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孟青舟
她是真记不住这些题要怎么回答才不出错,毕竟这时候的政治理念,和她重生之前的,天壤之别。
沈南星哭笑不得。
本来还不想去学校上学的,这样看来,还非去不可了。
去了学校,至少能听听老师怎么讲的,能看其他同学怎么答的,学一学……
次日,一大早的,沈南星起来还没洗漱呢,就又去给谈礼检查。
一切正常。
他现在的情况就是,身体机能一切正常,但意识却好像被一个无形的膜给困住了,意识指挥不了身体。
只要把这层膜给戳破,让意识出来,控制身体,他就会醒了。
但这膜只是比喻,是无形存在的东西,她的针是有形的,扎不到膜,她的气则是无形的,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她在不断调动他自己身体的气机,在他的气机和意识都强大起来之后,突破膜控制,可能就只是一瞬间的事。
急也急不来。
但她相信他的意志力。
没她干预,他可能会在几年后才醒,有她干预,至少能缩短九成的时间。
或许这周,或许下个月,最迟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在她7月底高考之前,他一定会醒,也必须醒!
撩开帘子,堂屋的煤炉子上铝水壶里一壶热水呢,倒在底下因着大朵牡丹的搪瓷盆里,再兑点凉水,拿了自己的和谈礼的毛巾一起丢进去。
等她用热毛巾擦完脸,又用热毛巾给谈礼擦擦脸、脖子、手,一边擦还一边给他解说。
因为他现在意识醒着,能够听到,但他感受不到身体在做什么,她给他擦洗,他自然也是感受不到的,所以才需要她的解说。
解说,让他随着她的语言感知自己的身体,也是促醒的一部分。
“奶说你已经一个月没洗澡了,这两天太阳不好,又降温,倒春寒,再过几天吧,等温度上来,太阳也好了,就给你洗个澡。”沈南星说。
上辈子嫁过来,她也并没有矫情什么,从小干惯了各种活,冬天还要打水给沈奶奶韩金花洗脚,如果不是嫌弃浪费柴火,韩金花能天天叫她洗脚,因为她跟外公学中医,会按摩,叫她给洗脚,再给按按,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上辈子嫁过来的时候,她心中对谈奶奶和谈礼都非常感激,再加上谈礼是因公重伤的军人,这年代的人没有对军人不崇拜的,更何况小时候谈礼还救过她的命,所以就只是给他洗漱洗澡,一点也不算什么。
至于说属于男人的那坨东西,她从小跟着外公学习中医,对人体的了解比一般人多得多,虽然那时候单纯的她并不知道那玩意儿究竟是怎么工作的,可她知道工作原理。
至于外形么,农村缺衣少穿的年代,村里多少男娃子,七八岁还光屁股,那玩意儿甩来甩去的,站一排比尿尿,玩游戏输了揪小鸟弹鸡鸡,更别提说村里男女言语之间的荤素不忌。
害羞吗?
其实当初的她也没有这种情绪。
谈礼已经成植物人一年多了,即便谈老太养护得再好,他也肌肉也都大量流失,身体皮肤苍白,非常瘦,着实……很难让人把他当成一个青年男人来看。
所以上辈子嫁过来的沈南星,还真不怎么害羞,脑子里完全就没有那个概念。
也是因此,她才会知道谈礼的隐私部位,有个形状像没剥壳的花生的胎记,这也是上辈子在港城,她意外看到新兴帮派大佬“龙三爷”在同样部位有个同样胎记时,才会把他这两个截然不同的身份给联系起来。
可是现在,虽然眼前看到的是这样一具性缩力满满的身体,可她脑子里出现的却是上辈子给他处理伤口时的,那具荷尔蒙满满的成年男性健壮的身体,看起来只有一层薄薄肌肉,却分外坚实的臂膀,和那双修长的、有着坚硬枪茧的、滚烫有力的手。
就……
有些……
“小南,起来没?”
院子里谈老太对着窗户喊。
沈南星立马转身走出去,顺便把脸盆的水给倒院子角落菜地里去,毛巾给拧一下再甩一下,搭在晾衣绳上。
见一同拿*出来的还有谈礼的毛巾,谈老太笑容更大。
谈家老宅院子很大,地上是铺的料姜石,这年代建筑材料也紧缺,一般人砖都买不到,更别说是水泥石子,农村盖房都用的黄泥加秸秆做的土坯。
像是老宅这三间青石砖大瓦房,那可是全村唯一一座。
这房子还是谈老爷子解放前盖的,到如今三十多年了,全村除了几户有当工人的,有能耐的人家盖了红砖房,其他绝大多数的人家依旧住在土坯房茅草房里,甚至还有许多人人家连土坯房也盖不起。
老宅这房子盖得好,院子里拾掇得更好,其他建筑材料不好找,但那料姜石后山坡那边多的是,谈家劳力又多,老大一把子力气使不完,老二谈家明为人义气,在外头维持了不少人缘,老三谈礼的狐朋狗友也多。
前些年谈老太下雨天在院子里滑摔一跤,给摔骨折了之后,老二吆喝一声,随随便便就拉了十几板车的料姜石来,把院子给铺了。
铺好院子,又用大队的碾子给碾瓷实了,这院子下雨不怕滑,也不会到处都是泥。
料姜石铺地时,院子太大,北边就给留下一块,用来种菜,农村就是这样,任何一点边边角角都想给利用起来撒两颗菜种。
谈老太正在侍弄她种的洋柿子,也就是番茄。
去年留的种,月初的时候搁在堂屋里温度高,先给苗育出来,等苗都长半尺高了才给移栽到院子里。
“这忽地倒春寒,幸亏盖了麦秸,不然都给冻死了。”谈老太说。
沈南星要过来帮忙,谈老太却道:“一边儿去,赶紧把饭吃了,给你烙的油饼。”
沈南星摸摸鼻子,去灶房找饭吃。
揭开案子上扣着的同样用麦秸秆编制的锅盖,里面是一张油饼,烙得两面金黄,表皮沾着芝麻,撕开是一层又一层,里面放的葱、花椒叶,别提多香了。
谈老太也真舍得,这一张油饼用的油,够别人家吃一天,叫谁看了都得说抛费。
沈南星撕一块吃着,真香!这小老太做的每一样吃食,都太叫她着迷了。
这样吃吃喝喝的小日子,才是人生啊。
她又去掀土灶的锅盖,里面是煮的红薯粥。
这显然是谈老太和沈南星吃的。
土灶并排有两个锅。
打开另一个锅盖,里面是半锅白米粥正在咕咕冒着小泡,有一根敲断的猪筒骨,还有一点剁碎的瘦肉。
这个锅灶下面的灶膛里还有半捂着不灭的火。
不用问就知道,这粥肯定是给谈礼吃的。
谈礼现在进食只能鼻饲,这年代没有破壁机,粥是不用煮太烂,但肉剁碎了也得再熬烂一点。
不过这都几点了,谈老太也不着急给谈礼喂饭?要么就是因为她还没起,老太太不好进去。
她倒没觉得老太太是故意要把这活留给她,以老太太的性格,要让她做什么,是会直说的。
沈南星一边咬着油饼,一边四处找给谈礼喂食的东西,外面忽然响起一声焦急的呼喊:“奶,小南起了吗?快些跟我走一趟,我娘出事了!”
第15章 人命关天(五合一,1000收藏加更)
来人的声音非常焦急。
沈南星也没耽搁,赶紧从灶房出来,剩下的油饼也赶紧嚼吧嚼吧吞了。
来人已经进了院子,正是谈礼的大堂哥谈家胜。
谈老太赶紧丢下手里的活儿从菜地出来,搓着手上的泥巴焦急地问:“怎么回事大胜。”
谈家胜满头大汗:“奶,我娘刚才一下就厥过去,我本来要去请建国叔,小悦非让我来叫小南,说小南肯定能治。”
谈老太脸色变了,刚想开口,谈家胜就又赶紧说道:“明子说他骑车去请建国叔,让我来叫小南。”
明子就是老二谈家明。
这样办事才妥当,谈老太明显松了口气,转头就看向沈南星露冲她眨眼,那眼神儿,促狭的!
谈老太瞪她一眼,才说道:“没说你不行,多个人更放心。小南你跟大胜先过去看看,我收拾下灶房的火就也过去。”
灶房里给三礼的粥还熬着,再着急也得把灶台下的火得收拾好才能走人,那粗心大意烧了房子的,可不止一家。
沈南星回屋把针带上,就随谈家胜一起去谈大伯家。
早前分宅基地的时候,谈大伯家儿子多宅基地分的也大,一是怕其他人家眼红不同意,二是村里也确实没别的地方,因此队里分给他们的宅基地就远了些,在靠近村后麦场的地方,再后面就是农田。
这么大的宅基地,谈大伯家不缺钱也不缺人手,土坯不够就先借别家的,以后再还,黄泥加秸秆也不是啥金贵东西,只要暂时用不着的都愿意往出借。
反正谈大伯家是盖了六间正房,以后几个儿子结婚都有着落了。
沈南星跟着谈家胜一路小跑,到谈大伯家院子里时,已经围过来有不少人,大多都是早上经过这边麦场去地里上工的,听到谈大伯家这边哭天喊地的动静,就顺脚过来瞧瞧。
也是谈大伯和他老婆栾红霞在村里能维持住人,跟谁都打得来交道,有事别人就会来看一眼。
“大胜你不是去叫建国了吗,人呢,赶紧的啊,你娘这看着可吓人。”
有人见谈家胜和沈南星一起进来,往后面瞅瞅没别人,就忍不住问道。
还有人说:“小南也来看你大娘啊,有心了。”
这是把沈南星当成来看望大伯娘的了。
“应该叫大全来的,建国那腿脚,从卫生室跑过来都晚了。”
大全说的是宋全,是宋建国的儿子,宋柳的哥哥,卫生室就是宋建国和宋全父子在管,宋全也跟着学了这些年,打针开药都会。
“不行,大全到底不比他爹老道。”
这边方言里老道就是老练有经验的意思。
谈家胜:“明子蹬自行车去叫建国叔了。”
“你这娃这办事真是差半,就该赶紧用架子车把你娘拉去卫生室,不行就直接拉去公社,喊这个喊那个的,不耽误时间?”
谈家胜讷讷道:“架子车轮子撇了,还没修。”
“就说你办事差半,你这娃脑子还真是木的很,不管是你健全叔还是青峰叔谁家都有架子车,你先拉来使不行?”
谈家胜涨红着脸,忙转身:“我这就去拉。”
谈家悦没管那么多,她看见沈南星就哭着大声喊:“小南姐,你快来看看我娘!”
围着的人太多,沈南星都挤不到跟前去。
谈家悦急哭了:“你们让开一点,叫小南姐过来看看,她能救我娘。”
“小悦这是吓坏了,那也不能乱来,你娘这一看就是中风,不是小病,小南啥时候给人看过中风?叫我说啊,架子车拉来,也不用送去卫生室了,直接拉去县医院才好,这中风可不敢耽误。”
没人相信沈南星能治。
不过人们到底是让开了点,让沈南星顺利挤了进去,无他,沈南星是谈大伯谈大娘的侄媳妇,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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