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铃千叶
“怪
不得,比不了比不了。”
陆冲锋也笑了,“我老婆可是真见过大世面的人!”
良馨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冲锋一回来,有他陪着聊天,做饭就是另一种舒适惬意的感觉了。
良馨先将肥肉铺平在撒了干粉的搪瓷盘子里,再逐件将鲈鱼肉贴在肥肉上,最后再撒上一层薄薄的干生粉。
陆冲锋完全被从未见过的菜吸引了,“这么精细,比小灶食堂的大师傅做菜都还要精细。”
良馨任他夸奖,打开煤气灶大火,锅烧热后放油,再端离火位,把鲈鱼肉肥肉贴件逐一排放入锅中,用慢火半煎炸。
肥肉滋滋作响,猪油香气和煎鱼香气扑面而来。
陆冲锋道:“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忍不住要咽口水了。”
肥肉片和鲈鱼片刚熟,良馨就端锅倾倒在漏勺里,再用筷子夹起一块肥肉片和鲈鱼片依然沾在一起的递给陆冲锋。
“都吃饭了,还给我做什么。”
陆冲锋连吹都忘记吹了,说完就张嘴吃掉筷子上的肉,烫得“嘶哈嘶哈”。
良馨连忙扶住他的下颌,踮起脚去吹他的嘴。
连吹了几下。
良馨松开道:“想吃肉想傻了?刚倒出锅,你又不是没看到。”
陆冲锋嚼着满口生香的窝贴鲈鱼,“这也太好吃了,好吃得我差点说不出话!”
“你那是好吃的说不出话吗?”
良馨看他没事,放心去将漏勺里的肉都摆在盘子里,“你是被烫得说不出话。”
要不是忘记吹了,哪能意外享受到老婆主动吹他的嘴。
陆冲锋暗想,但没说出来,“被香了半天了,早就想吃了,外焦里嫩,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吃!”
“做的多,够你吃的。”
良馨将摆好盘子的窝贴鲈鱼递给他,“先端出去,再来盛饭,我来弄嘟嘟的饭。”
鸡脚炖甲鱼、窝贴鲈鱼、蒜泥青菜和重新放了作料做的荷包豆腐一一端上了桌。
嘟嘟的午餐是荷包豆腐、两颗水煮海虾、青菜和带着小耳朵的饭团,最后良馨又端来了几块小青苹果。
季大姐忍不住先道:“哎呀,良馨做的菜就是漂亮,看着就有食欲,怪不得我们嘟嘟长得这么好。”
嘟嘟被爸爸放到儿童座椅里,小脸有点懵,还没完全醒过神来,但看到荷包豆腐上的小花草,指着道:“饭。”
良馨用温水打湿的手帕帮女儿擦了擦小脸,“对,嘟嘟到吃饭的点了,饿不饿?”
嘟嘟点头,“饿。”
陆冲锋拉开椅子坐下,“今天这菜,感觉都需要配点酒。”
嘟嘟突然转头看向爸爸,“爷爷。”
陆冲锋一懵,纠正,“是爸爸!”
“说你像爷爷了。”
良馨发现这话说的他也有可能没理解,继续道:“嘟嘟都知道爷爷才会说这样的话,一看到有硬菜,就找借口说适合喝酒。”
陆冲锋:“……”
“我不像他,一点都不像!”
陆冲锋指着酒柜里的红酒,“我要喝也是跟你喝两杯红酒,再说我刚才也是随口一说,下午还要上班,爸什么时候会随口一说,不像!”
良馨将手帕放到旁边,跟着坐下,盛了一碗鸡脚炖甲鱼汤给他,“不像就吃吧,后面又放了胡椒粉,甲鱼汤配胡椒粉是一绝,会比你前面尝的时候还要好喝。”
“是吗?我尝尝。”
陆冲锋把刚才的事也忘了,端起小碗喝了一口,鲜得眉心舒展开来,“这汤真是鲜的一绝!确实配上胡椒粉更香了,你多喝点,补身体的。”
良馨帮季大姐盛了一碗,才盛自己的,看着澄净油亮的汤汁,喝了一勺,甲鱼汤配上胡椒粉独特的鲜美醇香,鼻腔里忍不住松出一口气,“鲜!”
“真鲜!”
陆冲锋夹起甲鱼的壳放到良馨碗里,“看着汤色挺清澈的,没想到这么浓郁这么鲜。”
就一块壳,没什么肉,主要是她喜欢吃裙边,良馨没再推脱,咬了一口软滑鲜嫩的裙边,细腻滑润,入口即化,“吃鲈鱼,趁热吃才好吃。”
嘟嘟两只小手抓着虾仁和荷包豆腐,小嘴塞得鼓鼓嚼着,已经吃清醒了。
陆冲锋也不再客气,连着肥肉片一起夹起鲈鱼肉放到米饭上,大口吃起来。
没过一会,半盘窝贴鲈鱼和两碗米饭就见底了。
陆冲锋吃撑了,主动抢着收拾碗去洗,收拾干净后,才上楼抱着良馨午睡。
良馨一觉睡醒,陆冲锋已经去上班了,窗帘半遮住阳光,外面时不时传来鸟叫声。
良馨翻到了陆冲锋的枕头上,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肥皂香和洗发水的香气,闭上双眼安静躺了一会,享受难得片刻的宁静。
等彻底躺舒服了,良馨下床拉开窗帘,刚推开落地窗,就看到吴团长家属走到了大门外。
“嫂子,喝杯茶。”
良馨将茶杯放到吴团长家属的面前。
吴团长家属看着已经关闭起来的大门,又看了看客厅敞开的门。
“都关起来了,反而引人注目。”
良馨笑着道:“就正常聊聊天,别人不会注意,问就说厂里招人,我找你来问问愿不愿意去上班,反正大姐也不在家,只有你我知道我们到底聊了什么。”
吴团长家属比除夕夜,也在这个客厅看春晚时,确实瘦了很多,眉间充满了难以排解的郁气。
听到良馨这么说,她身体松了松,“我是看到季家大姐抱着嘟嘟出去玩了,才特意卡着时间来的。”
“厂子里忙,我也难得休息。”
良馨道:“正好下午没人在,可以跟你好好聊一聊。”
话都说到这里了,吴团长自然而然哽咽道:“我早就想来问问你该怎么办,但又怕你……”
良馨递了卫生纸给她,“怕我说的你不满意?”
吴团长家属摇了摇头,“不是,是……就是,老吴,他每天自己在家写诗,他说没什么,当我还像以前一样不识字,但我之前每晚跟着家属们去上学字补习班,也有小学文化水平了,该认得的字都认得,他就是在写那种怀念人的情诗,我……我也是窝囊,只能装作不知道。”
良馨在心里松了口气,终于说出来了,“他这样多久了?只是自己写写情诗怀念人,没有跟谁来往吧?”
“怎么没有。”
吴团长家属眼睛立刻就哭红了,手里的卫生纸也湿透了,“之前他跟那女的来往了一百多封信了,我也是后来才发现,我这么多年省吃俭用,衣服都是补的不能再补了,才去扯布做一件新的,师里面包坊开了这么多年,我连个面包的味道都没尝过,就算买来也全省给他们爷四个吃,我就想把家里的日子过好,我这么信任他,结果他却背着我联系上了当年驻地没结成婚的那个姑娘,跟人谈情说爱!”
良馨继续给她递纸。
吴团长家属用卫生纸蒙上双眼,哭出了声,哭了几声后,稍微平缓点道:“良会长,我没有戳破这件事,但我的心天天都泡在苦水里,夜夜都在哭,你说我该怎么办?”
良馨握住了她的手,“嫂子,你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吴团长怔了一下,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良会长,我就知道来找你,你能懂我,我不是怕他抛弃我,我也不是真的窝囊,我担心我那,我那三个孩子的前程啊!”
“这事一捅破,他爸档案上就有污点了,他爸生活作风有问题,孩子未来都得受影响,你说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小的才刚会走路,孩子跟了我就是受罪,我不是当年的大丫,不是当年的廖医生,我……”
吴团长家属哭得说不下去了。
良馨道:“是不能离婚。”
吴团长家属听到这话,挂着一脸泪水,震惊抬头。
“怎么这个表情。”良馨笑了笑,“难道你以为我会劝你离婚?”
吴团长家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会怎么说,但
根据以前的经验,我以为……我以为你会劝我离婚。”
“以前廖医生和大丫姐的情况跟你完全不一样。”
良馨先前递纸是为了中断吴团长家属的情绪,让对方时不时有一种被安抚的感觉。
谈到这里了,良馨将纸都放到她面前,“廖医生不离就真是跟生活在地狱一样,大丫姐那个当初是想把她往死里害,她们俩遇上的人可以说就是一个败类,再说,廖医生没孩子,小丫,他爸恨不得她不存在,吴团长对三个孩子,我平时看还是很在意的。”
吴团长家属继续点头,“就是他当爸当的没话说,这么些年,我才那么信任他。”
“虽然这事是吴团长犯错,但离了婚你们也一样会受连累,被周围人指指点点,孩子在学校可能也会被嘲笑,不是每个人都懂道理,有些人才不管你可不可怜,就喜欢欺负弱小。”
良馨先挑着对方心坎里的话说:“再说你要是离了婚,你和孩子的团职住房,团职工资,师里的学校和免费医疗,就都没了,离开部队,孩子长大后,像是升学,参军,招工,作为军人子弟会有的内部照顾和优先资格,也都没了。”
吴团长家属看良馨就和看亲人一样,握住良馨的手,“良会长,你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不挑破,就只有我一个人受罪,要是挑破了,就是我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受罪啊,等他们长大了,工作,嫁人结婚,那是要被歧视一辈子的,不离,凭他爸的身份,孩子起码不会受罪,未来也不会有这些遭罪的烦恼,但我……我真是……”
“你的心也是肉长的,又不是铁做的,尤其你这么多年全心全意付出,就更伤心难过了。”
良馨叹了口气,“你辛苦了。”
吴团长家属像小孩一样扁着嘴巴哭了两声,“我谁都不敢说,每天满脑子都是你,又怕你觉得我窝囊,良会长,你听完,有没有一些窝囊的解决办法,我实在是苦啊。”
“先别哭了,哭多了也伤身,不能只用哭来排解情绪。”
良馨去倒了温水,拿了一条新的手帕给她用,“你既然不打算离,就肯定得找点感兴趣的事做,你想一想有没有什么想做的,我可以联系地方上的单位和学校,帮你解决。”
“我也知道哭多不好。”
吴团长蹲在搪瓷盆边,洗了一把脸,“也想了很多办法想转移,但我每天都围着孩子和家里转,哪有什么时间去做其他事,这阵子我在写日记,但有时候写着写着又忍不住委屈难受地哭了。”
良馨看着沙发上掉出来的一个小册子,“这是你的日记本?”
吴团长家属惊了一下,连忙转头,想到这就良馨一个人,浑身立起的汗毛又缓缓平了下去,“对,你要看的话就看吧,别嫌弃我的字丑就行。”
良馨并没有打算看。
但吴团长家属都这么说了,良馨便拿了起来,刚翻开就看到一页漂亮的字,“这字哪里丑了,我上小学的时候,字跟你的字根本没法比!”
吴团长家属灰暗的眼睛出现一丝亮光,“真的?你可是壮元!”
“真的。”
良馨认真看了几页,“嫂子,你很有才华。”
吴团长家属听到夸奖,刚洗完的脸也跟着亮了不少,坐回原来的位置,探头看良馨手里的日记,“才华?没来11师之前,我都不识字,哪有什么才华。”
“识字多的人只是有文化,不代表有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