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红酒
他弯腰,摄政王也跟着疑惑弯腰,然后两人四只眼就对上趴在床底的赵砚和田翎两双惊愕的眼。
不是,摄政王往下看他们还能理解。
陛下先凑下来是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他们都被发现了。
赵砚再再再次回档,两人第三次站在新帝面前,又躲进了床尾的衣柜时。新帝无意识的笑了两声:呵呵,他终于找到害他不断上早朝,来回批折子,连睡觉都没办法睡,险些精神崩溃,时间倒着过的‘罪魁祸首’了!
父皇那个老登,应该早知道是小七的问题了吧!
怪不得当年父皇突然亲近小七,又突然要把人送去祈福。是以为距离能消掉回溯,后来发现无济于事,又把小七接回来了吧?
怪不得从小到大就偏宠小七,对小七有求必应,不是突然发现小七可爱到令他心软。而是真对小七无可奈何,打又打不得,杀又不能杀。
连想选小七为储君都要处心积虑的作弊,最后还是被小七跑了。
就算直接下旨传位都做不到。
被回溯折腾的如此窝囊!
抓嘉义反贼要小七参与,斗宸妃也有小七的身影,平叛这么危险的事也让小七去。如今宫中情况危急,父皇也是第一时间就想到把玉玺送出宫把小七弄回来。
因为相信小七这逆天的能力能解决一切。
既如此,他何苦坐在龙座上受这等的罪。
能控制时间,就相当有了先知,能查漏补缺,能在不断纠错过程中控制事情的发展。
这皇位就是天生给小七准备的吧。
然而,那日他第一次被回溯,哭到老登面前时,老登话说一半留一半的。
呵呵,这是怕他知道真相,对小七不利还是怎么?
就如此看轻他和小七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义?
是兄弟就该两肋插刀,既然小七先插了他这么多刀,他插小七一刀不过分吧。
寝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摄政王刚走进寝殿。新帝就发疯一般的冲了出去,大喊:“朕要见父皇!”
摄政王一把拉住他往外冲的手臂,拧眉:“陛下让本王来就是想说这个?”
新帝咬牙:“你松手,朕要见父皇!”
摄政王冷声道:“陛下,先前说好,只要你听话,许你五日见一次太上皇,今日还没到时间!你现在去,温太妃那不好交代!”
新帝冷哼:“朕去哪,何须向温老妖婆交代?”说着手中宝剑铿锵拔出:“你让开!”
躲在柜子里的赵砚拧眉:不对啊,六哥突然发什么疯?怎么和上次的反应不一样?
难道是他做了什么和上次回档不同的事刺激到六哥了?
他仔细回忆:好像没有啊!唯一不同的就是从床底躲到了柜子里。
六哥上一次突然弯腰查看他的举动也很奇怪。
这次的举动就更奇怪了。
赵砚冥思苦想:到底哪里不对?
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眉心,指腹在他眉峰处轻轻撵了撵,干净的甜香在鼻尖散开。赵砚的思绪突然就被打断了,注意力集中到了田翎身上。
密闭的空间,两人呼吸可闻。
只是晃神
的功夫,那厢新帝已经冲出了寝殿。
赵砚抓住眉间细软的手,呼吸微有些急促,受不住直接推开了柜门,压低声音问:“你做什么?”
田翎无辜:“殿下不要蹙眉,不要忧愁。”
赵砚:他只是在想事。
这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他拉着田翎,趁乱又从窗口翻了出去,一路追着新帝而去。
一路上为了躲避巡查的禁卫军和摄政王等人的警觉,赵砚一路回档。
然后发疯狂奔的新帝跑三步退两步,像是逆流而上的鱼,明明半个时辰就能到颐和殿的路,他感觉生生走了一个时辰。
新帝迎风流泪:小七,你能不能做个人?
不管多磨坎坷,他还是到了颐和殿前。颐和殿外的侍卫瞧见他来,先朝着他行了一礼,随后道:“陛下,今日还未到探望时间,您请回吧!”
新帝此刻哪里听得劝,举剑就大喝:“让开,若是不让开朕就大开杀戒!”
侍卫首领为难:“温太妃交代……”他话还说完,新帝就一剑刺了过去。
侍卫躲闪不急,手臂被划破,血雾在黑夜里绽开,血腥味在空气里蔓延。
侍卫首领吃痛,其余侍卫齐齐拔刀,和新帝对峙。
隐在暗处的赵砚拧眉:小小侍卫,竟然敢对陛下拔刀!温太妃当真嚣张!
但六哥未免太冲动了些。
他先没动,暗自观察,就在新帝提剑要和侍卫拼命时,摄政王一把抓住新帝的手腕,朝堵在前面的侍卫道:“你们让开,让陛下进去!”
侍卫为难:“摄政王,温太妃那……”
摄政王厉声道:“温太妃那本王回去说,你们先让开!”
他眼中戾气翻涌,众侍卫想起瘟疫反生那晚的恐怖场景,身躯齐齐抖了抖,收刀回鞘,让开了一条道。
新帝这才收了剑,大跨步往殿内走。穿过幽香馥郁的花园,走过九曲回廊,经过两道月拱门,才终于到了天佑帝寝殿。
寝殿外也守了一排侍卫,寝殿内烛火摇曳,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赵砚蹲在百米远的树上俯视整个颐和殿,殿外殿内巡守森严,几乎将整个殿宇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知道他若是回来,必定回来见父皇,所以颐和殿把手最为严格?
偏生颐和殿的屋子又低矮,田翎的钩锁就算弹射到了屋顶,人滑过去也会被发现。
他叹气:老登还真是找了个养老的好地方。
不能进去,就只能等六哥出来了。
他蹲在树上静静的等,那厢,新帝在摄政王的担保下已经走进了天佑帝寝殿。
寝殿的门重重关上,殿内伺候的冯禄看清是他时,长松了口气。连忙上前问:“今夜还未到探望时间,陛下怎么来了?”
再一看新帝,赤脚披发、衣衫不整,眼角疑似还有泪痕……
冯禄瞬间就想到了兔子到处乱蹦地那晚,整个后背寒毛倒竖,心里生出一股极不好的预感。
“陛下……出了何事?”
新帝把宝剑往他怀里一塞,绕过屏风快走几步,看向斜靠在软榻前的天佑帝。
对方就被他淡定得多,即便被囚禁许久,也是衣带顺贴,发丝服顺,姿态闲适的靠坐在玄色软榻上,支着半边脑袋,单手执子自己和自己对弈。
面前的矮几上,一方白玉棋盘已经下满了子。白子占据上风,黑子被围困,十分的凶险。
‘啪嗒’一子落,局面瞬间逆转。
他这才抬头瞧过来,在看到新帝潦草的模样后,眉头蹙起:“怎得又这样冒冒失失的?”说完,朝冯禄挥了挥手。
冯禄连忙捧着剑退到了外殿。
新帝恼恨:“父皇是不是有事瞒着儿臣?”
天佑帝挑眉:“小七进宫了?你既都知道了还来问朕?”
新帝无能狂怒,在原地转了两圈后,也没憋出个屁来。最后哭丧着脸道:“父皇既知道小七这能力,当初怎么也不能放他走!”就该把他焊死在皇位上。
天佑帝睨着他:说得什么屁话,好像朕能不放似的。
他淡声道:“人不是回来了吗?能不能把握这次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新帝又踱了两步:小七会回档,要想坑他难渡有些大啊。
他试探问:“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做?”
天佑帝冷静道:“自然是收网,温家的爪牙应该都已经摆到明面上来了。让小七出宫去找白九和许尚书,把这些爪牙全清除掉!”
啪,他慢条斯理又落下一颗黑子,旁边的三颗白子瞬间被吃掉。
新帝忧心:“这些爪牙父皇都不敢轻易下手……”
天佑帝看着他:“你忘记了小七那能力?朕若动手,必定伤筋动骨,但小七不同,他若是想,能不费一兵一卒!”
十万南阳叛军都不能拿他怎么样,温氏一党何足为惧。
就像下棋,小七的能力可以轻易洞穿敌人的任何动作,并且能不断悔棋,调整策略。
怎么可能不赢?
新帝双眸发亮,朝天佑帝行了一礼,转身往外走。
出去时,就见到了匆匆而来的温太妃。
温太妃正在质问摄政王:“赵涵,你什么意思?谁准你放他进去见那老畜生的!”
摄政王冷声道:“陛下以死相逼,本王能如何?太妃若是不乐意,倒是把玉玺找出来!”
温太妃眯眼:“你是怀疑哀家偷藏了玉玺?那日你也听到侍卫禀报了,玉玺被暗卫统领带走了!”
摄政王:“那是太妃娘娘的侍卫,本王如何知晓话语真假?本王履行了诺言助您控制了整个后宫,太妃娘娘却没有直接扶持本王登基!”
温太妃怒瞪着他:若不是还需要一个明面上的傀儡,真想把这人也一并杀了。
她在摄政王这讨不到好,就把怒火集中到了刚出来的新帝身上,冷声威胁:“陛下,您如此不听劝,是不想要许太后的命了?”
新帝走到她面前,和她对视,突然就伸手用力甩了她一巴掌。
啪!
清脆的响声在院子里回档,温太妃整张脸都被打偏了过去,已见岁月的左脸瞬间高高肿起。发钗掉落,发髻散了下来,狼狈至极。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就连方才还和温太妃呛声的摄政王眸子也闪了闪。
树上的赵砚险些一脚踏空,幸而田翎扶了他一把。
六哥疯了吧?
敌强我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老妖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