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子
以喻阎渊的脑子,自然不可能主动将人脉送到夜翊晨嘴边,想必还有什么别的打算。
师菡便看向他,“你是打算借他之手,清洗南疆官场?”毕竟景王府远在京城,喻阎渊又这么多年不曾亲临南疆,早前那些景王府旧部还有多少能够忠心于他这个小王爷还难说。
与其日后形式复杂让他们浑水摸鱼,倒不如现在借刀杀人。
师菡的反应迅速,喻阎渊连连赞赏,“果然还是我家阿菡聪明。这话要是让卫翡之那个蠢货听了去,只当我是要将人卖去偏僻山里,让他这辈子都无法兴风作浪呢。”
师菡:“…”
这种想法,的确是他们干得出来的事儿。
不过,理由呢?
师菡皱起眉,看向喻阎渊道:“这些日子辰妃接连出错,想必也意识到不能让夜翊晨冒头太快,如何会同意让他去南疆?”
喻阎渊忽的停下脚步,看向前方褶褶生辉的如意坊三个字,浅浅一笑,道:“除了同意,老皇帝没有选择。”
他说罢,朝着师菡神秘一笑。
师菡知道他已经有所安排,便也不再过问。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是安全。
两人正准备进如意坊,喻阎渊转身给师菡买了一只热乎的地瓜,这才拉着她进去。
可谁知,刚进去,就看见大堂之内,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340章 在下可即日上门提亲
“他怎么在这儿?”喻阎渊剑眉微蹙,撇撇嘴,一副不大欢喜的模样。
小王爷虽然对白鹤风了解不多,可此前师菡离京之际,白鹤风便一头钻进国子监的事儿,小王爷也不是不知道。毕竟他家阿菡如此优秀,难免被人惦记。
顺着喻阎渊的视线看去,师菡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位端坐在大堂正中央位置的白将军,也是微微一怔,满脸疑惑:“白落不是说,她家兄长忙于公务,连个人影都逮不住么?怎么还有闲空在这儿看戏?”
闻言,喻阎渊眯起眸子看向匆匆朝着他们赶来的如意坊东家。
如意坊的东家也是这里的编书先生,名叫画王八,据说家里排行老八,又姓王,所以给自己取了这么个讨喜的名儿,瞧着是贬低自己,实则是讨各位主儿的欢心。
一看见京城里的小魔王来了,画王八赶忙迎了上来,点头哈腰的伺候着:“草民按照小王爷的要求都排好戏了,就等小王爷驾临呢。小王爷快上座。”
说着,画王八颇为有眼色的朝着师菡行了一礼,连声夸赞了几句,嘴里跟涂了蜂蜜似的,饶是师菡这种见惯了阿谀奉承之人,都不得不赞叹一句:这厮的嘴巴是蜜罐子开了光吗?
不过,师菡不知道的是,画王八之所以这么卖力的夸她,无非是因为,师大小姐是第一位跟小王爷一同出行还能并肩而行的女子,且看小王爷恨不得昭告天下的得意模样,夸师大小姐,绝对没错的。
京城里的纨绔,下九流逛青楼,中等纨绔策马过长街,满楼红袖招。上等纨绔如景小王爷和卫大公子之流,身边反倒是少见脂粉。可提起他们,却总能惹得满城女子嗷嗷尖叫,忘却什么叫做矜持。
喻阎渊‘哗啦’一声打开折扇,慢悠悠的在手里摇晃着,问道:“本王的规矩,你都忘了?”
画王八一听这话,顿时满身冷汗,连忙道:“小王爷恕罪,小王爷不与生人同听戏的习惯,小人哪里敢忘啊!实在是这位白将军不肯走啊!要不是小人打不过白将军,又不敢得罪他,铁定就将人撵出去了。”
师菡扭头看了眼大言不惭的东家,然后不动声色的挪开视线,心道,也没听说过白鹤风喜欢听戏啊,更何况,传闻中一直将这位大将军传的神乎其神的,说是平日里就喜欢折人骨头玩,上了战场就改了习性,喜欢杀人。
这样一个杀人如麻的人,怎么会来听这些咿咿呀呀打情骂俏的戏?
见喻阎渊神情不悦,掌柜的叹了口气,生无可恋道:“要是人人都像小王爷似的,懂戏,会看戏就好了。白将军好好的一个大老爷们,硬是听了三天才子佳人的戏,也不嫌厌的慌,情到浓处,还非要暂停一番与台上之人探讨一番如何求得女子欢心。小人是真真听不下去了,白将军要是喜欢谁,谁不得乖乖的凑上来…”
“滚。”
喻阎渊一记冷眼过去,周遭空气忽的一沉,画王八一个机灵,哆嗦了下身子,触及喻阎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立马讪讪的闭上嘴,“小人这就告退,小王爷请自便啊。”
乖乖,好险刚才就被踹了啊!
东家火速逃离大堂后,打死也不往跟前凑了,万事都让小厮伺候着。
师菡本想在大堂里坐着,可转念一想,小王爷生的貌美如花赛潘安的,坐在大堂里,还不得被人当成猴子欣赏?于是二人便挑了二楼一间临窗雅间,视野极好,又能看戏。
谁知两人刚落座,那大堂之下的白将军竟是不知何时也跟了上来。
白鹤风视线落在师菡身上,朝着喻阎渊行了一礼,恭敬道:“末将参见小王爷。”喻阎渊不紧不慢的看了白鹤风一眼,似笑非笑道:“白将军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又与三皇子交情匪浅,本王当不得白将军一拜。”
话虽这么说,可他也压根没正眼瞧人家一眼。
师菡扶额,哭笑不得,他要不要针对的这么明显?
倒是白鹤风,浑然不察小王爷对自己的敌意一般,淡定道:“王爷身份尊贵,末将理当拜见。再者,当日小王爷南疆解围,末将心中感激不已,岂有对小王爷视而不见的道理。只是不知末将是否有幸,能与小王爷同席看戏?末将粗鄙,正好有听不懂的地方,也好请教一二。”
这话是在嘲讽景小王爷不务正业,只精玩乐了?
师菡笑着看向喻阎渊,一门心思看热闹。
小王爷不紧不慢的给师菡倒了杯热茶,漫不经心道:“只要白将军不怕明日御史台上奏,误以为白将军转投景王府阵营就好。”
“末将问心无愧,何惧他人言语?”
说完,白鹤风便撩起袍子坐了下来。
他也自觉,并未靠着师菡坐下,反倒是在师菡正对面的位置笔直的坐着。
师菡不禁看了他两眼,脑子里却回想着方才喻阎渊的话。
白鹤风几时跟三皇子夜翊晨走的亲近了?老皇帝能够容忍自己儿子跟手握兵权的白家亲近?
察觉到师菡的视线,白鹤风下意识的问道:“师大小姐有话想说?”
他刚说完,喻阎渊看了看师菡,解释道:“白家曾有位姨娘出自罗家,后来为白老将军殉情了。说起来,也算是姻亲。”
原来如此。难怪她从未听说过这一层关系。师菡摇摇头,淡淡一笑。
“既然师大小姐无话可说,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鹤风定定的看着师菡,不等师菡回话,便直接道:“在下白鹤风,白家嫡子,尚未婚配,家有亲眷唯白落一人,门阀简单,家产有良田千亩,庄子数座。若是师大小姐愿意,在下可即日上门提亲,伺候白某定尽心爱护师大小姐。不知,可愿?”
‘噗’…
师菡很不给面子的一口茶呛了出来,她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白鹤风,抽搐着半边嘴角,道:“白将军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周遭空气瞬间冷下三分,无形之中,仿佛有一股冷气嗖嗖的往人头皮里钻,喻阎渊面带笑意,可笑意不达眼底。
他握着杯子,漫不经心的转着,一开口,声音冷的像是结了冰一般,“白鹤风,你当本王是死的么?”
‘咔嚓’一声,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
师菡捂着额头,整个人都是懵的状态。她自认自己跟白鹤风没有过多交集,他到底为什么突然抽风?
白鹤风镇定自若的对上喻阎渊的眸子,沉静道:“男未婚女未嫁,末将一未触及军法,二未触犯国法,不知小王爷何出此言?”
“呵,”喻阎渊讥笑一声,忽的一抬手,桌子上一支筷子‘嗖’的一声朝着对面射了过去,只听‘咔嚓’一声,紧接着,对面的雅间内便传来一声凄厉惨叫,一道黑色身影飞快的从对面雅间内窜了出来,紧接着,飞快的逃了出去。
然而,没跑两步,就被刀一带人逮住了。
白鹤风皱起眉,若有所思的看着那道黑色身影,见他眉宇间并无几分意外,师菡当下心中便已经明了,这黑衣人,白鹤风应该认识。
“别说你不知道,你周围遍布眼线,一举一动都在那些人的监视之下,白将军,你想找死本王不拦着,可你若敢将我家阿菡拖下水,我必不轻饶。”
喻阎渊说完,冷冷的瞥过白鹤风,然后抬了抬手,做了个开始的手势。
一楼戏台子上,清封醉越戏服登场,一开嗓,便是惊艳四座的声音。而方才小王爷这一手,便成了个插曲,就此掀过。
师菡一言不发,心中若有所思。
白鹤风却越想脸色越是惨白。
喻阎渊的意思再直白不过,白家跟辰妃和三皇子的关系是撇不清的,师菡又是帝师府的人,帝师府向来不参与夺嫡站队,如今白家若是和帝师府联姻,别说小王爷会不会杀人,就是老皇帝,心中只要忌惮一起,帝师府和白家都危在旦夕。
当皇帝的,最害怕的就是自己还没有退位的心思,自己的儿子却已经拥有随时把自己推翻的实力。
这一点,喻阎渊看的清楚明白。
白鹤风颓然的叹了口气,缓缓起身,朝着喻阎渊真心实意的拜了拜,“多谢小王爷。”
他说罢,干脆利落的一挥手,袖子里一把飞刀便划破空气朝着黑衣人刺了过去。
那黑衣人还没来得及惨叫,便眼珠子一翻,断了气儿。
喻阎渊下意识的抬手挡在师菡眼前,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没事儿,这种场面,我不怕的。”师菡不是那些闺阁里的小姐,这种杀人场面,她见得不少。所以即便是亲眼所见,也能视若无睹。
闻言,喻阎渊扭头看向她,固执道:“我就是不想让这些污秽东西脏了你的眼。”
师菡心尖微微一颤,不由得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若是可以,谁想亲眼看见这样血腥的场面?
好在下面唱戏的人并没有受到半分干扰,依旧唱着戏文里的台词。
就在这时,空荡荡的大堂之内,再次迎来一群不速之客。
第341章 本王与你相见恨晚
这一群人,其中为首的年轻男子,身形颀长,一派儒雅,被一群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众星拱月般的围在正中间。
不过围着他的那些儒生,看其穿着打扮,应该是一些非富即贵之人。
“陈兄,你可不能鱼跃龙门,一朝入了武学堂,就忘了我们这些兄弟啊!今日这酒,你必须喝。”
“东家,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菜上上来!这位,可是国子监,武学堂的弟子!当初武学堂弟子何其风光?率领国子监弟子围堵宫门,逼的陛下不得不处置那些跟靖州郡守有关的朝中大臣!说起来,陈兄如今可是被武学堂的师大博士高看了一眼?”
“何止高看啊!想必还有可能成为师大博士的入幕之宾呢。”
“哈哈哈,这话说的对,武学堂那么多弟子,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就是不知道师大博士看不看得上你了。”
…
那群富贵子弟哄笑一堂,陈梓燮几番想要起身,却被那些人一按,又给重新按了回去。
看着下面这副明显欺负人的场景,师菡脸色一沉冷声道:“我倒是忘了,靖州一事牵连甚广,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富贵子弟,不敢寻我们的晦气,但是欺负一个白身的弟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相比较武学堂其他几人身份尊贵,陈梓燮一个家道中落的弟子,的确是个不错的欺凌对象。
白鹤风攥紧拳头,起身就要下去替陈梓燮撑腰,谁知他刚动身,师菡便叫住他。
“白将军冷静。”
“这些人欺人太甚,靖州之事错不在陈梓燮,他们这般羞辱于他,难道要视而不见吗?”
师菡无奈,叹了口气,“谁说要视而不见了?只是不能太过急躁。”
那些人人多势众,当然,以他们三个人的身份,完全不用怕,可这样只会让他们将怒火积压更多,日后寻着机会就能对陈梓燮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