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子
那小人,分明是指桑骂槐!因为老皇帝从来就没有受过任何人挑唆,他对景王府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意愿。
大概是被人踩住尾巴,老皇帝恼羞成怒,厉喝一声,“够了!”
“这天下是朕的!兵符是朕的!朕想给便给,不想给,又能如何!”
“失信与天下人?这天下,都是朕的!”
老皇帝说话激动,紧握着剑的手一用力,往前送了一分。
‘刺啦’一声,剑划破师菡的手心,鲜红的血从指缝里滴落在地,溅开一朵血色的花。
师菡抬头,意味不明的笑了下,“陛下的天下?”
“南疆接连遭大雍偷袭,陛下可有对策?”
“除却白鹤风,南疆可还有半个帅才,能抵大雍铁骑?能灭诸国威风?能让陛下高枕无忧?”
“大雍战王死在京城,陛下犹豫不决,不肯将尸体送回大雍,到底是害怕大雍开战,还是害怕,一旦开战,我朝南疆一盘散沙的局面暴露无遗!”
字字句句,师菡用一种极其平缓的语气说出。
可她每说一个字,老皇帝的脸色便沉下几分。
因为师菡的话,像是一把刀子,一字一句的戳在他胸口!
当朝帅才,即便他不承认,可除了白鹤风,当下能用的,只有喻阎渊一人!
且,白鹤风虽有帅才,却只能统领南疆驻军,麾下将士战斗力与景王府麾下,毫无可比性!
“师菡,你,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权力,胆敢妄议朝政!”
老皇帝语气激动,眦目欲裂的瞪向师菡。
这也是老皇帝这些年来,即便恨透了景王府,却也不敢轻易铲除喻阎渊的原因!
可,当这一切被师菡残忍撕开后,老皇帝只觉得他向来高高在上的那颗自尊心,别撕的鲜血淋漓!
师菡松开手,缓缓后退一步,不卑不亢的开口:“微臣恳请陛下,交还景王府兵权!昭告天下罪己诏!”
罪己诏一出,那势必是要载入史书的。
老皇帝这些年,所作所为,并未太出格的地方。更何况,这些年来他一直营造着偏宠景王府的假象,罪己诏一出,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师菡,你不要得寸进尺!”
堂堂皇帝,凭什么!
师菡直起身,目光掠过老皇帝,笑容中带着寒意:“陛下可想清楚了。”
老皇帝正要开口,不远处,一个宫人满脸焦急的垂着头冲了过来,“陛下,陛下!大事不妙!”
宫人还没跑到老皇帝跟前,脚下一滑,一跟头栽倒在地。
然而他顾不得疼,白着脸道:“陛下,昨天夜里不知何人放天灯,那天灯蜡烛燃烧殆尽后坠落,谁知,谁知那宫灯里,竟另藏玄机!”
“还不快说!”
老皇帝一听,脸色顿时沉下,冷着脸怒斥。
宫人哆嗦着身子,从怀中摸出一张布帛。
老皇帝接过布帛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宫人生无可恋的看向老皇帝,声音颤抖,“这布帛不知是什么料子,烧不坏剪不断,且上面所说当年景王爷和王妃战死南疆之事,如今传的沸沸扬扬。陛下,宫外议论纷纷,还有人说,说陛下昨天夜里派人前去景王府,其实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放屁!”
老皇帝一声咆哮,满面怒容,“是谁干的?是谁!”
“朕要灭他九族!朕要砍了他的脑袋!”
“胆敢如此陷害于朕,朕…”
老皇帝冲动之下,手上的剑眼看着就要砍到师菡的肩头,可谁知,他眼前一花,一道白色身影拦在师菡身前。
那人头戴凤冠,身形修长,面无表情的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眼眶瞬间通红,手上的剑晃了几下,然后‘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菁儿,你到底,你到底还是向着那个人的!”
“这么多年,你的心是铁打的不成!”
皇后扫了尚公公一眼,语气淡然,“陛下抱恙在身,扶回养生殿静养。”
“传本宫懿旨,太子无德,仗责五十,禁足东宫!”
“辰妃管教无方,降级为淑仪,半年内不得侍奉!”
“着司笔监,拟写圣旨,景小王爷喻阎渊有乃父之风,可堪大任,赐兵符,统帅南疆驻军,即日起,南疆军武,皆交还景小王爷处置!”
说完,皇后侧头看了老皇帝一眼,云淡风轻道:“本宫自会替陛下拟写罪己诏,从前陛下遭高氏蒙蔽,如今又被小人谗言误导,对景王府多有不公待遇,本宫明日起,亲往护国寺为景王夫妇祈福,请求原谅!”
“菁儿…”
老皇帝似乎要说什么,可皇后面无表情的说完,上前拉住师菡的手,轻轻握住她冻的冰凉的手,慈祥道:“那孩子,三生有幸能得你。”
她说完,这才转身扶起老皇帝,只是很快又松开手,理了理袖子,身形笔直的离开。
那一抹白,恍惚间,师菡竟是觉得与喻阎渊有些相似的感觉。
直到此刻,师菡这才反应过来,喻阎渊一直只穿白衣,并非是他喜欢白色,而是——他在为景王府麾下万千将士守孝!
第465章 本王想要,谁敢不给
当今陛下病了。听闻直接被贴身伺候的尚公公扶回养心殿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满朝文武都知道老皇帝病重一事。
同时传出的消息还有太子被禁足,辰妃降品秩,皇后娘娘要去护国寺祈福的消息!
朝臣猜测纷纷,正是年节关头,不开朝,宫里的消息也打探不到,一时间,朝野上下惶恐不已。
唯独一个算得上是振奋人心的消息,那便是景小王爷重掌南疆兵权,不日便要前往南疆,主持大局!
这个消息,可以说是让百姓和朝臣都松了口气。
毕竟大雍铁骑之下,谁还在乎什么景王府功高震主?他们想想要的,只是安享荣华!
然而,消息传到景王府,并没有给小王爷带来多少欢愉。
因为小王爷,已经整整三日没有见到师菡了。
得知消息的夜怀璞和卫翡之连夜赶来道贺,然而,两人一进门,就看见小王爷一脸愁苦相的坐在桌案前,唉声叹气,好不可怜。
卫翡之自幼跟小王爷一条裤衩长大,这一看,就猜出了七七八八。
“哎呀,某人,该不会是被抛弃了吧?”
“本公子听闻,今日师大小姐与家中姐妹同船泛舟,好不快哉!”
喻阎渊眼刀子直勾勾的射了过去,冷哼一声,没说话。
卫翡之难得能有个机会嘲讽小王爷,当即不肯罢休的继续道;“哦,对了,本公子想起来,今日早间,某人还到我府上抢了一副前朝名画,说是去帝师府拜会,结果呢?帝师的关门弟子,居然连大门都没进去!”
“刀一!”
喻阎渊忍无可忍,大手一挥,冷声道:“扔出去!”
“恼羞成怒了?”卫翡之笑嘻嘻的凑到喻阎渊跟前,一副欠扁的模样。
好在今日他来也算是有正事儿,所以没等刀一真的动手,便自己切入正题,“陛下下旨说是归还兵符,可并未给你兵符,这是什么意思!”
喻阎渊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兵符?除夕夜里就已经没了。”
“你说什么?”
卫翡之大惊,没有兵符,如何调动兵马?
“当初交还兵符,不过是给陛下吃一颗定心丸。景王府麾下兵马,岂是一块兵符就能调动的!”
喻阎渊淡定自若,说完这话后,两道视线直勾勾的落在他脸上。
卫翡之是震惊的。
而夜怀璞,则是无语。
偏生后者还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陛下真正要掌控的,从来就不是兵马和将帅。”
闻言,卫翡之脸色微微一变,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陛下想在粮草上做文章!”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父皇下旨时,就已经有所行动了。”
夜怀璞这话一出,三人对视一眼,喻阎渊依旧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
卫翡之稳住心神,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不给粮草,让你去平定南疆?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么?”
夜怀璞看了卫翡之一眼,干咳一声,道:“前几日,户部以北境辎重不足为由,拒绝了南疆增调粮草的建议。”
这话一出,卫翡之气的险些掀桌子。
“呵,北境辎重不足?北境兵马,从前可一直攥在太子殿下手里!厚此薄彼到这种地步!这个昏君!”
夜怀璞看了眼门外,皱起眉,轻声喝道:“你骂我爹的时候,就不能稍微背着点我?”
卫大公子气的毫无理智可言。
如今南疆正是不安稳的时候,老皇帝居然还动这些小心思?他脑子是让驴给踢了?
“本公子早就说了,管他什么家国天下,咱们好生的在京城里当个富贵纨绔不好吗?何苦自讨苦吃!”
“如今,朝臣弹劾,老昏君忌惮,南疆一团乱,他户部还不给钱!欺人太甚!”
卫翡之虽然是纨绔子弟,与喻阎渊不同,他从未上过战场,可他却是当年景王夫妇战死沙场后,亲自去南疆战场把喻阎渊从死人堆儿里刨出来的人!
他亲眼所见,尸堆成山,血流成河。
沙场残忍,他们这些京城里的富贵人少有亲眼所见。
可喻阎渊,却是自幼就经历过。
如今老皇帝如此猜忌,就连他都觉得心寒,更何况是喻阎渊。
喻阎渊把玩着扳指的手忽的一顿,随后他掀起嘴角,冷笑一声,肯定道:“粮草?本王想要,谁敢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