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她只想吃瓜看戏 第43章

作者:月照前墀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宅斗 先婚后爱 穿越重生

  威远伯夫人状若疯癫,仰天大笑,声声痛骂着威远伯是个负心汉,她死都不会放过他。

  威远伯乃是要案的主犯,十分重要,大牢里常给犯人看诊的大夫匆忙赶来,探了探他的鼻息,对孟修远摇了摇头。

  人已经没气了。

  孟修远看了眼疯疯癫癫的威远伯夫人,无论是不是蓄意,人成了这个样子,更问不出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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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远伯被威远伯夫人捅死的事,不到两个时辰便传遍了京城。

  张月盈亦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威远伯被抓后,东大街的商铺重新营业,春雨回了玉颜斋,不过张月盈还是坚持给她配了两个身强力壮、懂些拳脚的仆妇随身保护。甜水巷的那间五进宅子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究竟如何规划,还需要进一步参详参详。

  正巧她和何想蓉、冯思意三人许久为聚,便请了她们二人同来。

  甜水巷的老宅是开国时的老布局,每个院子划分得很开,院子和院子之间的门开得没有规律,人身在其中,一不留心就会迷路。

  冯思意打量了周围,道:“如果是小时候,我肯定喜欢这样的宅子,方便玩捉迷藏,谁都找不到我。可若是用来做你说的会馆就差了些。总不能让客人来了迷路吧。”

  “是啊,”张月盈展开宅院的图纸,点了几个位置,“我打算把这几个地方的墙全部砸掉,再请专门的师傅来把整个宅子重新规划。比如东边留出来做容颜护理,中间是取乐看戏的地方,另外的还需再想想。”

  何想蓉插话:“所以你把我们俩给叫来,是想和我们合伙?”

  张月盈点头:“还有我外祖家的婉怡表姐,她就要和大理寺卿家定亲了,手里也有了嫁妆可用。赚钱的事肯定要大家一起。像这种客人涉及全京城女眷的生意,只有我一家做东,肯定开不起来。”

  “那我出五百两的银子。”冯思意直接开口,十分财大气粗。

  张月盈愣愣地看着她,问:“思意,这么一大笔钱,你不和家里人说一声。”

  冯思意吸了吸鼻子,颇有些无奈,“三个多月了,我姐姐终于从庄子上回来。一回府就抓住了我,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让我学着打理置办些产业和商铺。要我看看账,管管侯府的下人什么,我做得了。可这做生意的活,我可当真是两眼一黑,到处抓瞎。还不如在你这儿拿了干股,日后也有分红。你家的生意到目前为止,我就没见有过赔了的。”

  总比自己全亏了,回家挨骂来的好。

  “什么东西刚开始做都有个过程,犯错什么都是正常的。以前在扬州,我刚开始替祖母管了个绸缎庄子,被人哄得买了一批坏了的生丝,亏了足足一千两银子。”张月盈举了自己的例子,忽而话锋一转,“不过,你参的股我收了,只是这会馆你也得亲自上手管一管,不许抵赖啊。”

  何想蓉在一旁道:“你知道的,我可没有钱。”

  张月盈歪歪头,“水云楼倒了,不知扶桑散人可愿来此高就?”

第54章 徐府寿宴久闻徐大公子才名,不知可否……

  何想蓉嘴角的笑容呆滞了一瞬,继而道:“人家是话本行当里的大家,我一个小姑娘哪能做得了人家的主?”

  心里却想,大约是自个儿不知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

  张月盈也听出了她话里的隐瞒之意,莞尔一笑:“不是你说的,给扶桑散人去了信,她可有回复愿不愿意写那本少年将军为爱折腰的话本子?若你能将她拉来,话本子日后便可来此处演,我也算你的干股。”

  “这个啊?”何想蓉顿了少许,她跟张月盈彼此心知肚明,那个扶桑散人哪里是别人,分明就是她自个儿,“扶桑散人回了话,说我提的主意不错,最新的话本子已经写了大半。若阿盈有意,不如我再写封信到书社,探探她的口风?”

  张月盈颔首应了,心知何想蓉此刻应当已经定下了主意。

  三人把宅子逛过一圈,杜鹃疾步走了过来,附耳对张月盈说了几句话,张月盈先是烟眉微蹙,眼中疑惑更甚,继而瞳孔一震,全然不可置信。

  “外边出什么事了?”冯思意见她神态不对,开口询问。

  “威远伯死了。”

  “什么?”

  威远伯被抓时,何想蓉就在现场,冯思意虽未亲至,在书院里几日早听旁人说了一耳朵。威远伯也算罪有应得,死了都只会继续被人唾骂,但案件尚在侦办,京兆府怎么让犯人就这么死了。

  还没等她们道出疑惑,张月盈放出了真正的王炸,“威远伯夫人杀的。”

  冯思意倒吸了一口凉气,“倒不知威远伯夫人是此等女中豪杰,竟能手刃负心人。”

  威远伯夫人从前纵然有时强势,也仅限于内宅之中,待威远伯从来都是温柔款款的贤妻形象,谁能料到她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出。

  何想蓉也问:“那威远伯夫人现在如何?”

  按律,妻杀夫比寻常杀人量责要重上一成,更别提威远伯夫人是在京兆府的大牢,当着京兆府少尹的面杀了要案的主犯。

  “先被京兆府叩住了,但人疯了。”张月盈摆摆手,“皇甫将军的夫人带着楚王府的长吏去京兆府走了一趟,逼府尹把人交给他们带走了,毕竟疯子杀人是不讲道理的,也定不了罪,就让先看着延医请药,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再论。”

  几人再感慨了几句,威远伯夫人多亏有个得力的妹妹能把她捞出来,就去了刚修好不久的正院饮茶,话间提及张月盈外祖母楚老夫人的六十二大寿。徐大舅今年刚刚高升回京,楚老夫人又是老太师遗孀,必然不会简办,冯思意和何想蓉除了家里自己也单独收到了徐婉怡发的帖子。

  说到这里,冯思意嚅嗫着嘴唇片刻,还是冒昧张口:“我姐姐昨日才回家,外头都还没人知道,虽说她也能跟着爹娘一起去,但全家只她一人没有单独的帖子……”

  被如阳郡王世子当众拒婚的事情过了快半年,影响依旧在。从前冯思静都是和张月芬并称,不分上下,如今张月芬在成王府混得风生水起,能与正妃分庭抗礼,冯思静却去乡下灰溜溜地躲到了乡下,头一次重回京城交际圈给人拜寿,若连一张单独的请帖都没收到,私下不知道会被人如何说嘴。

  总而言之,都怪沈允城。

  就是奇了怪了,最近她走到哪儿,处处便都是沈允城,跟影子一样阴魂不散,昨日又在朱雀门外碰见了那个家伙。

  冯思意活动着指节,捏紧了拳头,盘算着要不要找人去敲他一计闷棍,再出出气。

  张月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安慰冯思意:“放心,令姐秀外慧中,京中能出其右甚少,若她归来的消息传开,请她的帖子定然能把你家的府门都给淹了。我派人跟表姐说一声,再补一封帖子到你家。”

  “那便谢你吉言。”冯思意举盏,和张月盈、何想蓉碰了下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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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远伯夫人杀夫一事,看似只是夫妻恩怨,实则牵涉极深,楚王那边包庇了威远伯夫人,成王那边就上奏力陈楚王以权谋私,乃是心虚的表现。两个王爷虽仍在禁足,门下官员在朝堂上打得有来有回,谁也不肯让步,恨不得打出猪脑子。

  水云楼一案死了主犯还要继续审下去,皇帝早下了要三司会审此案的旨意,主审之人需得身份尊贵方能服众。眼看着楚王、成王是不行了,皇帝高坐龙椅,目光巡顾整个福宁殿,停在了站在左侧第一位置的沈鸿影身上。

  沈鸿影一身紫袍,眉目低垂,不言不语,静静伫立,大殿内的吵吵嚷嚷仿佛均与他无关。

  皇帝心想,这个儿子中了一次毒,倒是因祸得福身子好转了不少,那就他了。

  “老四。”皇帝突然开口。

  沈鸿影恍若无觉,被礼部尚书提醒了一句,回过神怔愣了一下,出列稽首:“父皇。”

  皇帝道:“水云楼一案便由你主理。”

  “儿臣遵旨。”沈鸿影行礼谢恩。

  沈鸿影接了水云楼的案子,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连王府都不怎么回,全身心地扎入京兆府去,跟着京兆府的官员搜集案件证据,任谁看了都会称他一句恪尽职守,矜矜业业。

  威远伯的案子细细查起来,才知道牵连的有多广。但从铃兰花庄子里抓回来的那些涉事的大小官员就有十多位,除此之外,铃兰花庄子也往外卖人。楚仵作那日去验伤的那位女子便是其中之一,她被三个家贫的秀才一起凑钱买回家,被关在院中,做了他们三个的妻子,一连生下四个孩子。女子上告后自然要与那三个秀才彻底斩断关系,三个秀才也不在乎女子,反而为分孩子闹了起来,谁都想多要一个孩子。

  沈鸿影干脆利落地断了案,说三个秀才的行为违背人伦,行的乃禽兽之事,自以禽兽之规来论,三人被判弃市处决,又问过女子可愿扶养孩子。女子道生此四子非她所愿,而是被迫,并无母子之情。四个孩子便全被送去了善堂,女子拿了抚恤,离开了京城。

  去徐府祝寿的路上,张月盈央了沈鸿影给她细细讲了这件事的始末,接连骂了那三个秀才几句。

  幸好那位女子能离开京城,找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

  楚老夫人寿辰,徐府下了不少帖子,除了亲戚,大多是朝中持中立的人家,免得被上头猜疑。说是大办了,但比起威远伯府当日的煊赫差了不少,门前放了两串鞭炮,打扫一新,府里扎了些喜庆的红绸便算布置完了。

  楚老夫人坐在正堂最上面紫檀木太师椅上,一身簇新大红金丝云锦礼服,头戴垂肩冠,簪了朵通草红牡丹,浑身披金戴银,俏似一个大红灯笼,再富贵不过。楚太夫人坐在姐姐身边,深紫的对襟大袖衫,戴了套简约蓝宝石头面,侧身和楚老夫人说着话。

  张月盈今日做了清雅可爱的打扮,藕粉的花素绫褙子,配上浅蓝色的内搭,头戴一顶山口冠,甚是娇俏可人。

  “阿盈来给外祖母祝寿了。”她对着楚老夫人福了福礼。

  “祝外祖母松鹤长春,后福无疆。”沈鸿影一身青色圆领阑衫,如圭如璋,和张月盈站在一块儿,恍若一对金童玉女。

  楚老夫人哪敢受他的礼,忙扶了沈鸿影起身,道:“殿下拨冗前来,陋室蓬荜生辉。”

  张月盈挽住楚老夫人,扶她重新坐稳,“外祖母是今日的寿星,受再重的礼都不为过。殿下你说是不是?”

  沈鸿影接到了张月盈使的眼色,拱了拱手,“在老夫人面前我是外孙女婿,岂敢自衿身份。”

  他抬眸,见张月盈往他这儿瞧了一眼,眼神里的意思似乎是算他识相。

  坐在一旁官帽椅上的楚老夫人的老姐妹均奉承她得了个孝顺的外孙女婿,正堂内顿时笑闹成了一片。

  “祖母。”门边传来了润泽的男声。

  “是向南啊,快过来。”楚老夫人招手道。

  徐向南走到楚老夫人身前,对沈鸿影揖了一礼,再看向张月盈,语气关切,“阿盈表妹,中秋一别,总算又再见面了。听闻那日水云楼大火,不知可否受伤。”

  张月盈摇摇头,“谢过大表哥关心,我一点儿事都没有。”

  徐向

  南道:“婉怡在后院的梨花台排了出戏,排得是你最爱的杂剧《咏絮才》,让我带话请你过去。”

  张月盈面上一喜,几乎马上就要动身溜过去看戏。

  她和徐向南你一句我一句,之间的熟稔气氛竟让人觉得有些插不进去。

  沈鸿影负在背后的右手攥紧了衣袖。

  他正欲说些什么,可余光望见张月盈兴奋的模样,不忍扰了她的兴致,按下不提。直到张月盈兴冲冲去梨花台找徐婉怡玩,才对徐向南开口:“久闻徐大公子才名,不知可否借步一谈?”

  “向南亦闻殿下自幼承教于长青书院徐山长门下,愿与殿下切磋一二。”徐向南抬手请一道沈鸿影出去。

  楚老夫人看着两个年轻人远去的背影,有些不安,“咱们姐妹以前是私下是说过实在不行就让盈姐嫁回来,但看襄王殿下这个样子该不会是要计较这件事吧。”

  楚太夫人白了一眼年少时有父亲护、嫁人后有夫君护、老了有儿子护的傻白甜了一辈子的姐姐,“都说了是咱们在扬州时私下提了几句,除了我们俩还有谁知道?”

  楚老夫人想想也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楚太夫人叫了灵鹊过来,让她去前院的男宾席找外甥徐望津,若徐向南和襄王真起了冲突,只有他才能勉强稳住场子。

第55章 妯娌相争那你们家可真倒霉,有这样的……

  楚老夫人少时爱戏,随徐老太师初到京中时,便在京城的家中建了座梨花台,每每宴客都会请京城最好的戏班子来演戏。今日请的便是城东勾栏里最有名的一家戏班的当家花旦——妙音娘子,据说戏腔婉转,宛若天籁,听后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梨花台乃是一处三间四柱的万年台,高约五尺,周遭杨柳堆烟,金菊团团簇台前。除了正对着戏台的亭阁内,台下设了不少席位,赴宴的官家小姐大多聚于此处,不受陪同而来的长辈们的约束。

  张月盈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戏幕开始前入了席,“我这不算迟到了吧?”

  徐婉怡磕着瓜子,瞟了她一眼,“没,就等着你来了,才好开场。”

  徐婉怡拍拍手,戏班的乐队咿呀咿呀地拉起了二胡,敲起了铜锣,戏幕缓缓拉开,一位花旦粉墨登场,她脸上的妆化得极浓、极重,几乎瞧不见原本的模样,不过词唱得极好,一点儿也不黏糊糊的。

  “冯大姑娘的帖子,我已补了,瞧人就那上头呢。”徐婉怡凑近了,让张月盈回头往楼阁上瞧,冯思静手执团扇,一身湘妃色,笑语盈盈地坐在最前面的位置上,身旁坐的是一个陌生的妇人,头上堆满了笨重的金饰,手指上也套满了金戒指,活脱脱一副暴发户打扮,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冯思静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只当她就是空气,妇人又去攀扯其他宾客,别人均视她如洪水猛兽,不自觉远离。

  “冯大姑娘身边的那个人是?”张月盈忍不住问。

  “那是我那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二堂嫂。”冯思意在张月盈旁边入坐,撇了撇嘴,脸拉得老长,话里话外十分愤懑。

  徐婉怡亦点点头。

  虽说来者皆是客,但她就没见过比安平侯府这位旁枝的堂二少夫人褚氏更难搞的客人,对什么都挑挑拣拣几乎把徐府当了自己家不说,还以安平侯府的当家夫人自居,四处交际,吵得一众年轻夫人宁愿去正堂陪着老太太们说话。若不是顾着安平侯府的面子和不愿坏了祖母的寿宴,她早就将她扫地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