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逢春时 第54章

作者:青青柠糯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布衣生活 重生 励志人生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眼见只?差毫厘之时,预料中的?倒地却未上演,从房檐上跳下来一抹黑影,而?后是有剑出鞘的?声音。

  寒芒闪过,射出的?箭羽被“當”地一声在空中砍成了两段,无力地坠落在地。

  裴玄顾不得其他,拉过谢沉舟就护在了身后:“殿下!您怎么不躲!”若不是她察觉出不对劲及时赶到,那枚箭羽是真的?会?穿心而?过。

  殿下是疯了不成!为了明月县主连命都不要。

  他并不朝裴玄解释,而?是越过她,沉沉地与容栀遥遥相望。

  “你是如何猜到的??”他鲜少露出破绽,更?何况要将他与商醉等同起来,绝不是一夕之间就能想到。

  容栀惊愕于裴玄的?突然出现,愣怔地张了张口,只?觉脑袋迟缓地厉害。

  她不可?思议道:“她叫你,殿下?”所以?,裴玄也?是谢沉舟的?人?

  他不答,只?一遍遍重复道:“我?从未伤害过你,也?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你到底安插了多少内应在我?身边?姚肃,裴玄,是不是连侍候我?更?衣的?侍女,也?都是你的?手笔?”

  那么多的?内应潜藏在自?己身边,可?她却全然不知,甚至是她自?己引狼入室的?。

  她一字一顿地说罢,只?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空。

  是了,她早该有所察觉的?。并不是毫无端倪,裴玄过分精进的?武艺,明里暗里对谢沉舟的?维护……太多太多,只?是被她刻意忽略了过去。

  谢沉舟抿了抿唇,喉头苦涩更?甚。她对他失望之至,实乃理所应当。

  即便知晓无用,他依旧忍不住替自?己辩解:“我?放她在你身边,只?是想护你周全。他顿了顿,自?嘲笑道:“阿月,我?不放心。”

  她是他失而?复得的?明月,他怎么舍得她受一点伤?商世承派出刺客那日,若不是他护着,阿月怎可?能毫发无损?

  可?他不能每时每刻陪在阿月左右,裴玄却可?以?,他只?信得过裴玄。

  容栀低垂着脑袋,不知有没有听见,半晌她才冷冷地嗤笑道:“你敢说你没有一点私心?”

  他敢说把裴玄安插在自?己身边,不是为了更?方便在镇南侯府探查玉玺的?下落,不是为了降低自?己的?疑心?他敢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敢说他问心无愧吗?

  他眼底尽是化?不开的?浓墨,笑意淡了许多,“县主觉得我?卑劣也?罢,觉得我?道貌岸然也罢。但今日,还真的?不能杀我?。”

  容栀闻言,有片刻愣怔。

  与初见时病弱可?怜的?谢沉舟不同,与后来芝兰玉树的?谢沉舟不同。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沉舟。

  是很陌生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地袭来,连带着眼底那抹笑也显得极具侵略性。

  看不到一丝怯懦和脆弱,只?有游刃有余和胜券在握。

  “裴玄在侯府都做了些什么,县主自?有定夺。至于我?,”他沉默须臾,道:“我?是罪不可?恕,但绝无害镇南侯府之心。”

  知晓她的?脾气?,绝情时比谁都要冷漠,感情牌无甚作用,他必须把个中利弊摊开了讲。

  “县主真的?以?为,将玉玺放在黎瓷手上,就会?天衣无缝万无一失?我?能猜到在她手上,尚世承猜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我?需要玉玺,而?你想甩掉这个烫手山芋。”

  说罢,谢沉舟就欲上前。

  容栀本能地往后退了又退,一把就将伞拉了下来,格挡住谢沉舟的?视线。

  他紧紧抿着唇,手上青筋尽起,却极力压抑着,用最温柔地语气?,似是怕吓到她般:“阿月,你须得放我?走。”

  她的?声音在伞下响起,疏离又冷硬:“你凭什么唤我?阿月?皇长孙殿下。”

  他眼底戾色更?深,却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隔着伞面,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容栀的?眼睛。

  僵持须臾,就在那弓箭手犹豫不决,要不要再搭一根箭时,容栀倏然开了口:“我?可?以?放你走。”

  她向后又退了一步,无意间踩到了落在地上的?衣袍,容栀弯腰就想捡起,却又生硬地移开了视线。

  已?经面目全非了。如同她与谢沉舟。

  她望向身前这个,只?差一点就要全身心交付出去的?少年,亦或者改称作男人。

  “裴玄留下来,”她已?换上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淡然:“我?不信你,所以?我?需要一个人质。她很适合。”

  他答允地很快,几乎想也?不想:“好。”阿月素来心软,等她想明白首尾,就不会?对裴玄怎样。裴玄虽是他的?人,但对容栀却也?是忠心耿耿。

  “你既走了,就别?再回来沂州。”这话说得凉薄又矜持,谢沉舟听在耳朵里,只?觉全无妥帖之意。

  他又深深地盯着容栀看了一眼。似是想把她的?模样,完完整整地描摹下来。

  而?容栀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眸施舍过一个眼神。

  “不可?能。”他闷笑一声,眼底晦暗不明。

  谢沉舟也?不再逼近她,更?不多辩解什么,只?始终保持着让她心下稍安的?距离,说道:“等我?回来。”

  如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般,他唇边笑意柔软,没有一点攻击性:“说好了陪我?同过辞花节,县主可?不许食言。”

  她语调讥讽,凉薄且不留情面:“好啊,整支亲卫队于城门上搭起弓弩陪你同过,够热闹吗?”

  这番威胁似乎并没能吓唬到他,谢沉舟笑了。

  他怎么舍得放弃她?她的?冷静自?持,她的?柔软善良,她的?狠心绝情,不会?再有了。

  如果失去了容栀,就不会?再有了。

  所以?他不能。

  ………

  裴玄欲哭无泪,以?为自?己彻底完了。卧底身份暴露 ,她怎么还会?有安生日子。县主肯定容忍不了欺骗。

  不就是一死?!她把心一横,将长剑从腰间解下就往地上一掷,“裴玄辜负县主信任,甘受任何责罚。”

  谁知容栀只?是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只?字未言,任由她长久地跪在雨雾里,身影没过月门消失不见。

  裴玄一颗心愈发七上八下,把悬镜阁审讯惯用的?酷刑想了个遍,遍体生寒,只?觉自?己已?经死?了无数次。

  不料第二日再见到容栀时,却没有官狱的?狱卒紧随其后。

  她孤身一人,整个人平静地过分,只?道:“此事不许告诉流云。”

  流云同裴玄情同姐妹,她舍不得让流云也?跟着胡思乱想。

  裴玄一愣,瞬间明了过来,磕了几个响头后,就两眼汪汪地抱剑往她身旁一站。

  一夜未眠,容栀却显得更?加精神。

  她挑灯把镇南侯府人员调动?全都排查一遍,直到确定再无谢沉舟安插的?内应,才松了口气?。一直忙到后半夜,便也?过了困倦的?时间。

  她同谢沉舟的?事刻意被抛之脑后,容栀现在只?想弄清花溪村投毒,到底是不是商九思的?宫女所为。

  “随我?同去郡主别?苑。”

  有些事情,她要去找隋阳了解一二。

  裴玄:?_?她犯下如此大罪,县主不追究便罢,竟还对她施以?如此重任!若不是殿下救过她的?命,她是真的?想叛变……

  她又偷偷朝容栀面上瞧了瞧。

  除了因通宵留下的?红血丝,再无其他异样。眼睛不肿也?不红,完全不像哭过的?模样。

  她眸光微动?。县主是全然知晓,包括悬镜阁一事,还是只?猜到了殿下的?皇长孙身份。

  据她所知,阿兄在玄甲军,已?寻到了先太子旧部,半个西军营已?现策反的?端倪。

  倘若只?是前者……裴玄攥紧了拳。

  殿下与县主此后,恐怕只?会?更?为艰难。

  ………

  与此同时,皇城景阳宫内。

  面容姝丽的?女子正替龙椅上的?男人捶着背。

  男人似乎很是受用,闭了眼缓缓浅眠着。龙涎香于宫内蔓延,一片静好。

  小宫女端着熬好的?汤药悄声而?入,贵妃咬了咬唇,轻唤道:“陛下,陛下。”

  商世承倏然睁眼,眸光虽然混浊,却不乏帝王独有的?犀利。

  贵妃从托盘中接过药,亲手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凉些,才柔柔道:“陛下,该喝药了。”

  而?后她躬身下去,小心地把药喂至尚世承唇边。闻到那股苦涩的?味道,他立时变了脸色,眸中尽是狠戾,怒吼着就把案几上的?奏折砚台全部一扫在地。

  “滚!朕没病!朕不喝药!”

  贵妃被他一掌误伤倒地,手里药汁也?全都泼洒到了衣裳上,满头珠翠歪斜,狼狈不堪。

  她却顾不得形象,只?急忙朝宫女叫道:“陛下病发了!快去请殷相!”

  自?几个月前,陛下染了风寒后就一直精神不济,偶尔还会?产生幻觉,对着旁人大吼大叫。宫内人人自?危,只?怕降罪自?己。

  商世承痛苦地抱着头,拔剑就胡乱地往空中挥着:“是他!是商醉那个孽种!他从阴曹地府爬出来,要来找朕寻仇了!”

第55章 攀折明月 “阿月和皇位,我都要。”……

  “陛下, 陛下,”贵妃冒死扑过去,抓住商世?承的袍角, 试图安抚他:“先皇长?孙早已病逝数年?, 您才是大雍的天子啊。”

  她伏跪在地上,一张芙蓉面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娇怜, 商世?承盯着她瞧了半晌, 手中剑软了下去:“对对,朕是天子!朕才是天命!那个孽种算什么?东西……”

  贵妃见他神识恢复了几分清明,心底松了一口气,正欲起身进?一步安抚时, 商世?承眸光却迸发出?更凶狠之意?, “孽障!看我不杀了你!”说罢,他挥剑就毫不留情?地往贵妃砍去。

  宫人吓得惊叫四散,贵妃也连滚带爬地往后避,数不尽的瓷器玉瓶摔得粉碎,与各种华美的绫罗绸缎缠在一起,整个景阳宫一派荒唐, 哪还有皇室该有的威严肃穆。

  殷严快步穿过回廊, 气喘吁吁地大呼一声:“陛下,微臣护驾来迟!”

  商世?承望见来人, 立时喜出?望外,“爱卿, 你来了!你瞧,我斩杀了那个孽障,哈哈哈!”

  他银白的剑刃上, 鲜血不断顺着往下淌,而景阳宫龙纹地砖上,死不瞑目的小太监还在浑身踌躇着,胸口血洞打开,画面诡谲腥暗。

  殷严转头?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呵斥道?:“还不快来把这些脏污东西收拾了!”

  那小太监两股颤颤,抖成骰子似的把昨夜还同寝一裘,今日就没了呼吸的同僚拖了下去。

  殷严苍老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只谦卑地跪倒在地,恭敬道?:“陛下,您乃一国之君,断不可沾染了污秽邪崇。快把那剑放下,当心伤了陛下。”

  他最懂商世?承的脾气,商世?承闻言果然失神了一瞬,而后卸力般往龙椅上瘫倒,手中剑也应声滑落。

  “爱卿,商醉他没死,他没死啊。你帮帮朕,帮朕找到他,帮朕杀了他。“想到手刃商醉的快感,他笑得面红耳赤,而后手掌重重一拍:”朕许你国公之位,不,许你美姬数十?,良田宅邸,甚至朕可以给你一封地,就像那镇南侯一般,拥兵自重,受万民爱戴!”

  殷严默了默,满是褶皱的眼?看向高堂上,那位已然因谢沉舟的药而呈现疯态的帝王,“帮陛下分忧,实乃微臣分内之事。名利钱财,微臣愧不敢受。但找到先皇长?孙之前,有件大事,还需陛下圣裁。”

  “哦?”商世?承闻言来了兴致,搂着贵妃的腰肢,眼?神迷离地问道?:“是要杀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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