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红酒
赵砚:“摄政王那必定是有治疗瘟疫方子的,紫和宫你可以随意出入,你帮我找找。”
赵满月一口答应:“好,若是找到方子,我要怎么给你?”
赵砚:“找机会再来香满楼,放在这间雅间的桌角下。若是不能出宫,就把方子给陛下,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赵满月点头:“七哥放心,只要有方子在,我一定找到给你的。”她说完,又犹犹豫豫几息还是小声问了出来:“七哥,三哥只是被宸妃娘娘的死,蒙蔽了双眼,将来你清君侧成功,能不能求陛下饶三哥一命?”
她和三哥相处多年,实在不忍心……
赵砚有些为难:谋反自古就是死罪,而且三哥身份尴尬,又是宸妃和嘉义太子留下来的‘余孽’……
他实在不认为父皇和六哥会饶了他。
但他又不忍满月失望,只得道:“到时我尽量向父皇和陛下求情吧。”
赵满月觉得这世上就没有她七哥办不到的事,既然七哥说尽量,三哥肯定还有活的希望。
打入天牢,亦或是流放,她都陪着就是了。
雅间的门口传来脚步声,赵砚立刻起身,拉着田翎就从窗口翻了出去。
摄政王的声音再次传来:“满月,你不是说喜欢这样的点心,怎么没动?”
赵满月立刻道:“刚才我瞧见有卖糖葫芦的,就在窗口看了一会儿。”
摄政王站到窗口街道上看,街道处灰蒙蒙的,偶有行人路过,哪里有什么卖糖葫芦的?
他看了两息就收回目光,街道拐角处的赵砚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侧脸:三哥当初给他龙纹玉佩是什么心情?
装了那么多年的疯,真只是为了谋反?
二人逆着人流又回到了许丛溪府上。
许丛溪惊讶:“殿下怎么又回来了?”
赵砚肃声道:“本王要见你祖父许尚书,你应该有法子吧?”
许丛溪:“这简单,微臣正要去许府探望祖父的‘病情’顺便把殿下回来的消息
告诉祖父。您若要去,就坐在臣的马车一同过去吧。”
赵砚让田翎和玄一、玄二他们先回燕记,然后自己扮作许丛溪的侍从,和他一同前往许府。
快到许府时,周遭明显多了很多监视的探子。
赵砚看了片刻,放下车帘子冷声问:“许府外头一直都这样?”
许丛溪点头:“许家毕竟是陛下的外家,又掌管着兵部,最容易出岔子的,温太妃自然要派人盯着。不过殿下放心,许家在玉京根基深厚,牵一发而动全身。玉玺没出现前,他们不敢真动许家的。”
朝中各部和府衙虽多有被温太妃的人顶替,但也仅仅是顶替。短时间内,这些人还没办法彻底掌控各部和府衙。
就乳林少卿和冯将军等人,他们也只敢关着,而不敢真正杀了。
马车在许府门前停下,许府的侍从连忙跑过来掀开车帘子。赵砚先抱着礼品跳了下来,侍从要接,紧随下来的许丛溪温声道:“不必,让他抱着就好。祖父呢?今日有没有好一些?”
侍从边点头边引着两人往里走,又回道:“老爷好多了,正在得物苑修剪花枝呢。”
许丛溪示意他先去忙,然后带着赵砚一路往得物苑去,入了苑门,果然瞧见老爷子正在给一株罗汉松修建枝叶。
他周遭花草繁多,也都修剪得整整齐齐,看得出来,是个极其喜爱花草的风雅之人。
许丛溪走近,行礼问安:“祖父。”
许尚书点头,声音洪亮,丝毫没有生病的迹象:“来了,可是有事?”
许丛溪接过赵砚手里的东西,往得物苑仆从手里一放,才道:“祖父看看,孙儿带谁来了。”
许尚书好奇抬头,就对上赵砚穠丽的脸。
他眸子微微睁大,手上的力道一个没控制住,直接把罗汉松的一支侧枝给剪断了。他尽量控制着激动,用平静的语气道:“跟老夫来吧。”
赵砚和许丛溪跟着他往书房去,书房的门一关,许尚书立刻朝赵砚跪下了:“下官参见郡王殿下!”
赵砚虚虚托了他一下:“许尚书不必客气,父皇让本王来寻你。”
许尚书更激动了:“殿下见到太上皇了?”他边说边引着赵砚坐下,随后坐到了赵砚对面。
许丛溪也只敢站在他旁边,替两人沏茶。
赵砚摇头:“颐和殿守卫森严,本王只见到了陛下。陛下言,父皇交代本王来见你,说你知晓白统领的下落和温家所有的爪牙。”
许尚书点头:“白统领逃出宫那日,确实曾到微臣府上传太上皇口谕,让微臣和其余大人不必惊慌,也不必忧心宫中情况,只管将温家浮出水面的党羽一一记下,等您回京。至于白统领,他那日受了重伤,带着部分暗卫和禁卫军躲到了废弃的三皇子府。”
赵砚疑惑:“哪个三皇子府?”
许尚书解释:“就是宸妃事发前,陛下令工部建造的三皇子府。宸妃事发后,就被封了,至今已经变成废宅。”
赵砚惊讶:“摄政王没去过?”
许尚书摇头:“没去过,摄政王一直住在紫和宫,压根没靠近过三皇子府。温国公的人搜遍玉京内外,也没想过搜查那里,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
任谁也想不到白统领一干人会躲在当年为摄政王建造的院子里。
“陛下若是要见,微臣即刻派人去通知白统领过来。”
赵砚点头:“你让他过来吧。”
许尚书招来贴身小厮耳语了两句,小厮点头,匆匆去了。
不过一刻钟,房门再次被推开,一身玄衣的白九出现,朝赵砚激动行礼:“七殿下,您终于回京了!”
赵砚忙起身扶他,关切问:“你身上的伤可有好些?”
白九点头:“卑职身上的伤早就无碍,七殿下见到陛下了?”
赵砚应声,复又看向许尚书:“许尚书现在可与本王说说温家爪牙?”
三人再次落座,许尚书从书案的暗格内拿出一份名单,摊开递到赵砚面前:“如太上皇所料,此次宫变,温家旧部和潜藏在各部的温家势力全部冒头了。太上皇的意思是,我们可将名册上主要的人除去。温家各部的势力没有领头人,就会像一盘散沙。等勤王之师来京后,就能势如破竹,一举拿下温家!”
赵砚沉吟:“这计划确实可行,能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他点着名册上的名单问:“这些温家爪牙可有画像?他们平日都喜在哪出没?家中情况如何?”
知己知彼才能做到一击即中。
许尚书指着上面的名字一一给他分析:“这第一个是大理寺的王少卿,本名王承德,原西途鹰部少将军。林寺卿被构陷入狱后,大理寺现在由他掌管。此人精明,唯在赌一项容易昏头。”他继续指着第二个名字道:“此人孔思淼,为吏部右侍郎,与殿下外祖父乔左侍郎为同僚。便是他检举乔左侍郎玩忽职守,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操众官员考核。此人为大聿旧臣,尤为喜爱听明间小调,常招伶人入府唱曲……”
许尚书一一分析,每个人说得透彻,可见他这几个月称病也没闲着。
赵砚听得认真,但记性属实不好,听到后面又有点忘了前面,开始隐隐有些后悔没有带阿翎过来了。
若是她在,定能全记住。
不过好在九九也在,等回去再让九九同阿翎说一遍也是一样的。
直到夜幕低垂,赵砚和白九才从许尚书府上离开,往燕记去。
到了燕记后,赵砚把白九介绍给田翎:“阿翎,这位是禁卫军统领白九,也是我师父,我功夫就是他教的。”
田翎一听是师父,立刻恭敬行了个拜师礼:“师父好。”
白九诧异:“这位姑娘是?”
赵砚大大方方的介绍:“你未来的徒媳妇,我的郡王妃。”
白九立刻拱手回礼:“郡王妃不必客气,唤卑职一声白统领就好。”
田翎心下暖融融的,自从进京,殿下和所有认识人的介绍她,都从不避讳。
皆是称呼她为未来的郡王妃。
殿下这是不断在给她安全感,告诉她,他们的婚约一直作数吧。
殿下真是个温柔细心的人。
她顺从唤了声:“白统领。”
玄一、玄二和郡王府带来的侍卫一一上前行礼,众人依次
落座。赵砚又拿出许尚书给的那份名单,细致商议起要如何动手。
……
夜已经深,四更锣响。
玉京最大的赌坊——千金坊内依旧灯火通明。
白日里不敢出来的百姓,夜里化身赌徒,聚集在里面肆意发泄。手里的骰盅摇得乱响,桌上的牌九和金银随意堆砌,一堆又一堆的人聚在一起大声叫喊。
其中东北角的一桌尤为热闹。
白日人模狗样的王少卿此刻赌红了眼,双手撑在桌面上跟着人大喊:“开开开,小小小!!!”
筛盅开启:“六六六,豹子!”荷官大笑:“不好意思了各位,通杀!”
荷官说着把所有人面前的筹码收到自己面前,连输十把的王少卿不干了,当即掀桌:“格老子的,你们作弊!”
说完就招呼手下一拥而上,十几个护卫将荷官围在中间打,筛盅被摔得四分五裂,桌上的筹码散得到处都是。围观的赌徒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弯腰哄抢地上的金银。
王少卿拿了自己那叠银票冷笑,越过人群大踏步往另一个台桌上去。
混乱中有人从背后大力撞了他一下,他一个没站稳直接倒地,脖子抹在了地上摔碎的筛盅薄片上。
哗啦,轻微的刺痛感令人不适,王少卿伸手摸脖,一股黏腻、粘稠的腥臭液体瞬间沾了满手。他把手伸到眼前,刺目的红令他原本就放大的瞳孔又猝然放大。
是血!好多的血!
他的脖子!
剧痛袭来,王少卿轰然倒地,手上的银票飞了满地,其中一张盖在了他脸上。血喷勃而出,沿着他脖颈在身下洇开。伸手过来哄抢银子的赌徒吓得尖叫,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然后跟着尖叫。
“死人了!”
“死人了!”
“大理寺王少卿死了!”
“来人啊,快报官!!”
人群一片嘈杂,跟着往外涌,赵砚和白九低头跟着往外走。待大理寺的人赶到,那些赌徒已经跑了个七七八八。
新上任不到两个月的王少卿惨死在玉京赌坊内,查了三日只得出他死于意外。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个简单的命案时,一个月内吏部的右侍郎、礼部的周尚书、御史台的林御史、五城兵马司的陆指挥使、城东南卫营的李将军、皇城指挥处的姚大人……接连因为各种意外没了。
一个月,连接十几个玉京要员出事,死的还都是温家党羽。
这事怎么看怎么蹊跷,事实上,在礼部周尚书出事后,温国公就觉察出不对劲。整个玉京戒严,全城抓捕凶手。
但称病在家的许尚书一党联合朝中其他官员总是有意无意阻挡他们办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