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女扮男装科举文 第55章

作者:白色的木 标签: 历史衍生 打脸 女扮男装 爽文 科举 穿越重生

  陆安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房州近汉江,我担心接连暴雨,江边水涨,会出事。”

  梁章接话道:“九思你且放心,我们房州有不少负责分洪排水的水道,除此之外,还建了大坝拦河,年年调厢军去巡坝,修检江堤,已好多年未曾发生过水灾了。”

  陆安放下心来:“那就好。”

  于是众人又开始聊起其他事情,朱延年也加了进来,还聊起自己最爱偷偷去酒楼旁听说书,最爱听他们说隋唐故事,说那天策上将一战擒双王,说那秦叔宝如何忠义。

  说到兴起时,那笔杆子敲了两声桌子,就要即兴给其他人来一段——

  “咚!”

  外院门传来了一些人用力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

  他们敲得很急切。

  同时响起来的,还有那焦躁不安的喊声:“不好了不好了!大坝被汉江水冲毁了,水淹进城里了!”

  “轰隆!”

  天上一声惊雷,带着闪电,满天乌云霎时亮成了白昼,照亮这些学生们稚嫩的面孔,还有他们脸上的惊慌失色。

第57章

  房州整体地势比汉江高, 又有城墙阻水,一般情况下,汉江就算发水灾也很难淹到城里。

  梁章有在水上讨生活的经历, 他一瞬间就意识到了:“沮水!还有沮水!那里的水位肯定涨了,只是不知有没有破堤!”

  朱延年接话,面色凝重:“州学在州城南西偏,我们去州城东边!那儿地势更高!”

  ——整个房州都是东高西低之态。

  赵公麟抬高声音:“不要管各自的财物了, 有何损失, 回头报给我,我给你们补上!”

  朱延年:“还有我!我家也能出钱!”

  谢师敏:“我去找教授!”

  戢仲澐:“我去通知其他同窗!”

  陆安:“我去县衙那边,看看是什么情况。”

  赵公麟:“陆兄等我,我也去!”

  县衙此刻是最需要人手帮忙的, 超过半数州学生都连忙表态要去。

  梁章转身往外跑,边跑边说:“我先回去找我爹娘!他们没事我就去衙门!”

  大雨倾盆而下。

  梁章的身影消失在雨中。

  朦朦胧胧的雨水打进县衙, 房州通判让人取来蓑衣, 一边穿一边往外走:“如今城里的水才只到脚踝, 离彻底淹没还有一段时间, 本官带人疏散百姓,去山上!”

  有衙役大惊,打算拦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通判何必亲去, 下个命令便是!”

  “洪灾将至, 分什么君子小人。何况我不去, 反叫别人去涉险,哪有这种道理!且不说别的, 只说他们害怕水灾, 糊弄行事,随便叫两声就跑, 城里两万一千七百一十四户百姓怎么办!”

  衙役:“可……”

  房州通判穿好了蓑衣,回身看着衙门里的人:“本官虽不是房州人,这些年下来,却也把房州百姓视为本官的父老乡亲。更何况,本官若不去,如何对得起陆九郎那句赠言——”

  衙役们齐齐看向那句挂在衙门里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蓣薯。

  上官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们这群衙役不管是真感动还是假感动,反正都不敢不动,只能咬着牙,纷纷穿上蓑衣,随着房州通判冲入雨中。

  房州知州不在衙门。

  他收到消息时正在半道上,直接就转身往西城墙去,观察水况。

  给他带来消息的正是陆安等人。

  外面风大雨大还有乌云,难以用火把照明,这群学生便尽量五人成伙,四人用外袍挡风挡雨,一人抱着灯笼在中间照明。光线虽弱,但至少能让他们看清路。

  他们涉水而走,见到百姓就招呼对方不要留在家里,去东边那块高地。

  有的人听劝直接就走,有的人不信邪自己找地方躲着,对于后者,陆安他们暂时也没办法,也不能和他们耗时间,先去衙门再做打算。

  路上碰到房州知州,对方听了情况后,略一沉吟便道:“衙门那儿有张白纪在,身为通判,他可以调动衙役。他比我机敏,看到水漫到脚脖子的时候定能发觉不对——你们随本官来,我们去城墙上看看情况。”

  一上城墙,便见城外伸手不见五指,不太好看清楚情况,只隐约能听到水浪声。

  “不是很妙。”房州知州叹气。

  不论是沮水还是汉水,离房州不能说很近,这个时候听到水浪声,只有一个可能——

  恰在这时,闪电击过天空,密布的乌云顷刻间被划破,白昼有刹那降临。

  城墙上,不少卫兵看上去就要哭出来了。

  城外尽是浑浊的水波,一声一声冲刷着城墙,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又腥又咸,翻涌的浊流里浮沉着整棵泡胀的树干,树根上缠着破碎的渔网,宛如巨兽张开的利爪。

  洪灾……

  洪灾!!!

  房州城内已出现大面积积水了,迟早会有更多江水涌过来将城池淹没的。

  陆安没有面对洪灾的经验,她距离洪灾最近的也只是网上得知哪个地方有大灾难,把自己能捐的钱捐出来而已。

  但是她知道,肯定有比她有经验的人。

  陆安第一时间冷静下来,雨水打到她的面颊上,水柱顺着下巴流向脖子,她张口时雨水就打进嘴里:“州尊!”

  太暗了,她看不到房州知州的脸,只能凭着临时记忆大声向着一个方向问:“接下来该如何做,请州尊下令!”

  房州知州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到底是科举上来的官,防洪手段都是要学习的,哪怕以前没经历过洪灾,理论知识也摆在那里,当即大声道:

  “各卒撤离城墙,手持铜锣,沿街敲击,带领城中百姓向东边行进,定要告知每一户人家。”

  “是!!!”

  “陆安!你拿着本官的鱼袋去关西北水门!随后出城,调配所众隶,去粮仓搬运粮食,能搬多少算多少,搬去东面!”

  “是!”

  “赵公麟!朱延年!叫上你们两家的仆役,有石头搬石头,有麻袋就拿麻袋去装沙石,全运到粮仓附近,来不及运粮了就把门关上,把石头和麻袋堵门上!”

  “是!”

  “遵命!”

  “余下学生举灯笼,随本官去调城外厢军!”

  “唯!!!”

  应声若雷霆起。

  房州知州迅速分清现在的主次矛盾,主要是灾前人命,次要是灾后人命,除了这两个外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的每一条命令都针对着转移人群和保存粮食。

  聚集在城墙上的人群又四处奔走。

  陆安拿了房州知州的鱼袋迅速往水门去,一路上四面八方都是人群惊恐声,还有锣鼓敲响声,叫门声,兵卒、衙役对百姓的劝说声和斥骂声,响得人头晕目眩。

  有的百姓听从官府的命令撤离。

  有的百姓不信有洪水要来,坚持城内只是积水,过几日就会退去。

  还有百姓面对劝说他们的衙役,扑通一声就跪在积水里,声泪俱下:“官人!我也不是不信你们,我知道你们难做,但我不能走啊!我酿的酒都在这里,我一走,它们被水冲走,我就是在洪水里活下来,之后也活不下去啊!”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陆安也没办法,她只能加快速度,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水门已关,城外的水少了一个涌进来的通道。

  至于城门,还得等配所隶民和厢军过来才能关。

  陆安去配所时,路过民田和一些村庄,已经能看到田地被水淹没,村子里缺乏排水系统,水位比房州城的更深,已到小腿。

  青紫色的闪电如裂帛般撕开天幕,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打在房州知州给她的斗笠上,每一声都是急迫的音符。

  飞溅的水雾在鼻腔凝成刺疼又咸涩的感觉,陆安跑得身上每一条肋骨都在震颤,耳畔似乎能听到不知多少里外的汉江发出巨兽般的低吼。

  陆安忽觉后颈又湿又粘稠,是大雨早已渗进衣领,寒意顺着脊骨蛇行而上。

  她抬头,天边墨云翻滚,仿佛雨师龙王翻了砚台,视线几乎被墨色蒙蔽。

  陆安很快就到了配所,用鱼袋调来隶民。

  她火速带着这些人到房州的粮仓处,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据此前巡视江堤的人所言,上游的江堤还未被冲开,大总管已调走半数隶民与厢军去巩固江堤了。”

  房州知州大喜:“那就还有时间!快!粮食我来带人搬,你带着这些厢军进城,协助百姓搬运他们的家当,不少百姓更认识陆九郎,你去比我合适。”

  厢军的到来,以及对城外受灾村子与农田的描述,还有陆九郎的保证,终于让城内一些百姓相信洪水是真的要来了,江堤随时有失守的可能。

  他们必须去东边,然后从东城门出去,上荆山!

  百姓、厢军还有衙役推着推车,背着抱着孩子或者财物粮食,深一脚浅一脚前往荆山。

  只能说房州坏就坏在是山区,可好也好在山区,这边的山都不低,只要上了山大体上就安全了。

  ——除非遇上大雨加泥石流这种情况。

  但这真的没办法,他们只能赌,赌这一次雨水不会将山泥冲成泥石流。

  陆安感觉自己浑身都湿透了,还好十四岁的身体没怎么发育,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什么。

  鞋子和裤腿上全是泥泞,鞋子已经湿透了,脚一片冰凉。

  第一批百姓上了山,陆安留下一部分衙役维持秩序,又带着厢军们下了山,还有第二批第三批百姓要护送,如果放任不管,他们只会在慌乱中乱跑。

  山下漫过来的积水里已经带了各种农家东西,有麦穗,有碎布头,有虎头鞋和绣花鞋,还有米粒、菜叶和面坨子。

  水位已经到膝盖了。

  还有不少百姓跟着他们过来。

  “官人!我们也能帮忙!”

  “官人!我能不能回家一趟,我家养的那只鸡还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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