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青舟
甚至没有等到家里人一起吃顿晚饭,来接谈礼的车已经到了。
家门口的人还是太多,接他的车就停在路口。
谈老太泪眼婆娑。
沈南星也难掩心中的涩意。
“奶,我跟小南说好,她去哪儿就把你带到哪儿。”
“小南,上大学要专心学习。”
谈老太拍了他一巴掌:“还用你说,小南什么时候没有好好学习了。”
谈礼轻笑着点头。
随后就凑到沈南星耳边压低声音说:“我说的是,专心学习,除了学习,只能想我。”
没有时间了。
他又说:“等安顿好,记得给我写信,把新地址和附近的电话给我。我能请到假就回来。”
谈礼就这么走了。
谈老太忍不住擦眼泪。
祝震川当着谈老太的面没说话,回过头却跟沈南星低声说,“这小子昨天还想贿赂我来着……叫我多照顾你,哼,用得着他交代……”
看沈南星情绪不是太好,祝震川就没再多说了。
本想着回村住两天,祝震川却说先等等,再等两天。
如果嫌家里吵,就住招待所这边。
家里确实吵,已经这么些天了,过来凑热闹的人还是一波接着一波。
好像不管是哪个公社哪个村的人,只要是来城里了,都得过来她家院子这儿转一圈。
不管进来不进来,都得来转转。
就跟后世的网红打卡点一样,不来这儿一趟,就不算进城。
不过其实也好了一点,除了最初那几天,现在陌生人一般不会敲门进院子,大家要在外面看,也不能干涉人家呀。
外面吵,家里其实还好。
沈南星做什么都静不下心来,最后干脆亲自给金大婶制药。
治疗类风湿关节炎的药,除了内服的还有外敷的膏药。
谈老太给她打下手。
说起金大叔金大婶,谈老太也知道,还说三礼当初刚被她带回来时,他们还过去看过,隔上几个月就要去一趟,这有半年多没见了,原来是犯病了。
祝震川则是把沈南星记录在本子上的,关于类风湿关节炎的治疗,好几种辩证情况给看了一遍又一遍。
……
沈青山去自首,接受了整整一夜的审讯,各种问题翻来覆去问了好几遍,才让他在笔录上签字。
沈青山被关起来的时候才听说,就在他自首之前,最后跟林克保一起被找到的那个飙车党田大强,已经把林克保给供出来了。
沈青山不由得一阵后怕。
要是他自首来得晚一点,那恐怕就不是自首,是要被抓起来了。
与此同时,教育局副局长刘永健也在对着组织上做检讨。
“林克保是南星同学的姑父,是我老婆的表哥,我们关系都很熟悉。去年他拿到南星同学的录取通知书就说顺便带回去,谁知道他竟然让自己闺女顶替了南星同学……”
“我事后才知道,那时候秀秀已经去上学了,南星同学也嫁给谈礼同志,林克保对我百般哀求,我一时糊涂……”
“篡改南星同学志愿的事,我是真不知道。这些事务都是下面的办事员经手的……飙车党事故?那不是意外吗?这我确实不知道……”
刘永健在林克保和最后一个逃跑的飙车党被抓之后,就知道没有别的路可走。
他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一推四五六,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林克保身上。
反正在这件事上他没有拿到任何好处,最多就是在知道去年沈南星大学名额被林秀秀顶替之后,因为亲戚缘故,他没有揭穿对方。
更改沈南星志愿的事是沈青山做的,飙车党是林克保搞的,统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行为顶天了也就是渎职。
但如果不自己主动站出来揭发林克保,一旦被查到他身上,他想要再推卸责任就不太容易了。
不得不说刘永健有够敏锐的。
案子查到这个地步,前因后果已经清清楚楚的了。
现在只差当事人的口供,以及京市医学院那边的档案资料。
只要确认了在京市医学院上学的人是林秀秀,加上口供,那人证物证就齐全了。
沈桂英在医院被抓,林克保就在病房里被审讯。
沈桂英被从医院带走,很多人都看到了,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好奇着问呢。
张玉茹却是脸色发白。
如果昨天青山不去自首,那这会儿是不是就也要被抓了。
昨天离婚,今天她爸就亲自去办,给俩孩子改了姓。
她爸还说,他已经办了提前退休,她妈妈的工作卖了,把她的工作也跟人谈好,卖掉。
用卖工作的钱,请战友帮忙在庆市疏通关系,张玉茹是有正规的毕业证和护士证的,再加上战友的关系,把张玉茹弄到庆市师专的校医室还是可以的。
一家子全都离开南明县。
张玉茹今天来,就是卖工作交接的。正巧碰上小姑子沈桂英被公安带走。
她原本的伤心,此刻全都变成了庆幸。
此时沈家,也迎来了两个公安。
田彩云吓得腿肚子直哆嗦:“我们没犯事啊……是问小南的事,还有秀秀的事?”
大队长等村干部听说有公安过来,也都赶忙赶过来。
院子外头已经围了不少村民探头探脑的。
村干部也轰不走大家,从人群里挤进院子。
“公安同志,这是出了什么事?”
过来做调查?
调查南星同学去年高考的情况!
大队长就说:“去年没收到通知书,说是没考上。小南还托她小姑父,就是城关派出所的所长林克保,帮她去教育局查一查,查了也说没消息,不公布成绩嘛,以收到录取通知书为准,没收到就是没考上。”
韩金花的脸色也很难看:“公安同志,小南今年不是考了省状元吗,咋还要问她去年的成绩?你们……是不是有啥疑问?怕小南今年的成绩不真?怕她作弊?”
公安眼神顿时一凛。
韩金花:“小南成绩一向好,肯定不会作弊,去年可能就是没有发挥好,今年复习时间长,发挥得好。”
公安没有吭声,看向田彩云。
田彩云直接呸了一声:“不要脸!”
大队长赶紧呵斥:“公安同志调查问题呢,不要在这时候搞家庭矛盾。”
田彩云:“大队长我可不是搞家庭矛盾,我是想说啊,我真是被我婆婆给害苦了啊……”
田彩云说着就开始大哭起来,一边哭还能一边诉说自己的委屈,跟那唱戏一样。
“小南被送下乡来,大伯子人家给了生活费的,都被我婆婆给贪了,说人家一分钱不给,叫我们白养着小南,那时候日子多艰难啊,自家几张嘴都吃不饱,还要再养一张嘴,我能没有怨气吗,就把怨气发给了小南……”
大队长无语:“你现在还说这些干啥。”
田彩云:“大队长你听我说完嘛。小南是个大度的,从来不跟我这二婶计较。可我婆婆他就见不得小南好,一会儿撺掇这一会儿撺掇那。还有我那三弟和小姑子,高考那天显宗手指头断,我为啥去纠缠小南?就是因为他们跟我说,小南能治!说只要我去缠着小南,人多小南要面子,肯定就会给显宗治的。”
众人无语。
田彩云:“我一农村妇女,哪里知道他们是在骗我啊,我就想着小南医术那么厉害,万一真能给她显宗哥把手指头接上呢,我就去求,去缠着小南。呜呜呜……”
“小南怨我恨我,我都知道,我自己都扇自己脸,但我真没想过坑害小南啊……”
公安同志也是被她这嗓门吵得头疼。
大队长:“说重点!”
田彩云:“我就是想说,我跟小南关系不好,全都是我婆婆和小姑子他们撺掇的!他们想害小南,不想叫小南好好高考!原本我还想不通是为啥,你们等等……”
说着,田彩云就跑回屋去,开始翻箱倒柜。
韩金花原本只是黑着脸,这会儿却忽然脸色大变,快步朝着屋里走去,还一边呵斥田彩云:“田彩云你干啥!你不许乱翻我东西!”
“我找到了!公安同志你们看这是啥!”
田彩云不顾韩金花的阻拦,拎了一个包过来直接摊开在公安同志和村干部的面前。
“这个东西。”
都不用田彩云去拿,公安同志已经先一步把那个夹在一本书里的像扑克牌差不多大小的卡片拿了出来。
上面写着“学生出入证”,贴着一个姑娘的照片,姓名沈南星,1977届。
盖的红章,是京市医学院保卫科的章!
公安同志瞬间捏紧了这张卡片:“这是哪儿来的?”
田彩云:“秀秀跟金元宝结婚,她这东西落这儿了,我还当她不要了,也没动她的东西。昨天我想着这包还挺好的,翻出来叫小娃上学用,打开就看到这个玩意儿。”
不光是公安同志,凑的近的大队长和其他村干部也都看到了。
“照片上那姑娘不就是秀秀吗?”
“为啥名字写的是南星?”
“学生出入证是啥东西?”
“那是京市医学院的学生出入证,这是咋回事,小南去年不是没有收到通知书吗?”
谁也不傻,三言两语就能拼凑出来真相。
所有人也都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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