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子
师菡深吸了口气,无奈的捂着额头,自言自语道:“活了两辈子,居然发现自己是个色痞?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恃美而骄的某位小王爷丝毫没有察觉师菡的不对,见师菡醒了,他拎了已经钓好的鱼走了过来。
越是走近,师菡就越是觉得心跳加速,一股热气从脖子里窜了上来,小脸迅速绯红,师菡冷静的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儿,深吸了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若是论起来,整座京城,能让师菡都觉得好看的男人,委实不多。有小舅舅商卿云那样出尘不染仙人般的美男子在前,师菡的眼界儿也是一顶一的好。
若非是夜斐然继承了高氏那张脸,只怕是忙忙人海中,她也不会注意到什么七皇子。
只是得见喻阎渊一笑,足抵余生明媚。
师菡深吸了口气,笑着站在原地望着他,心中暗暗感叹:这就是我余生相伴的人了。
“饿了吗?”喻阎渊将鱼放到一边,然后将火烧的更大了些,拉着师菡坐下,察觉到师菡手上有些凉,他不动声色的用手掌将师菡的手包裹在手心里,轻轻揉搓。
师菡心下暖洋洋的,闻言,抬头眼巴巴的看着他,“饿!”
村子里没什么粮食,每天一碗米汤,都见不到几粒米。小孩子还好,大人每天吃这个根本扛不住。更何况昨天夜里师菡和喻阎渊等人折腾了大半夜,此时何止是饿,简直就是饥肠辘辘。
喻阎渊好笑,轻轻的捏了下师菡的鼻子,“等着,我给你做好吃的。”
见喻阎渊撸起袖子,手法麻利的处理起鱼来,师菡大惊不已,喻阎渊出身景王府,十指不沾阳春水,且向来出行连扶凳子这种事儿都不会亲自动手的矜贵公子,如今竟是一本正经的给自己烤鱼?
这副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
若是刀一在此,必定是要惊掉下巴。
喻阎渊一边烤一边严肃道:“听闻有人去武学堂无事献殷勤?日后,这种献殷勤的机会,旁人想都不要想!”
空气中忽然间弥漫而来一股酸不溜秋的味道,好像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碎了。师菡哭笑不得,反应过来喻阎渊说的是白鹤风到武学堂下厨一事,不由得摇头失笑道:“生气了?”
她往喻阎渊身边靠了靠,柔声道:“那日的饭菜,我一口都没吃。”
一听这话,喻阎渊的眸子这才闪过一丝喜意,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从喉咙间低低的溢出一声,“嗯。”
这些日子一直不甚平衡的心,此刻终于平衡了。他等的,不过是师菡的一句话。
“阿菡,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的。”
喻阎渊声音极轻,语气却异常坚定。
他自幼身份极贵,所见识的拥有的,都是最上乘的。可小王爷打小就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执念,出手阔绰,也只是因为不在乎。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即便是当年京城第一美人于凤凰高楼上宛然一笑,抛下绣球,小王爷也只当是天上掉了一坨鸟屎,避之不及。
唯独对师菡,一眼便成执念。
师菡安静的靠在喻阎渊的肩头,他手里转动着鱼,目光落在此间山水之上,笑着道:“日后我定要寻一处好山好水处,给你盖一座比皇宫还大的庄子,庄子下要有湖,中间建一处水榭,夏日乘凉,冬日凿冰垂钓,偶邀三两好友前来,下棋喝茶,比武论剑,吃喝鱼肉。庄子上呆的腻了,我便陪你执剑江湖,山河四海,都陪你去。若你牵挂朝堂,我便做那权势之人,为你撑起一片天,任你所想。”
他将下巴轻轻的抵在师菡额头上,轻声道:“阿菡,只要是你想要的,都随你意。”
他所有的未来里,都有师菡。
这些画面在他脑子里过了千百遍,直到今日,才找到机会说出来。
师菡出身帝师府,将来无论是庙堂还是江湖亦或者市井,只要她想,他都会护着她一世周全。
此时此刻,师菡的鼻尖酸酸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出现在别人未来的每一天里。可这个人是喻阎渊,她便觉得心中无端的欢喜。
她感动完之后,眼巴巴的望着喻阎渊,十分煞风景的道:“可若是我们窝在庄子里,哪儿来的银钱养家糊口?”
喻阎渊似是早就想好了似的,低下头轻轻的在师菡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宠溺道:“小笨蛋,我既能给你盖一座庄子,自然能让你衣食无忧一辈子。”
世人只知道小王爷精通吃喝玩乐,却不知道,知晓吃喝玩乐,就意味着知晓更多的生财之道。喻阎渊虽然从未说过,可师菡也大概知道,京城里不少产业背后都有景小王爷的影子。
只不过一些是用身边狐朋狗友的名义,有一些则是景王府名下的产业。
毕竟这些年,小王爷出了吃喝玩乐,也没少干正经事儿。
没过多一会儿,鱼肉便滋滋的响了起来。出行之时,身边自然没什么调料,可也不知道喻阎渊往鱼肚子里塞了些什么,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儿弥漫开来。
师菡舔了舔唇,不等喻阎渊将鱼肉拿过来,便急忙上手去撕了一块下来。
然而刚烤好的鱼肉烫手,师菡刚碰到就被烫的‘啊呀’一声,她猛地缩回手,一脸委屈的望着那条鱼。
喻阎渊哭笑不得,忙握住师菡的手指替她吹了起来,见师菡的指尖泛红,他二话不说,抓起师菡的手放在自己耳朵上。
瞬间,指尖滚烫的温度似是褪去几分,师菡仰起头,看着身前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少年,准确说,喻阎渊已经加冠,此时已然是年轻男子了。只是在师菡的脑海中,她见过后来威震四方的活阎王,此时再看喻阎渊,就总觉得他一直都是少年模样。
喻阎渊叹了口气,将师菡的手指拿下来,轻轻的吹了吹,然后拉着她坐下,“女孩子的手最是矜贵,以后有我在,这种小事儿都不必你亲自动手。”
说完,他从腰间掏出一个精致的小檀木盒子,盒子里装着的却是一双通体碧玉的筷子,筷子上郝然刻着景王府的印记。
喻阎渊身为景王府的独苗,饮食起居颇为讲究,即便是聚会在外,也不会用外面的碗筷。
这双随身携带的筷子,一则可以用来试毒,二则——还可以当做武器。只是这一双玉筷,从未有过用武之地。
喻阎渊也不知按了筷子的哪个位置,那筷子头部地方,忽的弹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刀片,瞧着十分锋利。他用刀片手法利落的将烤好的鱼剔除鱼刺,然后切下一小块,喂到师菡嘴边。
师菡就着她的手将鱼肉吃了下去,鲜美的味道一入口,她便觉得这么多年白活了。
“喻阎渊,你会把我养成一个四体不勤的废物的。”
“我家阿菡这么聪明,怎么会呢。”喻阎渊擦去师菡嘴角的肉渣,眼角眉梢满是柔意。
师大小姐叹着气抱怨,可抱怨归抱怨,喻阎渊喂过来的鱼肉她却丝毫不含糊,一口接一口的吃下去。纵使吃过山珍海味无数,可师菡依旧觉得,今日的鱼肉,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菜。其实只要喜欢的人在身边,再清贫的日子,也是有滋有味的。
思及此,师菡抬眸,那双杏眸微微弯成月牙,她撕下一片鱼肉喂到喻阎渊唇边,笑嘻嘻的道:“我也喂你吃,就当奖励。”
“哦?奖励?你确定不是借花献佛?”喻阎渊好笑的看着她,却也顺从的咬住鱼肉。期间不经意的碰到师菡柔软的唇,他神情一怔,整个人像是触电一般,目光灼灼的望着她,“阿菡,你故意的?”
师大小姐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身子微微靠近喻阎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他唇边摩擦,声音细若蚊吟却字字清晰,“小王爷,你好歹也是京城第一纨绔,怎么见着姑娘,还脸红呢?”
某王爷的脸蛋‘蹭’的一下,红了个彻底。
喻阎渊深吸了口气,勉强腾出一只手来抓住师菡那只不安分的小手,“我只见你脸红!”
师菡点点头,意味深长道:“那可不行啊,只是抱抱你都脸红,那…”她忽的俯身凑近喻阎渊的耳畔,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顿时,喻阎渊眼睛猛地一红,整个人都僵住了。唯独那微微滚动的喉结,暴露了这位京城第一纨绔此刻的紧张。
“那日后,你可该如何是好?”师菡不紧不慢的把话补充完,笑盈盈的看着身前已经面红耳赤的少年。
虽说是她调戏人,可谁还不是第一次!
然而,师菡万万没想到,喻阎渊羞赧只是片刻功夫,转眼,他忽的一手抬起师菡的下巴,低声笑道:“笨蛋阿菡,这种事儿,孰能方生巧。”
话落间,温软的唇已经吻了下来。
身为一个大男人,嘴唇居然比女人还要柔软?师菡倒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只顾着这一刻的温软。
就在这是,天际忽然‘砰’的一声,一道红色的信号弹炸开,两人迅速分离开来。
喻阎渊深吸了口气,猛地起身看向村子方向,神情凝重道:“不好,龙帮出事了。”
第290章 黑心算计
喻阎渊身为龙帮二帮主,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两人对视一眼,立马收拾好多余的鱼,转身朝着村子方向赶去。
此时龙帮村内,随处可见倒在地上的流民,一个个脸色煞白,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着,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武学堂四人也或多或少有些不太舒服。陈梓燮捂着肚子,勉强撑着身子去查看了一番倒地的流民,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吃顿饭的功夫就这样了?”白落底子好,没太大影响。跟在陈梓燮身后,她虽然看不出个什么名堂,可若是有需要出力气的,她还是没问题的。
而权佑之也已经躺在地上浑身抽搐了,唉声嚎叫:“我家中尚有遗产等我回去继承,我不能死啊。”
夜天泽头晕目眩,靠在他身侧的位置,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怒道:“闭嘴!阎王爷都懒得收你。”
说完,他半死不活的看着地上那群人,狐疑道:“他们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这些人的症状发作的突然,且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反应,除了中毒,夜天泽想不到别的理由。
中毒二字一出,陈梓燮忽的愣住了,脑子里将所有看过的医书恨不得都翻出来过一遍。可他虽博览群书,医书也看过不少,可纸上谈兵跟现实又是完全两码事儿!
沉默片刻,陈梓燮冷静道:“我看不出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夜天泽倒是不意外,毕竟陈梓燮虽然聪明,可还没到那种人神共愤的地步。这书呆子,只是念书背书厉害,记性不错。可断病救人这种事儿,还是要日久积累才行。否则天底下只要是能读几本医书的书生,不都成了神医了?
想到这儿,夜天泽叹了口气,侧过头打趣权佑天道:“你放心,你若是死了,你的那份遗产我们几个自会替你分了。”
“你!你趁火打劫!你还是个人吗?”权佑之顿时抽搐的更狠了,连带着眼皮子都开始抽搐,只是他干抽搐,却也不见有任何别的症状。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几人身为备受推崇的武学堂子弟,却毫无办法。
白落头大的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朗声问:“这村子里没有郎中吗?”
话音刚落,地上趴着的宋大海弱弱的举起手,虚弱不堪道:“有,有郎中,可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所谓的郎中,此刻已经是满口白沫,吐得一塌糊涂了。
这个时候,唯一的郎中也指望不上了。
几人瞬间有种倍感无力的感觉。
倒在地上的人有因为痛苦哀嚎的,也有因害怕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杂乱不堪。说是菜市场都不为过。
几人虽都是世家贵族出来的公子小姐,此时注意力也不在嘈杂的环境上,而是为这些本就挨饿了好几日的流民而感到心疼。
一位老奶奶艰难的抱着自家口吐白沫的大孙子颤颤巍巍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眶通红道:“贵人,贵人求求你们救救我孙子吧?我可以死,可我孙子还小啊。”
白落最是头疼这种场面,她要去扶老人家起来。
可老人家大约是没了主意,孙子就在她怀里吐得不省人事,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白落那句我们不懂医不知为何,怎么都说不出口。
见败落没接话,老人家连忙放下孙子,‘砰砰’的磕起响头来,哭声凄厉道:“贵人,您救救我孙子,我给您磕头了!求求您了。”
白落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去,好在陈梓燮扶了她一把,这才不至于摔倒。
“我,我更不懂医啊。”
老人家恍若未闻一般,脑子‘砰砰’的朝着地面磕去。权佑天从地上爬了起来,想去拦住老人家,可也不知为何,那老人家力气奇大无比。大约是此时事关自家孙子性命,所以格外力大。
几人都快急秃了头,他们这里面确确实实没有人能救人啊!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两道身影匆忙赶来,旁边那女子大步流星走来,二话不说掀开袍子在老人家面前半蹲下来,神情严肃的替孩子把脉。
只是越把,她脸色越是阴沉,像是积压着满腔怒火忍而不发似的。
“是中毒。”
师菡这话一出,早已戴上面具的喻阎渊目光扫过众人,眼神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