟微夏的身份示人,原本属于孟微夏的在天元宗的产业和这些年的出息,当然也该拿回来了。
那些凭着身份和修为,克扣了丛夏东西的人,都受到了惩罚,东西也都灰溜溜的加了数倍还了回去。
唯有夏冬鱼还守着当年的协议,账本也都做得完好无损。
夏冬鱼依旧还好好的活着,并且已经成了她们合作的那份产业的真正掌舵人,且她道侣的大部分产业,也是由她打理。
夏冬鱼是穿书的,她努力的活着,现下修为虽然比不得同龄人,但也差的不算太多,且她有很多很多灵石,还服用了延寿丹,无论如何,这辈子是没白活了。
夏冬鱼将满满一个储物袋的账册双手奉给丛夏,含笑道:“尊者请查阅,这些年的账册,属下曾挪动过一些另做出息,但挪动后的十年内必然补齐。”
听这个称呼,就知晓夏冬鱼的投靠之心。
有了天元宗的天才道侣,再能有丛夏这个打杀了剑尊之人做靠山,夏冬鱼即便修为平平,在修真界也不必怕谁了。
丛夏瞅了夏冬鱼一眼,夏冬鱼垂首敛目,甚是恭敬,但背脊却是挺直的。
她有骄傲的资本。
丛夏心道,这位穿越者同胞,真的算是混得很好的了,也是真的很聪明。她失踪了几百年,夏冬鱼这账本是从几百年前就开始做了,账目也基本对得上,另外还给她置换了许多有市无价的宝贝,可见其精明能干,以及真诚。虽不知这真诚有多少,但对于不太想花费太多精力在经营上的丛夏也足够了。
于是,丛夏果然决定继续和夏冬鱼合作,夏冬鱼长松了口气,立刻欢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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