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红酒
怪不得先前宸妃和嘉义太子的事都是他捅出
来的,明明兵法不怎么行,南阳叛乱偏偏能出师大捷,一举将南阳王的人头拿下。此次温太妃和温国公叛乱,那种凶险的情况下还能逆风翻盘。
什么先知,什么有神明护佑。
光能左右时间这点就战无不胜了!
百官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心中震撼,得回去缓缓。
赵砚露出一个胜利的笑:“既都无意见,那便散朝吧,往后立后一事不许再提。”说着就起身走了。
他一走,百官也垂头丧气往殿外走。
外头日光惶惶,逼得人不敢直视。百官只觉得头顶乌云密布,心中像压了一块大石。
他们憋屈至极,从前就是太上皇在位时,也从未这样憋屈。
陛下有这等能耐,以后他们还谏什么言,不是任由陛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长此以往,万一陛下昏庸成性怎么办?
这怎么行。
百官虽嘴上屈服,心中到底不甘。
他们还有太上皇,他们说不动陛下,太上皇还是能治住陛下的。
立一个猎户之女为后,太上皇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许尚书和周伯侯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往颐和宫的方向走,他们身后的官员立刻也跟上。
许丛溪急了,快走几步问:“祖父,您这又是要折腾什么?”
许尚书横他一眼,怒道:“老夫做事自有章程,不用你哆嗦,你自行回去便是!”
许丛溪到底是小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不好和他呛声,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一行人走远。
许尚书和周伯侯一行人先去解决了个人问题,然后又浩浩荡荡到了颐和宫外求见。
禁卫军进去禀报后,冯禄亲自出来将众人引了进去。边走边道:“太上皇正在后花园遛鸟呢,诸位大人待会过去轻一些,莫要吓着太上皇的鸟儿了。”
遛,遛鸟?
众人瞬间又下腹一紧,一股尿意就往下涌。
等穿过回廊,经过月拱门,老远就瞧见天佑帝坐在一株绿茸茸的松树下逗鸟。
只是那鸟居然是一只乌鸦,嘎嘎叫得别提多糟心。
但天佑帝却怡然自得。
园中微风习习,他身侧茶水点心齐全,端得舒心自在。
众人走到近前,正待屈膝行礼,周伯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咚咚以头呛地,沉痛呼道:“太上皇,您一定得规劝规劝陛下啊!”
他一番操作,吓得笼中鸟不断扑腾。
冯禄拧眉:这周伯侯,都说了别惊扰到太上皇的鸟!包着脑袋的许尚书都还没哭呢,他倒是先哭上了。
他正要上前提醒,天佑帝挥了挥手,冯禄连忙又退到了一边。
其他大臣紧跟着跪下。
天佑帝把鸟笼往桌上一搁,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水,问:“小七怎么了?劳得你们成群过来?”他就知道今日早朝不会太平,方才又回溯了那么多次。
看来这群瘪犊子在小七那里吃了大亏,迫于无奈,居然哭到他这里来了。
说实话,被百官折腾了大半辈子的天佑帝没有丝毫的同情心。
有的只是吃瓜逗乐的心。
他此刻,乐于听他们哭上一哭。
周伯侯立刻抬头,控诉道:“太上皇,陛下一意孤行,执意要立一个猎户之女为后!一声不吭就下了旨,实在有违祖制!”
天佑帝挑眉:“什么祖制?大楚开国不过三代,朕可不记得有不立猎户之女为后的祖制。还是说,你们遵的是大聿朝的祖制?”
“这……”周伯侯连连摆手:“臣等断没有遵旧朝祖制的意思,但就算西途王族也没有娶平民之女的道理。更何况此女不通文墨,不知宫规,常年混迹山野!”
天佑帝蹙眉:“那确实有些不像话,但朕已经退位颐养天年,不适合在插手朝廷政务。你们若是不满,尽管在早朝上说出来便是,哭到朕这算怎么一回事?”
说到这个,周伯侯老泪纵横:“臣等今日早朝就已经上奏过,陛下丝毫听不进去,还不断戏弄臣等。”说着他指着许尚书的额头给天佑帝看:“太上皇您瞧瞧,您瞧瞧许尚书这脑袋,就是被陛下戏弄至伤,陛下他太过分了……”
许尚书也满脸悲愤:“太上皇,老臣差点就见不到您了!”他尾音拖得老长,哭声悲戚至极。
天佑帝瞧着他渗血的额头,故作不知问:“许卿这额头不是休沐期间摔的,怎么就关小七的事了?他又是如何戏弄于你们?”快点说出来,让朕高兴高兴。
然后许尚书、周伯侯就争先恐后把登基宴饮,休沐那几日,以及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说得声泪俱下,悲惨至极。
天佑帝乐不可支,边听还有闲心去逗笼中鸟。
笼中的乌鸦被逗得烦了,边跳脚边学这帮大臣哭:“呜呜呜嘎嘎,呜呜嘎嘎……”声音粗粝,难听至极,像哭又是像是在嘲讽。
弄得众人都有些哭不下去了。
天佑帝骂了声闭嘴,那鸟没闭嘴,诸位大人集体闭了嘴。
天佑帝这才朝他们笑笑:“朕不是说你们,是说这畜生!”
许尚书、周伯侯等人:“……”怎么听着更像是在骂他们了。
天佑帝抬抬下巴,冯禄立刻过来,把鸟笼提走了。
许尚书这才继续哭道:“太上皇,陛下能力通天,臣等就算死谏都做不到啊!”
天佑帝表情从认真到不可置信,然后提高嗓音斥问:“听听你们说的什么鬼话?你们莫不是来寻朕开心的?朕虽信奉国师,相信天神,但一个人如何能裹挟时间?你们当朕病糊涂了,还是脑子有问题?亦或是许尚书你脑袋撞出毛病了?”
冯禄和一旁伺候的宫人也是一副不可置信,诸位大人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许尚书冤枉至极,沉痛道:“老臣决计没有消遣太上皇的意思,也知陛下能回溯时间的事太过匪夷所思。但不是微臣一个人感觉到了,周伯侯和在坐的大人都可以作证!”
周伯侯立刻点头:“太上皇,臣等决计不敢在您面前说谎。那日登基后的宫宴,臣等集体吐了,就是因为陛下能回溯时间,来回吃了十几次御膳才吐的。这次早朝,陛下故意让臣等吃了齁咸的早食,喝了满肚子的水。臣等不屈服,他就不断回溯时间,不让臣等下朝,臣等差点憋死在金銮殿之上!微臣可用周老太君的在天之灵发誓,臣绝无半句谎话,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指天发誓,激动得满脸通红,面皮都跟着颤抖。
他身后跪着的官员也皆指天发誓,坚称决计没有说谎。
天佑帝心里快笑出内伤了,面上还要一派严肃训斥:“你说说你们,都是朝中重臣,怎可怪力乱神?你们这样,叫天下百姓怎么办?你们真是太叫朕失望了!”
哈哈哈哈哈,叫你们从前在金銮殿上天天吵,日日吵。烦他的时候不知深浅,现在尝到欲哭无泪、百口莫辩的滋味了吧!
简直大快人心。
小七真是他的好大儿!
“太上皇要如何才行信?”许尚书满脸憋屈,很想说您再不信,微臣要以死证明了。
但一想到金銮殿上反复撞柱的痛,又生生忍住没开口。
天佑帝沉肃道:“不是如何朕才能信,是你们要如何证明时间有回溯?如何让朕信?朕焉知你们不是为了让朕管束小七,胡诌的理由?”
如何证明?
这事怎么证明?
众人都一脸懵逼:貌似只有他们上朝的官员才能感觉到时间回溯。
宫里的宫人不能,太上皇不能,他们家眷也不能……
这种事非感同身受不能证明啊!
就算此刻把陛下拉过来回溯,也不能证明吧?
许尚书、周伯侯等人告状告了个寂寞,反而憋闷得快要抑郁!
苍天啊,快来收了陛下这神通吧!
不是,他们今日来的重点是不是偏了?主要不是来说立后的事吗?
许尚书反应过来,立刻又想把话题拉回去:“太上皇,陛下这能力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立一个猎户之女为后啊!”
天佑帝打断他的话:“你等等,什么不重要?小七的问题怎么就不重要了?朕可不管什么猎户之女,什么立后,现在就好好说说小七这回溯时间的问题!”
众人:这是没完了。
他们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正在为难之际,门口就传来小太监的通报:“陛下驾到!”
众人顿时更抖如筛糠,跪着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恨不能找个地方钻下去。
天哪,陛下怎会这个时候来,不会是知道他们来找太上皇告状,来找他们麻烦的吧?
完了完了,方才散朝就不该过来。
话说,陛下这神通到底能回溯多长时间。
不会还能回到方才的朝堂上,反复折磨他们吧?
众人心忧之际,赵砚已经到了近前,瞧他们规规矩矩退到一边,又规规矩矩的行礼。
意味深长问了一句:“许尚书、周伯侯,还有你们一干人等,散朝了不出宫,跑到这里扰太上皇清静做什么?该不会再说朕坏话吧?”
他语调拖长,明明是软软的腔调,众臣却莫名其妙听出了一股杀意。
顿时后背冒汗,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连声道:“臣等怎么可能会说陛下坏话!”
一旁的天佑帝:“说了,他们说你枉顾祖宗礼法固执己见,还说你利用神通戏弄他们!”
众臣都快哭了:太上皇啊,没想到你是这样背后捅刀的太上皇!
退位养老都不能叫您能修心养性吗?他们说了那么多,怎么能尽挑不好的字眼说呢!
咱们多年的君臣情谊呢?
然后天佑帝又插了一刀:“他们让朕骂骂你,让你清醒清醒!”
许尚书眉头都要打结了:他们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了?太上皇您是会总结的!
他们真是猪油蒙了心,以为太上皇能站在他们一处。
“哦。”赵砚挑眉,声音转了两个弯:“这样啊,父皇觉得儿臣不清醒吗?”
天佑帝神色凝重摇头:“朕倒是觉得不清醒的是他们,非说你能回溯时间,还说他们身上的伤都是你回溯造成的。今日早朝,他们不屈服,时间就卡在一个点不动了!你说说,这是清醒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他每说一句,众人心中气闷就憋屈一分,恨不能扒着天佑帝的肩使劲摇晃,怒吼:我们清醒得很!