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她只想吃瓜看戏 第45章

作者:月照前墀 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宅斗 先婚后爱 穿越重生

  徐向南认输的消息从内而外传开,顿时掀起千层浪。

  “徐大公子真输了?”

  “我的钱,刚刚就不该改押的。”

  “襄王殿下这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一鸣惊人。”

  徐望津看了眼已定的棋局,站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谆谆教导:“儿子,你自小皆是兄弟姐妹中最出众的一个,科考也是次次案首,如今可算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这回受了挫,便收收你的傲气,沉淀一二,日后自有你的好处。”

  “爹,您看人下个棋都要说教一番,把哥哥给打击过了怎么办?”徐婉怡带着一众姑娘下了阁楼,穿过逐渐散去的人群,终于挤进了松涛亭。

  “你个小姑娘乱说什么?”徐望津斥了女儿一句,语气却柔和了下来。

  沈鸿影静静注视着一旁的张月盈,她用欣赏的眼光就近观察着棋局。

  “还真是一样的。”她灿然一笑,笑花在两颊凝成了一对小酒窝。

  “阿盈的棋艺进益了?”徐望津口吻轻柔。

  徐婉怡抢着答:“可不是,刚刚阿盈先说一步,殿下后走一步,简直一模一样。”

  “是吗?”徐望津有些惊讶,张月盈这个外甥女的棋可是他亲自教的,他还能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水平。

  张月盈低下头,白皙的面容飞上两朵淡淡的红云,似被火撩了一般,忸怩道:“大舅舅说笑了,我的棋也还就那样。今日能说出一二来,全赖见过类似的棋局,才能猜出那么一点点。”

  沈鸿影留宿浣花阁的那日,写了本棋谱,只是第二天一早走得匆忙,彻底落在了浣花阁。前日整理书架的时候,张月盈从一堆话本里找出了这本棋谱,翻了那么几页,便记下了。

  沈鸿影乌黑的眸子顿了顿,反应过来,“是那本?”

  “嗯。”张月盈双手手指搅在一块儿,嗓音柔的仿佛裹了层细密的羽毛,一双剪水秋眸撞进他的乌眸,心跳忽而加快。

  “主君!不好了!”

  二人间气氛旖旎来不及发酵,便被突如其来的喊声戳爆,徐府的门房对徐望津禀报:“安平侯府的冯堂叔一家刚出巷口不久,就被京兆府逮走了,似乎为的就是刚刚在梨花台的事。”

第57章 谋算“表妹”二字上咬得极重,似乎是……

  徐望津不愧是在官场中多年,见过不知多少大风大浪,这点儿小场面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他让门房先停下话头,让人递给门房一杯清水润润喉。待门房情绪稍缓,他才继续问:“是京兆府的哪位下的令?去了多少人?”

  京兆府尹和少尹都还忙着威远伯的案子,多半是下面的哪位录事,传唤人派出得衙役越多,代表事情越严重。

  果如徐望津所料,门房道:“据说是位姓韩的录事,来了大约八九个人。”

  京兆府韩录事,这名字听着耳熟。张月盈忽而忆起这位韩录事似乎是孟少尹手下的官员,中秋节那日与楚仵作同行的同僚。

  徐望津面色凝重,仅为了女人家的纠纷,就算见了血,八九个衙役还是有些多了,这背后定然有不能为外人道的隐情。

  “毋须多管,京兆府若有传唤再说。”徐望津稍微思量,这事说到底与他们徐府无关,选了个最稳妥的法子,预备派人去知会了安平侯夫妻一声,便暂时算了了。

  “徐伯伯。”冯思意闻言却有些急,这进了衙门,最终又是要她父亲安平侯去捞人出来,她暗骂了冯堂叔几句,插话道,“还是我去寻我爹娘,说得也更清楚些。”

  安平侯府的自家人愿意揽事自然最好,徐望津捋着胡须沉思了几息便同意了,“你且慢慢与你父母说。”

  冯思意摁下心底的烦躁,道:“多谢徐伯伯。”

  “小意。”冯思意欲要往走,冯思静却快步进了松涛亭,她不见半点儿慌忙,落落大方地屈膝向徐望津见礼,“我堂叔家的事实在是叨扰了徐伯伯,爹爹已接到消息,先行去京兆府衙门。”

  徐望津道:“安平侯既已知晓便好,京兆府尚未有定论,便不是什么不可转圜的事。”

  冯思静神情黯然,“总归也不是什么好事,京兆府已遣人来通禀了堂叔他家犯的事,我们侯府真是没脸见人了。”

  说着,冯思静逐渐悲切了起来,吸了吸鼻子,勉强收住了眼泪,但眼眶里还是水波盈盈。本因棋局终了渐渐散去的人群再此驻足,彼此间窃窃私语,好奇冯堂叔家究竟出了什么丑事,连素有美名的冯大姑娘都羞于启齿。不乏有好奇者派了下人到京兆府附近晃悠,只等一有了最新鲜的消息便来报。

  “姐姐,你怎么哭了?看我不去教训他们一番。”群芳宴后,冯思意最见不得姐姐落泪,当即就摩拳擦掌带人往京兆府去。

  冯思静不动声色地拽住了冯思意的衣摆,单独将妹妹拉了过来,一把抱住,埋头在在她耳畔,轻声细语地安抚:“堂叔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迟早有这么一天,你什么也不必管,他们会自食恶果。”

  冯思意瞳仁一缩,忽而从姐姐的话里抓住了关键,试探问道:“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堂叔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

  冯思静容色依旧悲戚,未有直接回答的意思,可冯思意就是明白,自家姐姐在这件事里恐怕起了不小的作用,一切有迹可循,不然从来态度强硬的姐姐竟会允许堂叔一家一同赴宴,又说他们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姐姐你……”

  “是。”不等冯思意把话说完,冯思静就给出了准确的回答。

  “真的不会……”

  “别担心,一切有我。”她

  眼底一丝寒意一闪而过,温柔地抚了抚冯思意的脊背,帮她渐渐放松下来。

  冯思静抽泣了几声,抬手抹了抹眼角,抿了抿嘴唇,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实在是让诸位见笑了。事到如今,大家早晚都要知道,我也就不怕自揭家丑了,我堂叔家这是被家里的下人给告了。”

  诸人听得迷惑,仆告主又跟梨花台妯娌俩打架有什么干系。

  冯思静嚅嗫着嘴唇,顿了顿,仿佛鼓起巨大的勇气道:“是我大堂嫂和二堂哥之间有些不干净。”

  众人面面相觑。

  这……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这么大一个瓜骤然砸到了脑门上,张月盈也有些懵,整个人晕头转向,沈鸿影上前半步,手臂轻轻揽在张月盈身后,“小心。”

  “多谢殿下。”张月盈掐了掐手心,稳住心神,缓缓对沈鸿影说了声谢。

  沈鸿影只是淡淡地敛了敛眸。

  另一边,冯思静继续扔下几颗惊雷,“原本此事只捂在他们家里,下人们也都装作不知,可正巧京兆府日前重判了个三男共妻的案子,那下人一听觉得不对,可不正跟家里的主子对上了吗?于是,便跑到到京兆府把人给告了。”

  张月盈偏头看了眼沈鸿影,淡淡的光影落在他如玉的面庞上,沉静的似此时此地的一刻均与他无关。她扯了一下沈鸿影的袖子,踮起脚在他耳边问:“殿下,冯大姑娘说的是不是你前几日判得那个案子?”

  少女气息馨香,沈鸿影的耳朵尖被熏得绯红了半寸,手指不经意蜷缩了一下。

  他轻轻“嗯”了一句。

  三男共妻的这个案子过于奇葩和罕见,只要是听过的人都清楚,审这个案子的人就在当场,只是碍于身份之别,不好开口询问沈鸿影对今日这事的看法。

  张月盈朝边左移了半步,不动声色地挡在沈鸿影身前,企图阻隔各路窥探的目光。可惜她比沈鸿影矮了快大半个头,其实半点儿用都没有。

  沈鸿影低头瞧了眼张月盈乌黑的发髻,嘴角微扬。

  冯思静继续说道:“衙门问了才知道,原是我大堂哥被诊了不能生育,我堂叔做的主,让大堂嫂借二堂哥生个孩子。”

  却是瞒着褚氏做的,得之不易的孩子就这么被一推给推没了。

  听者暗道造孽,冯堂叔干得可真不叫人事儿。

  “偏偏这事闹开了,还得让我家善后。”冯思静面上涨红,声音哽咽,向来高傲的一个人陡然露出这般脆弱的模样,怎么不叫人心疼。几位年龄稍大的夫人也替冯思静觉得委屈,轻声细语地安慰她:“冯大姑娘,我们都听着呢,旁人做的孽,这不关你们姐妹的事。”

  “谢夫人愿意为我们张目。”冯思静福了个礼,立马被一位夫人搀起。

  “姐姐。”冯思意悄悄握住冯思静的手,只感受到一片冰凉,冯思静虽谋算周全,可第一次做这种事,手还是抖得厉害。

  “我无事。”冯思静自然没有表面上这般脆弱不堪。

  安平侯和平乐县主感情和睦,之间容不下第三人,故而膝下至今无子,唯有二女,主枝一脉形同绝嗣,夫妻二人性子又温和。于是,在旁枝特别是冯堂叔一家眼里,他们就是一块硕大的肥肉,盘算着日后过继子嗣后,能够在侯府登堂入室。纵然有外家如阳郡王府震慑在旁,也有人时时刻刻准备扑上来咬上一口。一旦父亲有什么闪失,侯府便如大山倾颓,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冯思静自嘲地笑笑,其实沈允城当初在群芳宴上说她的话并没有说错。母亲和妹妹都不是能为这种事操心的主,那便由她来未雨绸缪。

  她思来想去,想出了两个选择,一是给自己寻一门极高极贵的亲事,有足够的分量压住得旁枝不敢造次。她便将目光投向了京中好几家权贵,可沈允城拒婚,这条路便暂时走不通了,那便只能走第二条路——便是捏住他们的把柄,一击致命,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没成想她在京郊庄子上修养的时候,还就真找着了,索性借着刚刚出的案子的势,把这件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捅出来。

  冯氏姐妹互相依偎,温馨不已。凭借多年的吃瓜经验,张月盈冷眼瞧着,忽觉似乎有哪些地方不对。她的脑子转得飞快,已知冯堂叔一家的血脉离安平侯最近,有可能会过继嗣子到侯府,但安平侯府都不喜欢冯堂叔一家,两家关系极差。

  那么,反常的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一贯不耐烦冯堂叔一家的冯思静,忽然主动招待起了褚氏,不是怕给主人家添麻烦,而是另有图谋——

  准确来说,是毁了冯堂叔一家继承侯府的所有希望。冯堂叔的大儿子不育,不符合继承人的标准,二儿子如今和长嫂有染,多半会被京兆府治罪,也废了。其他旁枝要么同样人口凋零,要么就远在莱州老家,安平侯府的继承之危,这便暂时解了。

  而冯思静只是个被亲戚连累,丢了大脸的可怜姑娘。事情传开,全京城的人也只会同情安平侯府遭了无妄之灾。

  徐望津听了这么一耳朵八卦,感觉耳朵都得洗洗了,他给女儿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对冯家姐妹道:“园子里醉蝶花开得正好,同你们徐家妹妹还有阿盈去看看,舒缓舒缓心情,有你们父亲处置,没什么好大不了的。”

  徐婉怡深吸一口气,上前请冯思静和冯思意先走,介绍道:“东边的园子里有一汪活水,周围种了些醉蝶花,如今开得正盛,乍一望去,茫茫花海,粉白一片,蝴蝶置身其中都要醉倒,这便是名字的由来了。”

  “我去看看。”张月盈跟沈鸿影打了声招呼,便要跟着去寻冯思意她们。

  徐向南在一旁等候了许久,终于寻到了机会,插到张月盈眼前。

  “大表哥有何事?”张月盈问。

  徐向南清了清嗓子道:“那盏灯可还结实?”

  “嫦娥奔月的走马灯?”张月盈了然徐向南意指何处,“如今挂在窗外檐下,算是个装饰吧,还没有褪色。”

  “那就好。”徐向南得了回复,心里很满足。

  “咳!咳!”沈鸿影突然咳嗽了两声。

  张月盈扭头观察他的状况,“是吹了冷风难受吗?”

  沈鸿影以袖捂面,摇了摇头,提醒她:“你不是说了要去看看表妹她们吗?”

  “表妹”二字上咬得极重,似乎是在提醒某个人,不过只是表哥而已。

  “哦,只顾说着话,差点儿忘了,我先走啦。”

  张月盈回过神,抿嘴笑了笑,小碎步跑着往前追赶,风风火火,一点儿仪态都不顾。

  松涛亭的人陆陆续续走光了,西风萧萧,霎时热闹褪去,只余沉寂。

  徐向南拱手对沈鸿影一揖,转身离去,衣袂飘飘,背影如松挺拔,连沈鸿影都必须承认这是一个生来就站在阳光里、前途坦然的谦谦君子。

  不像他。

  “殿下,我怎么觉得你瞧徐大公子似乎不怎么顺眼?”

  叶剑屏不知何时从松林的阴影里踱步而出。

第58章 明心意他愿意依托于她,永远渴望着她……

  “有吗?”沈鸿影偏头轻轻觑了叶剑屏一眼。

  叶剑屏手中折扇挥得虎虎生风,满眼狐疑地盯着沈鸿影,就差直接怼他一句:“你说呢?”

  “许是适才弈棋,难逢对手,杀得正憨,骤然离局,难免余了些情绪。”沈鸿影低头,慢条斯理地理着衣袖。

  叶剑屏从小同沈鸿影一道长大,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表情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戳破了他的欲盖弥彰,“怕不是为了棋,而是为了人吧?”

  沈鸿影眼神微动,平平淡淡的语气终于掀起波澜,“凭何如此认为?”

  叶剑屏顿时无语,微微张着嘴,这次换他翻了个白眼,恨不得冲过去扯着沈鸿影大喊,这人自己明明都察觉到了不对,怎么就是不开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